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都说别比了,这下砸到人了吧!”
男人靠近他,狠狠一拳砸在他肩上。
“什么啊,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怎么砸伤了人就要来怪我了。”长发男道。
“怎么不怪?小心我告诉你师父!”
“你!”
纪玉竹微微皱眉,感觉身边没有那么冷,浑身无力。
忽然,他猛的睁开双眼,直挺挺坐起身来。背后是空的,身上没有多余的重量。
“醒了?”
长发男凑过来,盯着他的眸子,确认这人没事才移开视线。
“我师尊呢?!我师尊呢?!”纪玉竹忽然大叫起来。
二人被他下的一愣。
男人忽然愣愣点点头:“哦哦,你说的是那口棺材吧?你放心我们没动就放隔壁了。”
纪玉竹来不及多想立即下床,二人对视一眼后也急忙跟上。
在见到棺材的那一刻他的心才算是真正落下。
“你怎么......背着一个棺材到处走?”男人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身边的那位也不拦着,静静的等着答案。
纪玉竹没说话,楞楞道:“这是哪?”
“玉虚宗后山啊!”
这句话猛地在纪玉竹脑子里炸开。
他的眼神瞬间狠厉,盯着男人再没了下文。
长男人似乎看出了他的警惕,忙解释道:“在下玉虚宗寻风,他是昆仑宗怀恩。我二人在比武之失手将你打晕,这才将你们带了回来。”
怀恩朝他双手抱拳,少年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实在抱歉,我们并无恶意。”
纪玉竹微微愣住,寻风……不是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在他还没穿过来之前寻风就该已经死了才对,现在却又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仔细打量着二人的神色,在那张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带来的折磨。
纪玉竹垂眸,他知道自己怕是又掉进了幻境。
不过,极北之地,怎么会有关于他们的幻境?
这时的仙门内还没有他纪玉竹,众人都对他没有任何印象,若是有,就凭他那烂透了的名声估计早就被暗害了。
怀恩:“可问仙友尊姓大名?”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一声巨响,三人齐齐走出门去。
怀恩:“怎么了?”
寻风:“你先走。”
怀恩看了他一眼:“你师傅会对你做什么,我走了你怎么办?”
寻风微微拧眉:“无事,他还不至于杀了我。”
“你要不跟我一起走?跟我去昆仑至少比一直呆在他手下强。”
寻风站着久久不动,随后转过身来道:“你走吧。”
怀恩:“那他怎么办?”
寻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纪玉竹早就重新将棺材背到身后,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抱歉,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你。”
说完,纪玉竹便化作一缕风,连带着棺材一齐变成玉佩的模样,窜挂在寻风腰间。
不过是简单的戏法,他就不怕别人看出来?
怀恩咬咬牙,张张嘴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作罢,摇头离去。
紧接着一道身影闪现到寻风面前,同他来了个照面。
二人脸贴的很近,纪玉竹似乎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师尊。”
三清低声应答,道:“宗门有事要处理,禁足提前解除,随为师去一趟梧桐宗。”
纪玉竹猛的一颤,拳头紧了紧。
去梧桐宗,这些人有什么资格去梧桐宗!
那日血染梧桐,三清为了嫁祸给他,不惜杀了自己带去的弟子,就是为了让此事得到隐瞒。直到现在那些弟子的尸体都还埋在梧桐宗的地下。
他有什么资格去!
玉佩周身冒着血红,很快吸引了三清的视线。
“你什么时候有佩戴这些东西的习惯了?”
寻风下意识将玉佩掩了掩:“弟子觉得素衣太单调,也想带点东西装饰一番。”
三清冷冷看向他,说出的话不像是关心更像是审问:“怀恩又来过了?”
