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浪的拍打之下,游艇几乎破碎,损坏的甲板浮在海面。
柏泽让温桥抱着他的腰,奋力地向漂浮的甲板游去,可无论他怎么游,都像是在原地踏步,甚至离希望越来越远。
他们无处可去、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十米高的海浪劈天盖地地翻涌而来,巨大的冲击力将脆弱的人类打入幽深的海底,在窒息的几秒后,又将人甩出海面。
“咳咳——”
温桥呛了好几口水,在冲击下松开了抱着柏泽的手,好在他们之间绑了一条安全绳,让两人始终羁绊在一起。
温桥难受地咳水,紧闭着无法睁开的双眼,他似乎流了泪,但海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什么也分不清。
他是一个溺水的人,求生的渴望让他奋力地挣扎着,双手毫无规律、毫无任何技巧地拍打着放肆的海。
柏泽心下慌张,拽着安全绳,将温桥拉回身边。
他紧紧地抱着他,阻止他消耗体力的动作,力气大的像是要让两个人相融在一起。
“宝贝,冷静、冷静!”
一张口,柏泽也呛了水,“咳咳......我、我在这里,别害怕。”
一接触到柏泽,温桥的四肢终于有了归处,他紧紧地缠在柏泽的身上,他知道这个人是他唯一的救赎,他生怕这个人离开。
“哥、哥......”温桥的眼睛有点肿了,但他仍然艰难地睁开眼睛要看他,像一只脆弱的雏鸟寻求遮蔽危险的羽翼。
柏泽将手覆在他的眼睛上,“别睁眼,咳咳...相信我。”
巨浪再一次拍来,两人被打入海中,又再一次被甩出。
温桥咳得很用力,柏泽轻拍着他的背,在又一波大浪来前,贴近他说,“屏气。”
沉浮过后,两人再一次浮出水面,温桥捂着唇,微鼓着脸。
“好,放松。”
柏泽将两人之间的安全绳折成几叠,赛在温桥的手里,让温桥既能够抓稳,又能够最大程度地靠近他。
柏泽四下环顾,朝着破败的甲板游去。
或许是奋勇求生的精神感动了哪路神佛,他们终得老天相助,一波海浪将那甲板送到他们的面前。
就像即将渴死的人跋涉千里终于寻到了绿洲,迷失沙漠一心求死的人终于望见了人烟,心无定数的柏泽终于寻到了可供求生的浮木。
他死死地扯着一线生机,将温桥拉至浮板旁,一手托着他的臀部,蓄力将他送上甲板。
一波浪打来,温桥又呛了水,但他抓得很紧、很稳,努力地睁开肿着的眼睛,放松绳索,圈绑在甲板破损又突出的地方。
做完这些,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扒在甲板上,侧目看柏泽。
他的声音因呛水而有些虚弱,“柏泽哥,快上来......”
“好......”
柏泽这样说着,却没有动,身体任随着海浪起伏。
他已经在海里泡了很久,先前无用的奋力的挣扎已经让他失了一部分力,将温桥送上甲板又花了很大的力气,一时间,他已经无力攀上甲板了。
“等......等我。”
又呛了一口水后,柏泽的视线有些花。
温桥注意到他的状态不太好,伸出手想去拉他。
他的手还未触碰到柏泽,却先眼尖地看见正猛扑他们而来的东西。
“柏泽哥!!”
呛了水的嗓音喑哑得很难听,温桥却仍尖叫出声。
就像是又一次被上天垂怜,好心的神佛再一次寄托海浪为他们送来破损的甲板。
可这一次,慈悲的神佛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不再需要。
“柏泽哥——”
柏泽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他只听见温桥撕心裂肺地喊他。
温桥的声音像是老旧的木门被人暴力地推开,“吱嘎吱嘎”地让人觉得厌烦。
可柏泽却只觉得心疼,他想回应他说“宝贝,我在,我没事”,想让温桥停止这种损伤自己嗓子的行为。
可是——
“砰——”
突如其来的碰撞让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出口,眼前逐渐发黑。
他与世界的最后一面,是他的爱人哭红的眼,是他的爱人颤抖着的、永远也触不到他的手。
“柏泽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