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天鹅湖》在国内上映，凭借其精良的制作班底和动人心弦的影片内容，拔得年度票房头筹。

电影收官之后, 作为优秀影片, 被制片方送到江城国际电影节参展，一路战五关过六将，入围年度最佳影片，邱文森被提名最佳导演，男女主演分别被提名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

颁奖典礼的同一天，Strata Data全球峰会于日本东京召开, 陆氏财团总裁受邀出席峰会，并和日本知名科技公司OPI举行联合新闻发布会，宣布达成战略合作关系。

漫天晚霞中, 私人飞机从东京成田机场起飞，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沐浴着月色星光, 降落在S市机场。

深夜的VIP通道人迹罕至，男人一袭卡其色风衣, 俊脸神色冷清，不时和身后的林郁低声交谈, 身后还跟随着三四位下属, 皆手提公文包, 满脸肃然神色。

机场大厅的巨大显示屏上，正在直播江城电影节的颁奖典礼现场。

本次特邀颁奖嘉宾由金马奖影帝齐霄担任。他一袭黑丝绒正装，对着摄像机展露标准笑容，唇边弧度恰到好处，写满无声的倜傥风流。

白檬孕期的时候, 齐霄推掉手上的工作，寸步不离地在家照顾她，一次，陆尔和元锦诗上门探望孕妇，被齐霄一身家居服、胡子邋遢的模样惊呆了。

上个月白檬卸货，诞下七斤八两重的儿子，齐霄化身朋友圈晒娃狂魔，把演艺事业抛到了爪哇国，在经纪人的电话轰炸下，才重新拾起事业心，刮掉络腮胡，穿上黑西服，依旧是光鲜亮丽，堂堂金马奖影帝。

毫无悬念，《天鹅湖》一举夺下最佳影片、最佳导演等多个大奖，下一个要揭晓的奖项，是最佳女主角。

摄像机扫过几位呼声比较高的女星，最后定格在元锦诗身上。

她穿一袭湖蓝色缎面礼服，长发绾成优雅的低髻，一字肩的礼服设计露出纤细锁骨，红唇雪肤乌目，一身韵致引人倾倒，是最高明的撩人。

虽然《天鹅湖》的成功大家有目共睹，但今天角逐最佳女主角的几位演员都是演艺圈的资深前辈，代表作脍炙人口，实力都不容小觑。元锦诗作为大荧幕新人，对这个奖项并非十拿九稳。

但来都来了，无论结果如何，总要拼尽全力试一试。

元锦诗发觉摄像机对准自己，冲镜头嫣然一笑，微微点了下头。

机场大厅里，大屏幕上的女人眉眼温婉，如春水微澜。

陆尔驻足，凝望她的笑颜，看的错不开眼。

齐霄和搭档嘉宾玩了个梗，活跃了下现场气氛，才打开信封，揭晓今晚的最佳女主角花落谁家，“下面我宣布，第三十一届江城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人选是——”

“元锦诗小姐！让我们以热烈掌声，有请元小姐上台领奖！”

这个奖项在影视界地位很重，元锦诗压根没想到自己能拿到，表情恍惚，写满始料未及。

李岚快步走过来，惊喜交加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元锦诗深吸一口气，和左右两边的艺人同事打了招呼，提着裙摆走向颁奖台。

她从齐霄手中接过奖杯，站在话筒前，轻启红唇，开始感谢导演、制片人和剧组的工作人员。

致谢词是早就写好了的，她本以为今天用不上，只背了两遍就折叠起来，交给了经纪人李岚。

元锦诗本来就紧张，感谢完一圈人，大脑一片空白，对着话筒华丽丽的卡壳了。

她环顾颁奖现场，抿了下唇，硬着头皮进行脱稿演讲，“当初接下《天鹅湖》，是出于一个小小的私心，我的妈妈是一名芭蕾舞演员，和女主角有着极其相似的人生际遇，虽然妈妈已经离开了我，但她对我的教导依旧历历在目。这部电影教会我很多——为自己热爱的事业拼尽全力，时刻抱有期待，生活一定会给出最好的答案。《天鹅湖》的主题是“救赎与爱”，电影里女主角爱而不得，抱憾终身，幸运的是，戏外的我被爱神和命运眷顾。”

