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警司署做完笔录出来,时间尚早,颜序周末不用操心工作上的事,两人干脆漫无目的地在宁城闲逛,漫步散心。
他们去熙河路尝了颜与梵很久之前就推荐过的咖啡,又恰好漫步到魏长黎曾经来投过“简历”的「灼华」楼下,在对面小公园里逛了一圈。
魏长黎走累了,干脆往儿童活动区的秋千上一坐,脚尖点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
颜序在他身边,偶尔伸手拈去落在他发间的落花,两人没有过多交流,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
树影绰绰,灼华那栋很有设计感和艺术气息的办公楼若隐若现,魏长黎忽然来了兴趣,用鞋尖碰了下颜序裤腿,问:“灼华不是一家娱乐公司吗,为什么我上回过来会碰到你啊?”
颜序听出他话语中带着些许试探,解释:“与梵和灼华董事长的关系很近,裴总手下除了这家公司还有别的产业,涉及面很广,我上回算作陪客拜访,顺便了解裴家是否有和宁科院合作的可能。”
魏长黎心道原来如此,又说:“我很感谢裴总和闵先生,如果当时灼华没有给我PREME的拍摄机会,我现在可能要穷得卖肾了。”
他说到这细着眼睛睨了颜序一眼,慢悠悠补充道:“当然也要感谢颜院特殊‘照拂’,那时候我其实已经被拒绝了。”
两人之间早已没了彼时的针锋相对,颜序闻声只是曲起手指蹭了蹭青年脸颊。
魏长黎双手揽着秋千绳,小幅度荡起自己,自娱自乐玩了一会儿,才说:“我当时……在一些网站上看见过裴闵两家和魏家的恩怨,虽然大多是捕风捉影,但现在想想,可能也并非毫无根据。”
南城爆炸案,当初轰动全城的暴恐事件,两死三伤,背后抖落着魏家的鬼影。
魏长黎沉默下来,秋千那有些粗糙的麻绳不知何时已经勒进他的掌心。
颜序及时将他手握进自己手中,但青年的掌心仍然留下了一道红痕,像被鞭笞过。
魏长黎转头看向他,主动从对家族的不齿和微妙的自厌中挣脱出来,甩了甩头,反扣住颜序的手,转移话题:“今天有空吗?帮我搬家吧。”
颜序微怔,忽然一阵春风卷起他的发尾,那副清俊的容貌在阳光下却艳丽得几乎有些梦幻。
魏长黎将他的一切都收进自己的眼眸里,看见男人站在逆光中,发丝被暖阳映亮。
他几乎被迷了眼,声音也被这诱人的春色熏醉了,懒洋洋得如挂着小钩子:“你要收留我吗?”
颜序低下头。
一个吻即将落下来。
魏长黎踮起脚尖,坐着秋千后退。
他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轻声说:“你要想好了,概不退货的那种。”
颜序沉默了片刻,他垂着长睫,在脑海中将这几个字认真且珍重地反复琢磨,随后才伸手捧起对方的脸。
下一刻魏长黎感觉自己的唇上一软,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亲吻倾覆下来,青年无声松开握在手中的绳子,环住对方的脖子作为回应。
光线流转,掠过正浓正酣的树影花色,一切情绪由清晰变得模糊,像一幅失焦的画作如奶油化开,泛出丝丝缠绵的甜意。
……
后来两人开车去了旧城的祖屋,这房子还有一段时间的租期,魏长黎倒不着急将所有东西都收拾走,只准备拿些贵重的——比如他自己的笔记本和上回翟幄送给他的那支昂贵的钢笔。
颜序看见那支笔,眉梢轻轻一扬。
魏长黎将手掩在还有些红肿的唇边,若无其事地咳嗽了下。他将那只钢笔往兜里一揣捂住不让看,仔细一想又觉得自己没有做贼心虚的理由,便挺直腰板道:
“我有个朋友送的,不允许吗?”
“有个朋友,”颜序跟着他重复了一遍,问,“上回用一堆礼物恨不得把这里塞满的那位朋友?”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魏长黎双手环臂往墙边一靠,表情有些玩味。
颜序忽然伸手。
魏长黎看着他平摊向上的掌心,使坏用小指挠了下,登徒子似地摩挲着。
颜序维持着那个动作不动。
魏长黎歪了歪头。
“没收了,”颜序主动走近他,用两指将那根钢笔从他的兜里夹出来,他低下头,嘴唇似吻非吻地在魏长黎的发梢间蹭了蹭,“你什么时候想起来写字,再从我这里拿。”
“真霸道啊,”魏长黎手搭在下巴上,摆出一副端详的架势,“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霸道?”
