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月却释然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苦涩。

“她没有骗我……”

曲明月喃喃道。

曲明瑶也面色凝重，血相融则为亲，她与曲明月的血无法相融，无疑是证实了张嫣然的话，曲明月并非宣景帝的女儿！

“也是，她那么恨陛下，怎么可能生下仇人的孩子，我不过是她达到目的的工具罢了。”

曲明月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淡声道。

“明月……”

曲明瑶有些艰难地开口，这种感觉很难说，她能理解曲明月，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

曲明月反而像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一般轻松一笑，反过来安慰曲明瑶道：“我也算是得了十几年的便宜，明明什么都不是，偏偏占了公主的名头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也算赚到了。”

“今后，你有何打算？”

曲明瑶轻声问。

曲明月这样的身份，注定不能再回到宫里，这样一个象征耻辱的女儿日日在眼皮底下晃，宣景帝自然容不得，兴许还会将曲明月同张嫣然一同赐死。

“量云山上有个庵堂，听说给人祈福很灵的，我打算今日便动身过去。”

曲明瑶这才注意到，曲明月已经将发髻全散开，也换了白袍，原来是动了这等心思。

“张氏虽罪大恶极，但好歹养育了我数年，我做不到和旁人一样厌弃她，对不起，长姐。”

曲明月轻声道。

这一点曲明瑶也明白，是以没有怪罪曲明月，毕竟在这场闹剧中，曲明月与她一样是无辜的受害者，却被迫承受了上一辈人的恩怨。

“明月会一生吃斋念佛，保佑和宁公主，姻缘美满，永享安乐，也为穆贵妃超渡，愿贵妃娘娘能早升极乐世界。”

“明月就此拜别公主，往后余生，不再相见。”

曲明月对着曲明瑶深深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接着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明月！明月！”

曲明瑶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急急追出去，又在门槛处停下。

曲明月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叫声，只是脚步微顿，接着大步走了出去。

曲明瑶看着曲明月的背影，这个少女如今也不过十几岁，却已经被迫扛起了一代人的恩怨情仇，或许她们都没有错，只是身在其中，却身不由己罢了。

曲明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玉棠院门口，曲明瑶明白，这大概是她们姐妹这一生最后一次相见了。

“公主没事吧？”

丹青见曲明瑶身形一晃，赶忙上前扶住她。

“丹青。”

曲明瑶定了定神，抬手抹干净眼角挂着的一行泪，轻声道：“找两个人，在量云山守着，这些日子，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时至今日，她已然对宣景帝这个所谓的父皇不抱希望了，一个能在大难临头之际舍下朝堂与后宫无数毫无还手之力的百官与女眷独自带着能救他们命的禁军逃走的人，发觉自己遭到背叛，完全有可能一怒之下派人暗中将曲明月杀了以此泄愤。

毕竟只要曲明月活着一日，便象征着宣景帝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耻辱还存在一日，她自然要提前将曲明月保护好。

“公主放心，等下奴婢就在将军府的家仆中选两个身手出众的，悄悄跟着和，月姑娘上量云山，一定将月姑娘好好保护住。”

丹青虽然跳脱，办事却是十足的稳重，曲明瑶见此也不再多费心。

“平日里多跟那边的住持敲打一番，明月若是缺了什么吃穿就叫她来同我这里拿。”

曲明瑶又交代了两句，回屋开始拆起了发髻。

“换身鲜亮些的衣裳吧，再把外祖母给我打的首饰拿出来，今日难得大舅舅也回来，想必外祖母自是高兴的，咱们也别败了她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