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铮第二天就回来了，他在排练室抱歉地看向曲嘉楹他们三人。

“对不起……”

曲嘉楹不满道：“你没反抗？”

闫铮苦笑一声，可能是过往种种，让她没法相信自己反抗了：“我和他聊过了，看我期末的考核，好的话就多给我一年时间。”

指挥系和作曲系都是五年制，所以大三上完再转学也勉强可以。

“可我们还是没法一起合作到毕业。”乐逸闷闷不乐。

“本来就没办法啊，他和你俩同级，原本就比你们晚一年毕业。”向旻说道。

曲嘉楹定定地望着闫铮：“多一年也是一年，好好准备期末考核。”

指挥系的期末考核，和正式比赛很像，只是没有那么严格，比赛是当场抽签选曲，主办方还会专门创作一首，选手们要在短短时间内研读总谱，再与同样的交响乐团合作。

蔡睿还没有那么狠心，让这些指挥系学生一来就搞这么高难度，他提前通知了学生有哪些曲子，让他们准备，考试当天再抽签，然后再指挥校交响乐团。

理论上，作为校交响乐团助理指挥的吕跃明更有优势，所以最近有几个指挥系的同学都在找他问问题。

吕跃明私下和曲嘉楹吐槽：“虽说来问我是很好，可他们大部分问的都是些什么啊，问怎么平衡你和阮琪，你俩又不会打起来，还有你俩有没有对邱雪生气。”

曲嘉楹笑道：“真是辛苦你了，就没有问正经问题的吗？”

“那当然也有了。”吕跃明微微笑着，“闫铮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他问了很多专业问题，换做我是做不到的，我放不下这份不值钱的自尊。”

曲嘉楹摇摇头：“你能说出来就比常人强了，难怪阮琪学姐会看上你。”

吕跃明无奈地笑笑，又道：“不过我和闫铮的风格不一样，就算告诉他一些我的诀窍，还是和他不一样。”

曲嘉楹点头应下，吕跃明学长性格比较平和，但他的诠释更新奇，而闫铮和他完全不一样。

回想到这里的曲嘉楹朝向旻瞥了一眼，他叹了口气。

向旻走向闫铮，居高临下望着他：“我来教你。”

闫铮咬牙切齿：“不用了。”

他能找吕跃明，但不能找向旻。

“呵呵，你当我乐意吗？”向旻道。

曲嘉楹饶有兴致地旁观着，乐逸拉着她问琶音怎么练习，把曲嘉楹哄走了。

曲嘉楹架起琴，给他示范琶音：“第一组和弦要按稳，然后依次升高。”

乐逸只看她示范了一次，他就掌握了诀窍。

“不错嘛，手指很灵活。”曲嘉楹点评着，“你右手运弓要多练，弓尖，弓根，中段，半弓，全弓，每一种都要练。”

乐逸很有音乐天赋，他手指长，八度都能轻松掌握，音准也在练习中很快找到了感觉。

闫铮朝曲嘉楹和乐逸看了一眼，对向旻冷哼道：“别以为我会感谢你。”

乐逸低声和曲嘉楹说道：“我觉得就算闫铮再厉害，大半个学期的准备也没法转学到茱莉亚，至少要一年时间，就算他不抗争，结果也是一年，所以不用担心他失败。”

“可一年后呢？”曲嘉楹道，“你说的我也明白，我只是想要漂亮的赢，也许会有转机。”

坚持的意志是很强的，别人会认可，如果不坚持，更没有做成，就不会有改变的态度。

校交响乐团最近排练次数很多，原本除了《大海》和指挥系的考核曲子排练之外，最近大四大五作曲系学生陆续交了曲子，乐手们拿到总谱和各自声部的谱子后，都先回去练好，再一起合奏，作曲系学生会来听排练，再根据演奏和指导老师的意见进行改动。