颜序抓住他的手指,同样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那你现在知道了。”
魏长黎忍不住笑起来,往他身上讨嫌地靠了靠,两人闹过一阵后继续收拾东西。他在这里的行李本来就不多,能称之为“贵重”的更是少得可怜,没多久就打包完成了。
两人在回家的路上途径花店时停了下,进去买了束蝴蝶兰,虽然是乔迁“旧居”,但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同居而已,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是以魏长黎本来觉得这不算什么事,但当他再一次抱着花走进这幢自己叨扰已久的房子时,心中又涌现出某种微妙的陌生感。
纵然这个地方充满了自己的生活痕迹,他仍然有几分恍惚。
魏长黎眼前忽然像放老式电影一样,一幕幕胶卷沉默地放映着——混乱的雨夜、载途的风雪、江岸的烟花与下坠的薄樱,四季即将轮转过一圈,自魏家那一层虚幻华丽的气泡被戳破到现在,恍若隔世。
颜序把花抱过来。
他下到地库从储物间里,翻出来一个玄青色瓷瓶,将那一长枝白色蝴蝶兰插/入净水中,摆在客厅茶几上,回头,发现魏长黎还站在入门处。
男人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一挥,魏长黎看了看他,任他牵着坐在沙发上,怔怔地注视着眼前振翅欲飞的白色花朵,忽然将脸埋进手掌,虽然很快便又抬起了头,但他薄薄的眼皮还是很可疑地红了。
像只走失方向流浪了经年、终于被一直寻他的人抱回家的猫,委屈得不得了。
颜序思索,主动起身,很罕见地去拿了瓶酒,一人倒了半杯。
上好的玻璃器皿相触时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酒液入喉,魏长黎唇齿间皆是馥郁的醇香。
下一刻他忽然转头,凑过去用牙齿磨了下颜序的嘴唇。
“咚”,一声闷响,两人纷纷倒在沙发上,体温贴着体温暧昧地纠缠在一起。魏长黎身居上位,慢条斯理地抽掉颜序的领带,用手一颗一颗挑开他一丝不苟的衬衫,又顺手摸到他背后将他的发绳摘下来,顷刻间男人的长发便如柔亮的丝绸散落下来,衬得他胸/口越发白皙。
魏长黎轻抚着那覆盖在胸膛上的有力肌肉,低下头哑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是不是上辈子就见过了?”
颜序的眼眸是魏长黎读不懂的波澜,他手抚上青年的脸,无声摩挲。
“你也会对别人这么好吗?”
魏长黎脸上无端浮起一点忧郁的嫉妒,他拿起酒杯,用牙齿叼玻璃杯沿俯下身,像给男人灌吐/真剂一样喂他喝酒,晶亮的酒液不安分地从玻璃杯中洒出来,随即更不安分地打湿了颜序的衣襟,顺着他呼吸起伏的线条一路蜿蜒向下。
“为什么这么问?”
颜序反问,他伸出舌尖舔掉自己唇边的酒液,却奇异地品尝不出这款酒常带着的那份高级的涩苦,只剩果味的香甜。
“我哪里让你觉得我也会这么对别人?”男人眸光纵容而缱绻。
魏长黎也不知道自己这古怪的占有欲和质问心理从何而来,但他决定把这场无理取闹进行到底,咬了咬颜序微凉的耳垂,不怀好意地将它玩得充血发热:“那你会不会?”
颜序手指搭在魏长黎的脖子上揉了揉,抬起上身吻他的鼻梁,又抓着他的手抚上自己被酒液淌湿的锁骨,并引导着他向下移动。
他问:“想文个什么标记吗?比如‘已有伴侣’或者‘爱人私藏’这类的?”
魏长凝视着面前这双眼睛,长时间后他感到眩晕,陷入了一种深渊式的汹涌情绪中。
颜序凑在他耳边:“或许可以纹一个更露/骨的,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只打上你的……”
“够了……”魏长黎伸手捂住他的嘴。
平日里很有原则很有底线的美人却在此时很没原则很没底线地说着情话,魏长黎抵抗不得,撑起胳膊想要逃开。
但颜序却扣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
男人微微细着眼睛,眼神温柔而潮湿。
“不行,”魏长黎很熟悉这个目光,但昨夜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小少爷自己勾搭到现在反而心虚起来,声音弱下去,“今天不行,我还疼着呢。”
颜序望着他,几秒后才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唇。
他起身,托着魏长黎的腰身将他转了个面,两人位置调转,他让青年趴在沙发上,倒了点酒搓热了掌心给他按腰。
魏长黎喉结滚动,还没被按两秒就胡乱坐起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颜序的手:“你你这是正经按摩的手法吗?”
颜序表情无辜。
魏长黎坚定着今天绝对不能再做一整套,但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感觉自己越烧越热。
几秒钟后,魏小少爷一边伸手勾起颜序垂散的头发,一边色令智昏地贴过去,他伸出嫣红的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嘴唇,问对方:“你想么?”
颜序眉梢极轻地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