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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心魔之对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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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教你在法阵辅助下随意抽出自身神识、侵入他人的功法,但是凡人天生就很难彻底掌控自己的意念,这是难点之一。”

“其二,他人神识所构建的,是全然受本人各种深深浅浅的意识操控的虚幻世界,有些甚至也许是连他本人清醒时都不曾察觉的念头。”

“其间种种,非但未必有依据、有道理,且凌乱破碎,倏忽变幻,虚实相杂,难于分辨。既无法知晓下一步走向,也就无法提前准备,作出最恰当的反应。”

“其三,凡人不免受心绪和感情影响太重,关心则乱,侵入者也就很难在纯粹的幻象中保持自己的清醒,进而主导一切。何况神识世界中幻象的力量,不看自身原有的修为,而是拼意念的坚韧顽强。”

“但若是侵入者的意念太过强烈,被本人察觉,可能会引发剧烈的反抗,甚至惊怒之下可能拼个同归于尽,两个人都直接神识崩溃。因此不仅要协助本人勘破过往心魔,更要春风化雨,不着痕迹。”

即使被本该对他信任有加的盟友如此怀疑,即使曾经风月一场的人当面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别人,“墨漆”竟也没有丝毫不悦之意,将一应关键徐徐道来。

谢重珩总觉得这多少有些不太合乎情理,但对方的言行举止又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一字不差地听完,只一点头:“好。先生似乎精擅各种法阵术咒,又修为莫测,请先生指教,我该如何在他的神识幻象中维持心智。”

这算是应承了。

“墨漆”仿佛微微松了口气,眼底情绪却愈加深不可测,是一切尽在掌控,看着猎物无处可逃,只能一步一步踏进陷阱而不自知的从容和冷漠。

但那副神色连同声嗓都依旧温和,毫无异常:“这类法子本就不多,且都太过阴邪狠毒,不免牵连太大。你也是心志坚韧之人,未必就不能凭自己的意志成事,能不用最好不用。”

对方显然是知而不言。谢重珩虽觉奇怪,他记忆中的盟友绝不是个忌讳什么手段阴毒的,但又想也许此法会将墨漆牵涉其中,因此不愿告诉他,倒也说得过去。

他若为了一己私心强行拖累旁人,终归太过无耻了些,也只能作罢。

瘦削的男人起身,慢慢踱着步子。不经意间,常年身居上位者骨子里的气势和仪态展露无疑,温和之中都带上了无形的威严压迫感:“且,我不得不提前告诉你,这是九死一生的事。无论是他的过往经历和如今的情况,可能都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他突然停下脚步,侧首凝目:“谢公子想必身负重任,如此,你还愿意为了他去冒这般巨大的风险,赌一个没有多少胜算的结局吗?”

谢重珩听得古怪之极。

谢氏的事,他本该再清楚不过,甚至连在大昭构画传送阵、建立据点都是他提议的,何来“想必”之说?

但此时并不是纠结这些枝节的时候。沉默半晌,青年道:“我确实还有点事情未了,但我也不能眼看着他为心魔所毁。”

“后面的事所剩不多,我已有安排,先生不必过虑。还请告诉我对策,具体该如何做。”

原本他们的计划中,还有长宁府城、永安谢氏府两个传送阵。但飞星原之战后,谢重珩才发现,以昭明帝的疯狂和暴虐,察觉谢氏嫡系有异动又掌控不了他们的目标方向时,完全可以尽开六条天绝道。除非有人先行斩杀其中枢,大幅度削弱其力量。

然而很显然,连凤不归都不太可能与这个洪荒遗民抗衡。

既如此,他不能为了谢氏嫡系将整个大昭拖进幽冥鬼域,谢氏府的传送阵其实没有意义。唯有设法告知伯父前后始末,让谢煜带着他们潜出永安,从长宁府城离开。有没有他,区别不大。

“墨漆”真心微笑起来,温言细语:“我会教你操控神识与他融合的功法,放你进入结界。但怎样才能让他勘破那些前尘往事,让他完全信任你,愿意跟你走出来,这却需要你自己想办法,见机行事。”

似乎也很正常。但放在三个人的关系中看,这本就是最大的不合理。诡异的违和感无论如何也消不去。

都说疑心生暗鬼,谢重珩总觉得此番见面,这个墨漆方方面面都不对劲。

相携百余年,从前他想过两人产生隔阂的各种缘由:权力的争夺、理念的分歧、野心的膨胀……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因为一个认识仅有三年的幽影,去怀疑盟友会不会存了别的心思。

沉吟半晌,他终于问道:“你为什么不趁机报上次之仇,反而要设法救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墨漆”的微笑甚至带上了几分慈悲之意:“上天有好生之德。以他的修为和传承,若是被吞噬了心智,走到彻底失控的地步,整个龙渊时空都没有人能压制他。莫说我的法阵,区区一介凡人时空的主神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至于届时他能灭掉几个时空,屠戮多少生灵,最终又将如何为天道法则所灭,没有人能说得清。”

谢重珩有片时的呆滞。

时空,主神,灭掉,这些词他都懂。但全部堆在一起,跟凤不归联系起来,哪怕他早知道身边这个幽影有通天的手段,也绝料不到竟是凡人连想都难以想象的人物。

然而问题在于,以他记忆中盟友惯常的冷血无情,哪怕是死于浮空明境九尾天狐族手中的亿万洪荒人族,在他口中,都无非轻飘飘一句“私下交易、收取供奉”的总结,又岂是以苍生为念之人?纵然事关不止一个时空,他又岂会为之触动半分?