寻风没说话,但这足以证明。
一下刻,一道狠厉的风吹过,连带着玉佩下的流苏都晃了晃。
寻风挨了一巴掌,嘴上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混账东西,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寻风从下受到的教育便有尊敬师长这一条,师尊给了他二次生命,在他的心里犹如父亲一般的地位。
可他偏偏……不允许他和怀恩来往。
纪玉竹还记得自己曾经打听过的事,寻风和怀恩本是这时的天纵奇才,二人明面上是互相不对付的宿敌,没想到私底下竟如此惺惺相惜。
“弟子,谨遵教诲。”
寻风垂下眸子,脸颊火辣辣的疼。
纪玉竹呆在玉佩中,感受着冷风拂过的凉意,长长叹出一口气。没想到……他再次同梧桐宗的人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梧桐宗早年的一切都没变,依旧是他记忆里的那副模样,他见到的第一个熟悉的人便是二师兄,上前与寻风搭话的间隙,他趁机多看了两眼。
自从那夜之后,梧桐宗被灭,但却有一部分师兄弟的尸体凭空消失,其中便有二师兄。
或许……二师兄还活着,也或者连尸体都不剩,但他宁愿二师兄是前者。梧桐宗的仇,他一个人去报。
“七杀仙尊。”寻风和二师兄同时弯腰行礼。
纪玉竹的意识瞬间拉回,就就没有动作,背后的尸体忽然变得十分沉重。
师尊……?
纪玉竹盯着那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想抓住每分每秒,但时间都在指缝中流逝。
柳卿华丝毫没有变化,可以说他一直都是那样的,只不过脸上多了一丝淡漠,跟他印象里的师尊有所不同。
可这就是他的师尊,是他日思夜想,活着的唯一意义。
“你的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纪玉竹的心颤了颤,竟有一丝期待师尊发现他的存在。
寻风一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抬手不经意间用衣摆挡住了玉佩。
“不知七杀仙尊是何意,弟子与您仅仅有一面之缘而已。”
柳卿华收回视线,道:“并非是你。”
师尊师尊师尊师尊!
纪玉竹一刻也不想移开视线,耳畔更是没在意他说了什么,被寻风挡住视线后不满的晃了晃,狠狠撞击着他的大腿。
男人无法只能分出一只手将他治住。
“让他回去。”
纪玉竹一愣。
柳卿华又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终究不属于这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里拥有结局。”
“为师对你不感兴趣。”
“你的命是我救的,想让你如何自然是为师说了算。”
“他若死,只能死在我手里。”
纪玉竹的眼眶泛红,不敢信师尊会说出这样的话,就如同那日说出他对自己一丝情感都没有。
那张嘴亲起来是软的,像水做的,吐出的话却是如此薄情。
寻风将他彻底藏进了袖口,道:“寻风知晓。”
纪玉竹咽了口唾沫。
不对,这是十多年前,师尊还不认识他,怎么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师尊不是这样的……不会是的。
柳卿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寻风双手接过,还没等问出口,他便先一步道:“可用于脸上。”
寻风哽住,低声道谢,盯着手中的瓷瓶久久不语。
外界传闻七杀仙尊不近人情,冷酷无情,手下甚至没有以一位弟子,如今看来,外界传闻倒也不都属实。
柳卿华又道:“三日后的盛典,你不可去。”
纪玉竹成功被他这句话转移注意力。
盛典?什么盛典?为何他来这个世界十年从没听说过会有什么盛典?
*
上界,天宫。
“你做了什么?!”
柳卿华着急忙慌踏进殿内,就差拔剑对准位上之人。
柳衡舟盯着他怒意的眸子,忽然笑了:“我还以为你能如何解决,未来已经偏离轨道了,你可知晓?”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柳卿华咬咬牙。
柳衡舟:“你有什么方式?用爱感化?你以为他会因为你化作小孩模样就可怜你同情你,妄想用这点可怜的同情心唤醒他?”
“柳卿华,几百年前我就教过你,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抓不住的。”
柳卿华哽了哽,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因为他已经死了很多人,若是一月后的祭祀盛典上没有足够的人,你知道天道要降下什么惩罚吗?”
柳卿华咬咬牙:“当初,是你下界和他们交涉才有了那样的事,你为何不能放过他们。”
“我是神,柳卿华。从几万年前飞升后就不该有人的怜悯,我提醒过你了,若是你将他拉不回,我会下界亲自处理。”
“可在极北之地你做了什么?!”
柳卿华少有失态的时候,这次纪玉竹突然消失在风雪中,体内的内丹又不在他身上,不知会遇到何种危险。他在那里问到了一丝神迹,便以为是柳衡舟做的手脚,想也没想便回来质问。
男人站起身来,对上他的视线:“我是去过极北之地,但也是上万年前,同你的纪玉竹有何关系。”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句。
柳卿华稳了稳心神,脑子一片混乱。
“柳卿华,自从你回来,我发现你的心早就丢了。”
空气静默片刻。
“放他走吧。”柳衡舟忽然道。
柳卿华:“我不。”
“我不会再放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