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之间，004一顿气急败坏的怒骂声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白无缺头顶的问号和脸上的茫然还没消去，就猛然被不属于自己的怒火波及，直接愣了神，身旁649转头说道：“看，不是权限，是人脉。”

话落，他率先走下去，抬手按在炸毛了的004头上：“嗯，乖儿子。”

“我*你***谁**是你儿子！”一段加密电报从004嘴里喷出。

白无缺这才惊觉自己被传送进了总部的某个区域，而且看样子，表面针锋相对的两人私下关系竟然还不错。

但，一个被骂是犟种，一个被蛐蛐成舔狗。

白无缺刚消散了的问号不禁又冒出来：“你们这是？”

649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同盟之一。”

互骂式对抗路同盟？

问号转向004：“你不也是新生机械体，怎么会有自主意识加入新生代的一方？”

白无缺没有明说，按照他先前的猜想，整个交流部都是一区研究所副本的前玩家，在人类阵营逃脱失败后，被改造成半机器人，并且植入程序后才进入交流部，为首席卖命。

这样的存在怎么会加入新生代？

发泄完的004见话题扯回正轨，他恢复了往日的冷峻，沉声道：“我忘记了很多事，我的来处、我的去处，只知道自己要一直呆在这里，为那个女人做事。”

“直到007的到来，我成为他的噩梦，差一点，我就可以要了他命，但那家伙竟然闭着眼喊了一声‘哥哥，救命’，也不知道是脑抽还是被下了咒，我放过了他。”

“他成为第一个提前从噩梦中清醒的新人，被那女人看中，带走做了另外的改造，而我也在那天被649带走，这人给我看了研究所以往的影像。”

004说着说着突然自嘲似的地笑了一声，扯了扯嘴角继续道：“影像中，我护着007，为他抵挡了一道激光射击，他被另一个同伴拉走，而我直接被机器人拖走，快速完成了移植手术。”

他一只手搭在649的肩头，又道：“这人说，加入新生代，可以为007手术，给我们一个新的住所。而且不止是我和007，所有失去了自主意识的人，都会重新恢复正常，融入到一个新的自由开放的社会。”

004看向白无缺，平静的视线投过来，带着些许拗执与认真：“很难不心动，对吧？”

白无缺沉默下来，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新生代不是简单的“后浪推前浪”，而是撕开腐朽黑暗的利刃，开创出全新时代的新生。

白无缺又看向649，语气肯定道：“你需要我找到小善，对吗？”

后者点点头：“算力芯片的威力无需过多赘述，你看过的那些资料里，大部分集团或多或少都受到惠杰尔的控制，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只有手握军火和老一派上层支持的前首席。”

“现在她们各自刀剑相向，无暇顾及其他，正是彻底找出小善的好时机。原住民的生命我无权干预，他们体内的算力芯片，必须毁掉。”

白无缺懂得都懂，但也无能为力：“我确实不知道小善的位置。”

“所以才需要你。”649把先前扔给他的胶囊重新塞还给了白无缺，给004使了个眼色，后者突然掏出一个手铐，给还拿着胶囊的手扣了起来。

白无缺：？

右边649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交代：“到时候你见机行事，见到小善后就立马让它断掉算力芯片和惠杰尔之间的联系。”

左边004难得的轻声细语：“小善肯定参与了007的二次改造，你帮我问问它，007的脑子还能不能治。”

白无缺：“……”靠！这两人串通好了！

这两人根本不管小善具体在哪，这分明是要直接拿他当诱饵，让小惠杰尔把他扔给小善改造，然后好让他见到小善说明情况，直接策反。

但他和小善的关系还没真的好到让它干嘛就干嘛啊，而且万一小惠杰尔压根不想重新改造他，直接让他一命呜呼了怎么办？

“两位大哥，咱们有话可以好好聊的，没必要上手。”白无缺抬了抬被铐牢的双手，挤出一丝讨好的微笑，商量道，“你们把我送去给首席，不见得有机会能让我有机会见到小善。”