她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动容，现场一阵掌声如潮，李岚甚至拿纸巾擦起了眼泪。

元锦诗不好意思笑了下，一手握着奖杯，继续着漫无边际的讲，“时间是一片荒野，爱情和早一步、晚一步无关，当你怦然心动，遇上对的人，请珍惜爱情，相信爱情。最后，我还想感谢一个人，他让我明白了救赎和爱的真正含义，”

她迟疑了下，抬手放在小腹上，温婉眉眼间溢出幸福神态：“这部电影见证了我人生中很多重要的身份转变，一路走来，我从女孩变成妻子，又变成妈妈……每个新身份都是一次成长，幸而有他的体贴包容。谢谢陆先生，是他让我成为最好的陆太太。”

致辞结束，全场安静了两秒，顿时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几位相熟的演员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笑闹着欢呼吹口哨。

机场大厅。

陆尔望着大屏幕，冷淡的眼眸里交错闪过震惊、欣喜。

他性子一向冷淡，今天难得失常，愣了片刻，果断抛下一众下属，大步朝机场外走去。

主持人握着话筒，连连道“恭喜元小姐”，甚至不忘打趣，对着镜头为资本爸爸送去祝福“也恭喜元小姐的「陆先生」”。

元锦诗本来没打算在颁奖典礼上公开怀孕的消息，奈何情到深处，想到了，就随口说了。

反正她和陆尔已经是合法夫妻，现在合法怀孕，没人会有意见吧？

经纪人李岚措手不及，立刻打电话给DN公关部，准备新闻通稿，挂了电话，又跑到颁奖台下，搀扶走下来的元锦诗。

她又欣慰又气恼，一腔责备的话到嘴边，却成了：“颁奖台地面那么滑，你穿六厘米高跟鞋也不怕摔倒！怀孕了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主意越来越大了，你干脆把我这个经纪人辞退得了！”

她激动的不得了，元锦诗拉住她笑了笑，“岚姐，我怎么可能辞退你。要不咱们组工作室单飞吧？让boss去角落里痛哭流涕。”

苏媛也提着裙子颠颠儿的跑过来，稳稳搀扶住她，“可以啊你，一声不吭，孩子都怀上了？回头让陆总请吃饭啊。”

元锦诗笑道，“一定。一会儿还有奖项揭晓，你那部电影希望很大，快回去坐着吧！”

今年苏媛的演艺事业渐有起色，在一部贺岁电影里担任女配角，本来只是一个陪衬的角色，没想到意外出彩，有希望拿下本次电影节的最佳女配角。

“我很佛的，一切随缘。”苏媛冲她挤挤眼，“孕妇最大，我先扶你出去再说。”

颁奖礼外场，保姆车蜂拥停靠，等待自家艺人。

陆尔甩上劳斯莱斯车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纤细女人，大步朝她走过去。

元锦诗看到他的身影，呆呆愣在原地，“你不是去日本出差了吗？”

是出差了，本想连夜赶回来，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刚下飞机，就收到了她送来的“更大的惊喜”。

从机场到这里的一路，某位见惯大风大浪的总裁，把劳斯莱斯的车速飚到极限，手心全是薄汗，方向盘差点拿不稳。

夜色很深，星星低垂，仿佛伸手就可以摘下一颗。

陆尔平复了下心跳，张开双臂抱住她，“多久了？”

“一个半月了。不是故意瞒你，我三天前才知道，本想等你从日本回来再告诉你，没想到……刚在颁奖台上说漏嘴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杏眼弯弯，仰头看他，“陆先生，你要做爸爸了。”