阮琪发现曲嘉楹一下就能抓住总谱的精髓，她自己却做不到，这是她的致命弱点，少年组的比赛不用和交响乐团合作，但现在青年大赛的决赛轮是需要协奏的。

阮琪对自己的独奏很有信心，就算曲嘉楹现在也找到了她的演绎，可自己特有的细腻不会输给任何人，可自己还是与交响乐团配合得不够好。

阮琪深吸了一口气，前几天和穆勒老师视频，就讨论过这个问题，穆勒老师笑呵呵地告诉她这不是问题，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德国开始上课。

邱雪正拉着曲嘉楹聊天，她精神亢奋地疯狂吐槽：“你怎么一下就能拉得那么好！这些作曲系写的谱子实在是无聊，非要以为自己很有创新，以为技巧难了就算是好曲子吗？”

曲嘉楹感觉也许是闫铮和向旻的帮忙，她对总谱更有概念了，虽然她讲不清楚，但却能配合乐团拉好。

她之前也只接触过向旻改编的谱子，总体来说还是很好听的，不过这些作曲系的学长学姐们，大部分都写得很怪，剩下那些倒是追求复古，可又没有新意。

但也有件趣事，曲嘉楹调侃着邱雪：“不是有个专门给你写曲子的学长吗？他写的也不行吗？”

作曲系大五的一个学长之前听了邱雪的单簧管独奏，一下迷上了她，毕业作品大改，改成了单簧管协奏曲。

提起这件事，邱雪一半羞涩一半恼火：“他一点不懂单簧管，不，全部管乐他都不了解，整天来问我。”

曲嘉楹突然有些担忧，向旻也给她写了曲子，他虽然会很多乐器，但除了大提琴外都没有很精通，万一很差怎么办？

有人喊太热了，吕跃明打开了空调，又在前面喊休息时间结束了，邱雪连忙回到她的位置上。

排练结束后，曲嘉楹背上琴盒出来，室外更热，她连打了几个喷嚏。

曲嘉楹给向旻发消息，想看一下他的谱子，他推说没写完，不能看。

“反正明年总是能看到的。”曲嘉楹回道。

向旻转移话题，转而说起闫铮的情况。

曲嘉楹并不担心闫铮，只要他正常发挥，就不会输给任何人。

向旻问：“你对他就这么信任？”

“和我信任不信任没有关系，是他不得不做到。”曲嘉楹回。

五月份的事情非常多，第一个是和省交响乐团的音乐会。

音乐会放在了音乐学院的老校区，对外开放，全市的听众都能来，加上国际知名指挥家蔡睿的名头，外地的古典音乐爱好者也提前订票，准时抵达现场。

阮琪换好黑色长裙化好妆在后台焦急地等着，住校的同学今天是一起坐校车过来的，而曲嘉楹还没到。

这是最后一次同台演出了，阮琪特意给认识的一位知名乐评人发消息，让他来听这场音乐会。

乐评人关心阮琪：“你恢复了吗？”

阮琪诚实坦白道：“没有，我请你来，是想让你听听我们校交响乐团的首席，那个女孩拉得很好。”

“这样吗？”乐评人不怎么相信，真要是厉害的小提琴手，少年组就应该在国际上出名了，大学了还在国内，怎么看也算不上“好”。

最后是看在蔡睿指挥的份上赶来了。

床头的手机不停地震动，曲嘉楹一点都没有听到，她吃了感冒药，到现在还没有清醒。

曲父曲母正在低声争论，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排练厅的空调风口对着曲嘉楹，她一下感冒外加发烧了，昨晚刚发病的时候她没有感觉，也不太在意，继续练琴。

今早一下就加重了，头昏目眩，高烧，咳嗽，全都上来了。

曲嘉楹挂念着演出，曲父曲母左劝右劝才让她吃了药躺下休息。

“我刚才给她量体温，还没有降温，这样不能去演出。”曲母坚决道。

曲父叹气：“她不会开心的。”

“身体才重要。”曲母坚持道。

“……我给蔡睿老师那边请假。”曲父妥协了。

曲嘉楹心里念着音乐会，她睡得不踏实，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