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
薄暖阳不解地抬头，男人高高瘦瘦，站在她旁边的时候，存在着忽略不了的压迫感，身上凛冽的气息像是无孔不入，直往人心里钻。
薄暖阳看着他锋利硬朗的下颌线条，忍不住心头发痒。
大概也是觉着那话矫情，左殿有些别扭，然而停了两秒，还是没忍住笑了，他摸了摸鼻子，拽到不行地补了一句：“我一般直接把人揍趴下。”
“......走吧。”听到这话，薄暖阳确定自己刚才的那一丝心痒是错觉，带头进了电梯。
左青澜的家在最顶层，电梯直接入户，门刚打开，就听见两个小朋友的吵闹声。
见到左殿跟着一起来，单桃有些惊讶：“哟，这段时间到是经常见到你。”
以前除了逢年过节，或者被两个小鬼打电话缠着，才能见到一次。
正在客厅玩耍的两个小家伙跟着跑过来，他们好奇地抬头看着面前陌生的姐姐。
左殿扯了下嘴角，把玩具递给旁边的阿姨，低头看着腿边的小鬼，吩咐着：“喊婶婶。”
“......”听到这个称呼，薄暖阳微不可查地鼓了下脸颊，不太乐意，都把她喊老了。
单桃招呼他们换鞋，闻言笑了，她纠正着：“喊姐姐。”
“姐姐好。”四岁的小姑娘甜甜地喊。
两岁的弟弟奶呼呼地跟着姐姐喊：“姐姐。”
“大的叫初一，小的叫周四。”单桃介绍着。
“......”薄暖阳顿了下，有点想笑，“这名字，真好记。”
“小二取的。”单桃把周四抱起来，笑眯眯地说。
薄暖阳想起左右的名字，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左殿瞥她，然后把初一抱起来，捏她的脸，威胁着，“喊婶婶知道没，不然下次没礼物了。”
“进来坐。”
几个人进到客厅，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姑娘。
正低头垂泪。
见他们几人进来，她抬起红通通的眼睛，又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薄暖阳有些尴尬，没想到会撞见人家的隐私，又不能默不作声，礼貌地问了句：“香香你怎么了？”
芳香抽了张纸，抹掉眼泪，带着浓浓的鼻音，毫不隐瞒道：“失恋了。”
“......”薄暖阳更加尴尬，她看了眼单桃，“大嫂，那东西放这里了，我先回去了。”
她跟芳香也不怎么熟，好像不太好。
“都不许走。”芳香拍了下桌子，发小姐脾气。
见状，左殿啧了下，让阿姨把两个孩子带走，似笑非笑地问：“又被谁甩了？”
话音刚落，芳香就把桌子上的抽纸盒扔了过来。
左殿伸手接过来，大喇喇扯了两张椅子，拉着薄暖阳一起坐下：“你今年这都不知道是第多少个了吧？”
芳香被他揭了短，又怒又伤心，呜呜地哭出来，恨恨地骂着：“我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这个圈子里都是人/渣。”
“......”左殿手指顿住，莫名地感觉到有些不妙，他没有再怼芳香，而是拉着薄暖阳催促，“薄暖阳，咱走吧。”
“啊？好。”薄暖阳正专注地看着芳香，又递了张纸给她。
“你别走。”芳香扯住她的手，让她坐自己身边。
薄暖阳抿了下唇，帮她擦眼泪：“我带了两套汉服，你要不要试试啊？”
芳香哽咽到抽搐，牵着她的手不松：“等会试......”
“......”转移话题失败，薄暖阳轻叹口气，老实地坐在那里。
厨房里的阿姨正在准备午饭，隐隐约约传来洗菜的声音。
另一边客厅里的两个小家伙正开心地拆着玩具。
芳香倾诉欲正浓，不停地说着：“真不是个东西，刚开始追我那会，甜言蜜语不要钱一样，说好了这辈子只有我一个，转眼就看见他牵着别人的手逛商场，要不是有人看见了拍给我，我还蒙在鼓里呢......”
