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松莫怕……”
*
“……若非她多事,借那三寸丁谷树皮十个脑子也想不出什么金元宝、五月花,也不敢与清尘书院、菡萏绣庄定下长契!
“书院、绣庄便也罢了,宋县尉是我丈人!何以县衙也与她定契?!妇人风情,竟勾得西门大官人开口!
“而今我燕子堂门可罗雀、债务缠身,皆她之过!”
潘月回过神时,四下纷乱已落定。
胆大的邻里汇聚成圈,于近旁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行凶的徐三为前来捧场的林都头制住,反剪着双手跪伏在前,依旧龇牙咧嘴满心不甘,声声控诉着潘月罪过。
有邻人看不过眼,扯着嗓子高声应他:“徐掌柜此言差矣!燕子堂门可罗雀债务缠身,分明是你沉迷赌钱,不肯好好经营之故,而今老婆孩子都跟人跑了,掌柜的如何怨得了别人?!”
“住口!”
徐掌柜双目赤红,扭着脖颈目眦欲裂。
“跪下!”
林都头怒不可遏,一脚踹向他将将抬起的膝窝,拽着他腕子的手越发用力。
徐三一声闷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梗着脖颈,疼得直抽冷气。
“潘娘子?”
待他终于安分,林都头招招手示意差役上前,而后大步奔向潘月,看清武松背上的伤口,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娘子,武二他?”
林都头倏地蹲下身,把了把他脉门,紧蹙着眉头抬起头道:“娘子,武二伤势严重,暂且莫要动他!我去请郎中……”
“无妨!”
潘月颤抖着拉回他垂耷在身侧的手,稳了稳心神,顶着两靥苍白,抬头朝时阳三人道:“我回来前,看好铺子!”
“是!”时阳半蹲着身子,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娘子尽管放心!”
“林都头!”
潘月轻一颔首,转又看向摔了个狗啃泥的徐三,眼神晦暗似凛霜风雪。
“众目睽睽之下,人证物证齐全,今日凶案,想来不会再错判!”
林都头神情一怔,不等应答,却见潘月已低垂下眼帘,满目温柔理了理武松散乱的鬓边发,哑声道:“劳烦都头,替我唤辆马车来。”
“马车?!”
林都头下意识看向面无人色的武松,又看向摇摇欲坠潘月,满目不解道:“娘子要带武二出城?”
“劳烦都头!”
潘月并不多话,只颔首道:“马匹务必脚力强劲,能翻山越岭最好……”
林都头蹙起眉头,须臾,心一横,站起身道:“好!娘子稍待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