649回道：“风险投资，还是有概率的。”

“是啊。”004也接话道，“况且胶囊也给你了，实在不行，你找机会威胁一下，或者直接给她杀了。”

“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供出来？”见和谐商量不行，白无缺换了个策略。

“不会的。”649笃定道，又紧接着开启戴高帽式洗脑，“你主动找到我，提出要扳倒惠杰尔、支持新生代，001，我相信你那颗为了新生代而奋斗的心。”

白·被动式热血奋斗青年·无缺：“……”

我去你大爷的心！老子的心都换过一轮了！真的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玩碟中谍的戏码！

“等等！”眼看着就要被两人强制推进惠杰尔的领地，白无缺连忙出声制止，“我有其他办法可以找到小善！”

两人完全不给他拒绝的空间一左一右架着他就走。

649象征性地安抚了一句：“别挣扎了，我会尽力给你弄到研究院去的。”

白无缺翻旧账控诉道：“你之前还说不想在研究院接到我！”

“所以我更愿意亲自送你进去。”

“我*……”

双拳难敌四手，白无缺很快就被送到了小惠杰尔面前。

噗通！

示意004先离开，649有技巧地把人摔到柔软的沙发边，向着头顶仿佛阴云密布、脸色阴沉异常的黑裙女人，恭敬地开口：“首席，001抓回来了。”

小惠杰尔没有立即应声，沉默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

好不容易接受被算计了的白无缺，刚想抬头看看情况，就突然被上方袭来的一只素白的手掐住了喉咙。

“呃咳！”

“小朋友，你跟我的母亲说了些什么？”小惠杰尔强迫跪坐在地上的青年，高高扬起修长的脖颈，看向自己。

白无缺在她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看到了无尽的怒火，脖子上的力道一点点加紧，白无缺的脑袋再一次体会了胀疼发昏的滋味。

“呃首席，大人咳咳！”

649在这时忽然插话道：“首席，发现001的时候，他正往嘴里掏东西，似乎是一颗纳米胶囊炸药。”

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小惠杰尔把他手上的胶囊一把夺了过去。

白无缺双手捂住脖子，伏在沙发上大口喘着气，神色隐晦地瞥向后方面无表情的男人：

649！这是你应该救的！

他歇息片刻，为了避免二次掐喉，立刻切换到演技模式，态度诚恳地解释道：“首席大人，我真的是声情并茂地向您的母亲阐述了小善的益处，还和她极力赞美您为原住民所做的功绩，她满意地频频点头、笑意不止，本来一切都非常顺利，但是……”

白无缺停顿片刻，故作犹豫，在小惠杰尔一个眼神杀落下后，又佯装害怕地颤抖着说道：“但是她身后的靠椅忽然发声，传来几声气势磅礴的：‘为联盟首席而战’。”

闻言，小惠杰尔脸色更加阴沉，白无缺见状语气加快继续道：

“您母亲脸色瞬间变了，逼着我吞下这颗炸药回到您身边，想让我杀了您。作为您最忠实的拥护者，我肯定不会做出背叛您的事，就想躲起来把胶囊弄出来再向您请罪，没想到被649抢先一步抓住。”

故事和现实的走向大致吻合，但细节却大相径庭，白无缺知道现在怒火中烧的小惠杰尔，必须得到一个她母亲突然暴走的原因，才能了解前因后果。

这两人互相太过熟悉，也互相太有滤镜。

大惠杰尔眼中的小惠杰尔，是她可以随意操控的娃娃，却也知道这只娃娃染上了些许野性，只是不相信她真的有胆子弑母。

而小惠杰尔眼中的大惠杰尔，是给予她现有资源、会任意纵容她的母亲，也知道她的母亲会有多么憎恶自己要脱离她的掌控。

两人都互相不敢深究，也就无法得出各自的底线到底在哪里，白无缺就是钻了这个漏洞，两头骗：

骗大的小的要弑母上位，骗小的大的要弑女夺权。

“哈哈哈！”红唇大开，向来优雅的女人，露出了肆意张扬的笑容，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但眼中的偏执与震惊却让人看得真切，“她竟然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白无缺微微垂眸没有出声，心里却自动街上话：要不是你的狗亲自上阵，她确实没那么亲自相信。

