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他哥要蹲下来呢,就他刚刚那个角度,屁都看不到。他哥视力可真好。
但此时他更感到诧异,“卧槽——哥,你牛大发了哇!”
他哥指着那字迹慢悠悠的开口,“这是什么东西。”
“题目!题目啊哥!你找到题目了!”
这孩子跟几百年没看到题目的样子,扯开了嗓子就是一顿乱喊,
“大家快出来啊——栾哥找着题目啦——!”
最快出现的人没想到是翟暮辞。他几步就从他们身后的卧室里出来,头凑近栾竹,紧紧盯着墙上慢慢浮现的字迹。
栾竹听到身后有动静,猛地一回头,就撞到了身后人的肚子上。肚子硬硬的,好像是腹肌。
……
他感觉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等抬头对上身后的人低垂的眼眸时,直觉告诉他完蛋了。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撞上翟暮辞了。
翟暮辞吃痛的“啧”了一声,好看的双眉紧蹙着。脊背一僵,肚子的疼痛感席卷到浑身上下。
见他一言不发,只是眼神有点……好吧,是非常恐怖。
栾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怵翟暮辞,他站起来,不知所措的开了口,“你没事吧?要不坐会儿?”
看着对方木然的站着,毫无任何惭愧,翟暮辞摇摇头,只是表情更黑了。
丁琛茫然的抬起头就看到他老大那副跟碳似的表情。
……
“老大……你……”
“闭嘴。”翟暮辞不耐烦的挺直了腰板,抱着胳膊靠在后面的墙壁上,然后……然后就一言不发了。
栾竹干瞅了他一眼,然后又默默坐下了。
这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丁琛抬头望过去,就看见桑酒的娃娃脸上挂着笑意,后面跟着的薛倩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模样。
“呀——这么快就找到题目啦?我和倩姐都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小琛,你们这是在哪找到的?”
她的笑声在宽敞的走廊间回荡,显得有些诡异。就像是一间黑屋子里的八音盒,看不见它,却在哪都能听见声音。
丁琛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喏,在这,还是栾哥找到的,真牛逼。”丁琛朝桑酒她们招招手,示意她们快点过来。
薛倩没有这份看题目的兴致,只是远远的站着,看桑酒凑过头细细打量着这面墙。
墙上的字已经显出八分来了,拼拼凑凑的也能看。
栾竹向墙壁挪近了点,一手轻轻摩挲墙面,边看边念:“亲爱的旅客,很荣幸来到……这段都看不清。”
“告诉你个小秘密哦,我背着他在森林里偷偷种了些玫瑰花。这里看不清。最后一段是,你们能帮我找到它们吗?谢谢你们这些好心的客人哦。”
念完题目,周围没一个人讲话。
“今天这题目怎么这么怪……”薛倩走过来,皱着眉说。
“是啊,这、这……这内容和平常的都不一样啊。”丁琛缩着脖子开口,“之前的题目哪有这么多背景,以前系统是直接告诉我们要去哪里干什么事情,今天的……算是情境题?”
“你政治学疯了?还情境题?”栾竹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逗他。
“唉……只是刷题刷疯了。”
怎奈何这破系统疯了,连丁琛这个苦逼的高二学生都不放过。
回想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丁琛缩在被窝里写作业,为了克服这该死的睡觉的欲望,他就决定打开这款游戏小玩一下,可是谁料到……
“算了,这不是重点。题目让我们去森林找玫瑰花?它怕不是疯了,谁会在森林种玫瑰的啊?让我们去找个寂寞啊——”
“就是就是,题目里说的‘他’是谁?”
薛倩和桑酒两个人一唱一和。
翟暮辞一直隐在大家的身后,静静听着他们说的话。
总之就是些七嘴八舌的各种鬼扯,越听越离谱。
“最主要的不是这些,关键是题目里的‘我’是谁。”
这群人叽叽喳喳的瞎猜一气,憋了很久,翟暮辞开口。
四周的人都安静下来听他说。
“就算这题写出来。明天呢?我们得一直按系统办事。题目是个委托,那委托背后的人是谁,显而易见,就是题干中的‘我’。”
翟暮辞双眼扫过题目,身子斜靠在墙上,又说道:
“森林里种玫瑰花的措辞是个漏洞。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在森林里种玫瑰花,而且种花不是犯法,却说题目说偷偷种。”
“很奇怪不是吗?”
……
他说完后,走廊里一片寂静,没一个人说话。
是啊,玫瑰种在森林里……他们怎么没有想到这点?
