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之上海风依旧温暖。哪怕此时在中原大部分地方都是冬天，但明兰这个地方，一年四季就没有凉快的时候。

陆鸿声和虞冰大大咧咧地站在码头的一侧谈论机密话题，所有的人都远远地躲开这位一身散发着出神者气息的大人物。

就算有人想偷听，也别想躲过陆鸿声那多的恐怖感知。

顿了一顿，虞冰接着说：“结合你之前跟穆残阳说的话，我猜应该是说你当时应该跟他说，你是来解决地下监狱的幽灵问题的之类——穆残阳跟上级汇报，说火种这边有人掌握了控制幽灵诡异的关键性技术。”

“而这项技术的价值，对于神调司，以及更加强大的公司联合体高层来说，远高于整个明兰的价值。”

陆鸿声点头。

幽灵诡异的确是一个很无解的难题，便是出神者都没办法逃避。这才是那些大公司的高层，有钱人，顶级世家子弟们最害怕的东西。如果能用区区一个明兰的控制权来换取这些技术，他们肯定不会皱一下眉头。

咦，等等。

这么说，火种能得到明兰的政权，大部分还是因为自己的功劳？

原本还一直为自己占了火种大便宜而沾沾自喜的陆鸿声，突然有种被别人占了便宜的肉痛感。

当然再一想的话，火种也必须足够强，才能让公司感到麻烦。要是火种根本扶不起来，陆鸿声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这么想的话，陆鸿声的气又顺了。

虞冰看了一眼陆鸿声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三个多月前，在穆残阳的游说下，几大公司联合了好几千冒险者，进行了一次大胆的抢滩登陆攻击。表面上是想抢回明兰的控制权——跟前线的将士们也是这么说的。但事实上最核心的任务，还是在穆残阳身上：打下明兰，活捉火种的高层，在他们身上确认解决幽灵诡异的办法——这个任务算是被你给搅黄了。”

陆鸿声点点头：“所以他找上你？”

虞冰点头：“你不要以为你的存在没人知道。这次战斗，最大的变数就在海上，所以穆残阳第一时间就把目标放在了海上的神秘力量。当他知道我和李弦惊等老神调司成员都在你的船上时，他就差不多确定：他要的答桉，应该在皮皮虾号上！”

陆鸿声听了虞冰的话寻思了好一会儿。

的确。自己在此之后便高调地成立明兰海关、海防，以及海上进出口贸易公司，在信息保密上的确不能算多么谨慎。以穆残阳这种神调司老手的能力，要打听到虞冰、刘思思等人的消息，的确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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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鸿声点点头：“所以他找上你？”

虞冰也点头：“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拿到了你给我取的骷髅网的id：织锦芋螺，然后偷偷地联系上了我。不过他以为是阿什米塔掌握了某种黑科技出逃，这才被艾特拉斯追杀。看来艾特拉斯这样的北米垄断公司，跟中原的公司体系之间，并没有太好的沟通。他对我说，只要我能把阿什米塔交出来——或者把阿什米塔知道的方法交出来，他可以保证火种，或者说皮皮虾号上的势力将得到整个明兰的控制权，甚至可以跟他报价，说只要我们敢报，他就敢答应。”

“我当时直接呛了回去。说，不要说阿什米塔并不知道这种方法，就算她知道，我也不可能会给你的。”

说到这里虞冰脸上带有一丝忧色：“我没有给你说，是因为我猜他在我这里吃了闭门羹以后，还会跟你接触。我知道你很独特，也很自信。但是相信我，穆残阳这些人的话，你一字都不能当真。你不能把你自己能够解除幽灵诡异的能力告诉这些人。否则他们会抓住你，字面意思上的把你切片做研究。你最好的下场，会沦落到封闭的小试验室当一辈子小白鼠！”

陆鸿声突然有些感动：“谢谢你。在他联系我之前，我会仔细想想怎么办的。”

虞冰张开双手跟陆鸿声来了一个礼节性的拥抱。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再见，希望你们能一直平安顺利。”

陆鸿声点头：“也祝你一路顺风。”

眼见船只开船还有一点时间，虞冰想了想，继续说：“对了，这次的会议中，有一位核心团的成员将取代阿什米塔成为科技主管，ta是谁？怎么谁都没听说过？空降兵吗？”

陆鸿声一想，诶，总算有人问了。

关于这个人，陆鸿声在会议上只说，这是一位德高望重，完全有资格，也可以足够信任之人，却并没有说是谁。不仅仅是虞冰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保密工作做得超好了。

陆鸿声猜虞冰可能会非常好奇，尤其是这个人还接替了她的好闺蜜阿什米塔的核心团地位。本来陆鸿声还觉得，虞冰居然能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实在是了不起。没想到临到走了，她还是没忍住。

陆鸿声沉默了一下，反问：“你确定你都要走了，还想背一个大大的风险在身上吗？”

虞冰一想也是：“也对！跟你沾上边的，肯定没什么好事。你别告诉我了。”

说了那么多，游轮也开始鸣笛示意即将开船了。虞冰趁着这个机会跟陆鸿声挥手告别，转身潇洒地离开。

直到上游轮，她也再没回头过一次。

看来她要说的，要做的，是真的已经做完了。

陆鸿声久久地看着离开的游轮，直到它消失在地平线，这才返身离开。

虞冰的一番话给了陆鸿声一些启示：看来火种能够在明兰成事，还真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火种自身的战斗力，加上陆鸿声在海上的支援固然是一大因素，但却未必是真正的决定性因素。

虞冰说得没错：如果陆鸿声冒然声称自己能够解决幽灵诡异，最大的可能是大公司请传奇人物出手，将自己抓起来做切片。

但要真想让明兰稳定地成为大公司体制下的一亩试验田，陆鸿声却不能不给大公司们一点甜头，让他们有个念想。

看来要提早做一些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