胶囊被怼到白无缺面前：“她就让你用这种东西杀我？”

白无缺沉默版2.0：“……”她要活捉你，没想杀你，这是用来杀我的。

这时候的沉默和“是的”无异，小惠杰尔直接把胶囊扔给649，冷声道：“丢去外面炸了那所聒噪。”

“是。”

649领命，走之前悄摸和白无缺传递眼神：记得小善！

白无缺双眼一瞪：快滚吧！

小惠杰尔揣磨着胸口上熠熠生辉的吊坠，语气阴森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谁下手更快吧。”

白无缺闻言心里松了口气，都不用自己的催眠外挂介入，这人直接就准备动手，看来确实是记恨已久。

不过，他没看错的话，她胸口的吊坠是不是闪过一团银灰色的光辉？

没等他细究，小惠杰尔话落的那一瞬，白无缺忽地感受到脚下踩着的地点在微微晃动，并且幅度不断加大。

我靠？这女人还能控制地震不成？

649忽地回来，目不斜视地走到首席身边，恭敬道：“已经处理完毕。”

“把他带走。”小惠杰尔指了指白无缺。

没问带去哪里，649低头应声：“是。”

“等等！”

危险与机遇并存，在知道小善的重要性后，就算没有被那两个狗东西骗来，白无缺也会找机会再一次接近小惠杰尔。

他不能在错过每一个接触到她的机会。

“首席大人，您不想知道是谁在您母亲的耳边吹枕，椅边风吗？”

小惠杰尔皱着眉，勉强理解了他的意思：“你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

“是的！”白无缺语气无比肯定，满脸真诚。

小惠杰尔半信半疑，没有什么耐心和他打哑谜，皱着眉催促道：“说。”

“在那几道声音里，我听到小善的声音。”

“不可能。”小惠杰尔直接打断。

“首席大人，我确实听到了它的声音。”白无缺一口咬定，反过来质疑她：“您为什么如此肯定不可能是小善？”

小惠杰尔脱口而出：“它一直在我的控制下，不可能有机会去做那种事。”

“您的母亲也说，您一直在她的控制下。”

小惠杰尔下意识握住了胸前的吊坠，脸色更加阴沉。

是小善！

白无缺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回头示意649准备动手，但后者却纹丝不动，对他的眼神熟视无睹。

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尖锐阴森的声音传来：“001，你确定？”

“我确定！”

“呵。”一声冷笑响起，白无缺倏地被身后宽大温热的手掌禁锢住脖颈。

白无缺：“……”似曾相识3.0。

他艰难向后看去，649依旧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眼神失去了光彩，宛如一个机器人。

靠！是那个算力芯片发作了！

这个发现让他再次肯定，小善就藏在小惠杰尔胸前的吊坠里，从开始到现在，唯一异变且她下意识关注的东西，只有它。

既然找到了目标，就要主动出击。

白无缺抬起被扣住的双手，放在尖牙旁，猛地一咬，血珠立刻渗出，随后被快速抹在锁骨上窝处的白珠上，又甩了一些血在小惠杰尔的脸上。

这一反常的举动让小惠杰尔瞬间惊觉，她连忙伸手去擦，警惕道：“你在干什么？”

可没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脑中就突然一片混沌，只能听到极具蛊惑的声音在脑内响起：“解除算力芯片的控制。”

没有拒绝的余地，她顺从道：“好。”

脖子上的禁锢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