过了半晌,见大家表情有些凝重,桑酒点点头,轻声说:“哎?好像有点道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老大?!”丁琛从地上一咕噜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仰着头问他老大。
“去森林。”
翟暮辞撂下这话就抬腿走了。
“哦,大家……”丁琛话没说完,就看见栾竹紧跟在翟暮辞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走廊。
“嘿,算了。赶紧跟上吧。”丁琛催了一句,赶紧小跑着跟上他哥。
后边桑酒和薛倩两个也紧跟其后。
栾竹和翟暮辞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盯着他的背影,穿过走廊。
他身上的白衬衫领口折的整整齐齐,还是昨天那件黑色的西装裤。衣前口袋的怀表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在空寂的屋子里很有节奏。
一行人刚到门口时就看见江文韬闲闲的坐在沙发上,二郎腿一抖一抖的。而魏呈在一边做着各种拉伸的运动,这会他正在侧压腿。
“你们走不走。”栾竹问了句,但随即又后悔了……谁想管他们。
刚走出大门,江文韬才幽幽的开口,语气里满是讥讽。
“吆,这不是栾竹吗,怎么?找到题目了?”江文韬站起身望着他们几个人。
但没一个人回答他,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你少逼逼。”
魏呈伸展一下胳膊,晃晃头后也跟着出去了。
江文韬没说话,盯着栾竹的背影看了许久。
室外的空气有些干涩,栾竹感觉自己的鼻膜酸疼酸疼的。
天空和昨日没什么两样,还是土灰色的。天空偶有几只乌鸦飞来,绕着古宅上方盘旋几圈,“嘎嘎”乱叫几声后扑棱扑棱翅膀又飞走了。
他们几个正在绕着古宅边缘走。
翟暮辞在第一个,后面依次是栾竹,丁琛,桑酒和薛倩,魏呈在最后一个。
“老大,我们这是去哪啊?”丁琛看没人说话,自己又按耐不住性子,问了起来。
……
翟暮辞就跟没听到这话一样,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去森林。”栾竹看丁琛有些不自在,闲散的补充。
“哎,哥。他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丁琛凑在栾竹耳边,悄咪咪的说。
“鬼知道。你老大的毛病我怎么知道。”他耸耸肩,却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话声音有多大。
翟暮辞突然站住,侧头看着栾竹。
……
“哥……那啥,算了,赶紧走吧。”丁琛推推栾竹,结果没有控制好力道,一不小心,他哥和翟暮辞撞在了一起。
在撞上的那个瞬间,栾竹感觉额头上有撕裂般的疼痛。
等站稳了,他往后退了退,感觉额头有温热的液体往下流。他伸手随意擦了一下,低头一看,是血。
丁琛惊的屁都不敢放一下了,他知道自己闯祸了,而且闯了个大祸。
栾竹一声不吭,目光顺着额头刚刚撞到的地方向上移。
翟暮辞上衣右边口袋上有一个金色的圆形徽章,可能是装饰用的。章内测的钩子露出了一点,本来是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位置,但就这么好死不死被自己剐了上去。
如果他现在不在这个鬼地方,栾竹都想去买彩票。
他想把丁琛按在地上狠狠揍一顿,但还是算了,想想怎么处理这伤口吧。
翟暮辞的表情有了一丝的变化。似乎有些震惊和无语,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栾竹。
“过来。”翟暮辞朝他昂了昂头。
“你干什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栾竹还是凑过来一点。
毕竟傻子都知道,止血很重要。
“烦人。”翟暮辞低声抱怨一下,显得很不耐烦。从口袋里随手掏出酒精,棉布等药物,然后伸出一只手一把揪住栾竹的衣领,又向自己扯近了一些距离。
近到……栾竹只要一抬头就可能撞到翟暮辞的下巴。
他看到翟暮辞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下意识想躲开,奈何一下子就被对方勾住动弹不得。
“头昂起来。”翟暮辞又发号施令。
“哦。”栾竹答了一句,自己也没想到,就这么乖乖的抬起了头。
翟暮辞处理伤口的时候力道有些重,栾竹疼得眼泪水直冒,又不敢说出来,只能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
他从翟暮辞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
这种视角有些奇怪。
他闭眼晃了晃头,再睁开眼时,看见翟暮辞离自己又近了些,近到——翟暮辞鼻间呼出的气轻轻打在他的耳尖,痒痒的,又有些别意之感。本来想推开的手像魔怔般的悄悄垂下。
额头感觉凉凉的,没多久翟暮辞就上好了药,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创口贴,仔细的贴上。
全程对方都面无表情,刚刚的慌张像是弹指一挥,便没有了。
他处理好一切,又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栾竹紧紧跟在后面,丁琛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好在一旁默默的当一个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