单桃和薄暖阳互看了一眼，跟着点头附和：“真不是东西。”
“.......”左殿脸色越来越黑，警铃不停在脑中敲响，他看着注意力已经完全在芳香身上的姑娘，不安地催促，“薄暖阳，咱们回去吧。”
“他知道你知道了吗？”薄暖阳正听得兴起，没理他。
左殿：“……”仟仟尛哾
“知道了，他说，那是他远房妹妹！”芳香猛地提高声音，怒到极点。
因她这话，客厅里骤然安静几秒。
芳香抽泣两声，十分委屈地念叨：“我下次不打算在圈子里找了，人/渣堆里能挑出来什么好的......”
“......”薄暖阳眨了眨眼，跟着点头。
单桃看着她们俩个，捂着嘴笑：“也不一定的。”
“有好的吗，单桃姐你见过吗，你爸，我爸，你哥，我弟，你公公......”芳香一边数落一边抬头。
视线对上脸色越来越差的左殿时，意味深长地顿了下，而后慢慢道：“有些可能瞒的比较好，没被发现。”
“薄暖阳，咱走了。”左殿踢开椅子，起身时还带着难言的情绪，声音也冷得有些生硬。
见他这样，芳香毫不客气地指责：“你着什么急，你不心虚你急什么？”
单桃用力憋住笑，想要岔开话题：“在这里吃午饭，你哥等下回来。”
薄暖阳正听得起劲，没注意他们的表情，甚至在芳香的话被打断时，还有些不满，她接着问：“然后呢？”
左殿磨着后槽牙，想直接把她拎走。
“然后，然后我甩了他一个耳巴子，”芳香恨恨地说，“我是已经不相信男人了，你是没接触过这个圈里的男的，没一个可信的。”
单桃抿着唇笑了会，打了圆场：“甩了就甩了，暖暖带了汉服，咱们去试试？”
芳香点点头，发泄一场心情舒服了，她转头看着薄暖阳，意有所指地提醒：“你长得这么漂亮，可千万要小心点，男人追你的时候什么都做的出来说的出来......”
“有完没？”左殿打断她的话，神情也变得寡淡，足见怒到了极点，“自己眼睛不好使怪谁呢。”
芳香撇着嘴，不敢再招惹他，反正也怼够了，拉着薄暖阳要进更衣室。
经过左殿身边时，男人垂眼，目不斜视地握住薄暖阳的手腕，冷冷扫了芳香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自己不会换？”
“走走走，我陪你换。”单桃连忙拉着芳香进去了。
客厅里突然就安静下来，气氛古怪。
左殿眼神晦暗不明，沉默了会，缓缓开口：“你信吗？”
“......不重要吧？”薄暖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香香就是失恋了心情不好。”
“重要，”左殿盯着她，加重语气问，“你信她说的话吗？”
薄暖阳哽住，视线不由自主地挪到对面的墙壁上。
她信。
当一种事情成为常态了，人的思想也会跟着固化。
她打小跟着薄东至也见过许多这种事，家里常年来往的都是戏剧圈和演艺圈的人，她几乎没有见过能白头偕老的夫妻。
能好聚好散，已经是最大的圆满。
她对男女关系，从来没有信任。
也从未想过要进入婚姻。
左殿看着她躲闪的表情，明白她的想法，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想要说些什么，又感觉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但什么都不说，只会让薄暖阳越来越相信他也是这种人。
他拽着她的手腕，干巴巴道：“我不......”
刚说了两个字，门口传来电梯的声响，紧接着，是左青澜进门的声音：“我回来了。”
话被打断，左殿闭了闭眼，脸颊两侧咬肌鼓动，怒到想打人，瞬间把怒火全撒在了撞到枪口上的人身上：“你回来了不起？”
“......”左青澜额角跳动，他伸手揉着又开始泛痛的太阳穴，无奈地问，“又跟谁生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