“墨漆”全然没在意他的心不在焉,温和如故:“说到底,终究也是我的从前亏欠了他。”

“他心魔深沉至此,全是因我从前所为的缘故。何况我也只是花了点时间和修为,举手之劳而已,算不上帮了他多少。”

谢重珩以为他说的“从前”是点血入骨的事。虽则记忆中的盟友不可能竟会为此心生歉疚,这件事和这个人都处处透着古怪,但眼下他没有别的选择,也根本没有时间去一一琢磨各种不对劲之处。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谢公子务必要记住。”“墨漆”不疾不徐,温和警示。

“我教给你的功法虽有屏蔽心魔气侵蚀的效用,但前提是你神识清明,固守本心。若是察觉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必须即刻抽身出来,再做打算,切忌逞强。”

“否则,一旦被心魔气趁虚而入,届时你所看到的、所经历的,也许就不仅仅是对方的心魔和幻象,很可能还有你自己的。更可能二者合一,双重混杂。”

“神识所构建的世界本就虚实相错,变幻莫测,真假难辨。真走到这一步,莫说你们自己再难勘破,神识将在无尽的光怪陆离中慢慢耗竭,就算洪荒神魔降临,也很难救得了你们。”

“墨漆”将所有操控神识的功法尽数相授,又补充了些进去后需要注意的点。谢重珩点点头,示意自己都明白。

直到此时,他终于发觉自己之前的态度着实有些过分了,于是诚心道歉:“实在抱歉。我……担心他,心里一时有些乱。”

对方温和微笑,一副并不介意的了然的神色。

谢重珩前后思索一回,想起当年往生域中,二人那场意外后,墨漆出于责任,曾说过要跟他的话。虽则他当时就拒绝了,那人却还留下一句“你什么时候改了主意,随时都可以告诉我”。

他确信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他二人互相都绝无半分这方面的意思,从来没当回事,也就再未提起过。

只是他如今这般毫无保留地维护凤不归,已经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换成他站在墨漆的角度,心里多少也会有点不是滋味。

过往终归要做个了断,谢重珩终于决定摊开来讲清楚:“从前那件事情都非你我情愿,过去的就过去了。大约无论什么感情都是无缘无故,说不明白,也没有道理可讲,更不分什么先来后到。”

“我也不知道以后将会如何,你我仍是并肩携手的盟友,但也只能止步于此。先生以为呢?”

“墨漆”茫然一瞬,却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骨子里良好的修养让他依然温和从容,却也难以掩盖他的莫名其妙。

谢重珩没工夫深究。实则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实在抹不下脸皮再就此事讨论更多。

他花了些时日准备。一则仔细查探墨漆教给他的功法有没有问题,二则尽可能地习练、熟悉,三则,做好足够的筹划,确保他对自身情绪的克制和对神识的绝对操纵。

凤不归未必肯相信他,将一切都交给他掌控。他若心志不够坚定,自己固然难免深陷其中,再也回不到现世,癫狂而死,那人也将崩溃失控,成为毁天灭地的真正的妖邪,遭受天道法则的惩戒,形神俱灭。

一切准备就绪,“墨漆”将他送进了封禁凤不归的法阵。

那是客栈的一间上房。法阵构造出的结界将它与外界整个隔绝开来,自成一方天地。素衫雪发的妖孽躺在柔软被褥中,凝霜长睫阖着,呼吸轻缓,安静得像是一幅精心描就、堪能以假乱真的画。

然而这般平和美好的表象之下,又该是怎样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谢重珩将一封密信放在他手里,俯身慢慢摩挲着他异常精致而苍白的面容,仔细以目光临摹着他的眉眼。片刻,他躺在旁边,开始运转功法。

按墨漆的指点,第一步,要从纷繁芜杂的过往和幻象中,找出对方无法释怀的心结和恐惧的根源。

凤不归的神识中,充斥着谢重珩曾在他和凤曦、墨漆身上都多次感知过的绝望和痛苦,幽暗深渊一般。三者如出一辙。

但与那两人的死寂认命甚至自觉维护不同,他在拼尽一切挣扎,想要逃出来重见天日。即使已经折腾到奄奄一息,仍是不肯放弃。

最初所见的幻象几乎都跟谢重珩有关,因此他很容易分辨出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又是虚妄。

那方虚妄的神识天地间,凤不归意念幻化出的“谢重珩”仿佛走向两个极端的疯子。

“他”忽而紧紧拥着那人瘦削的躯体,亲吻着他,缠绵悱恻,像是拥着一生的珍宝,说着让本尊听了都羞愤得恨不能钻地缝的情话。转瞬间却冷酷如冰,口口声声“妖邪”、“罪孽”、“祸害”,毫不犹豫地将对方一击毙命,决绝得如同生生世世的仇人。

不同的场景,不同的过程,同样的结局。

整个幻象中充斥着两个激烈交锋、似乎不死不罢休的念头,震得旁观的神识有如刀割般刺痛。

一边是:“他对我的情意不是假的。我为什么不能抛开那些枷锁,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他亲近他?”

另一边却是:“他只是想让你尝尝从云端跌进地狱的感觉罢了。只要你稍微触到他的底线,他会毫不犹豫地背弃你,甚至亲手杀了你。”

交锋的中心在于大昭,在于百姓,在于天下,在于凤不归和墨漆都曾跟他提过的,推翻凤氏江山、打破旧秩序、建立新体系之战。

两个念头犹如两柄神器来往对抗,所过之处天崩地裂,寸草不生。仅仅这种没有止息的轮番碾压,已经足够让一个人精神崩溃。

从凤不归孤身前往对抗天绝道至今半年,也许日日夜夜都是这么过来的。谢重珩自问若是换成自己,未必能坚持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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