月辉悉数落尽她带笑的眼眸，昏黄路灯为她镀上一层暖黄的微芒，她肌肤瓷白，像是最易碎的珍宝。

隔壁十字教堂周日做弥撒，传来悠扬婉转唱诗声。

歌声虔诚唱诵，天父仁慈，怜悯世人，挥洒无尽的爱和恩荫。

圣经整整六十六卷，从新约到旧约，从希伯来语到古希腊语，从创世记开始，到启示录为止。

他在无爱纪元呆了太久，自从有她携手，每天如同信徒受到指引，得见圣光。

陆尔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传出胸腔，俯身吻住她，“陆太太，我们回家。”

*

元锦诗这一胎怀的很艰难，一开始孕吐不断，食欲不振，生孩子那天更差点难产。

孕妇被推出分娩室，护士后脚把孩子抱出来，陆尔连碰都没碰一下，径直去了产房里看元锦诗。

VVIP病房是提前一个月就订好的，为了让元锦诗好好休息，他甚至包下一整层楼。

元锦诗的麻醉药效还没消退，仍在昏昏沉睡，陆尔握着她的手，眼底漫着一层猩红，眉头从未舒展，在病床边守了一整晚。

尹美兰没见过这么心狠的父亲，把皱巴巴的小婴儿塞到他怀里，“医生说了，锦诗有惊无险，等麻药退了就会醒的。你是当爸爸的人，连亲生儿子都不抱一下，像什么话？”

陆尔拧着眉，看了眼怀中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儿，顿时想起元锦诗为了生他一脚踏入鬼门关的事，眸光微敛，把孩子递给尹美兰，“他太吵，会影响锦诗休息。妈，带他到隔壁去。”

宝宝明明乖的很，睡梦中打了个奶嗝儿，长睫毛轻覆在小脸儿上，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尹美兰一脸不可理喻，轻轻拍着襁褓中的金孙道，“乖孙儿，咱们走，不吵你爸爸妈妈。对了，锦诗醒来一定会饿，月嫂和佣人都在外面，你记得叫他们进来，喂锦诗喝点滋补的汤水。”

病床上，纤细的手指微微颤动，元锦诗缓缓睁开眼，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容，泪光涌上眼眶，“我都听到了，你不喜欢宝宝吗？要把他送去哪里？”

陆尔一怔，立刻摁铃叫医生护士来，俯身吻了吻她苍白的脸颊，好脾气的解释：“你生的孩子，我怎么会不喜欢？”

尹美兰：……

孙儿，咱们走。

*

五年一晃而过，陆一小朋友今年五岁，念幼儿园大班。

周六休息日，大小学生不必上学，忙于解放天性。

别墅区，游乐园沙地里，两个小朋友并排蹲着，身边摆满花花绿绿铲子、汽车、机器人。

齐白拿铲子挖了一勺沙子，慢慢垒出城堡的雏形，嘴里也没闲着，“陆一，下周学校开家长会，你爸爸妈妈来吗？”

小朋友用小手按了按沙土，“不知道，你呢？”

“不知道就是不来，这就是大人的潜台词。”

齐白比他大一岁，今年荣升小学一年级，总是知道很多大人世界的大道理。

齐白丢掉铲子，无所谓说，“我爸爸在拍戏，妈妈的漫画快完结了，每天忙到很晚，估计又是奶奶去开家长会。”

“哦。我奶奶也常去开家长会。”

“陆一，你爸爸是不是不喜欢你？”齐白又问。

小朋友立刻弹起来，怒瞪他，“你胡说。”

齐白理直气壮，“要是喜欢你，怎么会给你起这个名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好随意，不用心。”

小朋友眼里聚了一汪泪，“那是小名！小名！我大名叫陆嘉鹤！”

齐白抓了抓头发，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爸爸姓齐，妈妈姓白，所以他叫齐白……

齐白年长一岁，很有大哥哥的担当，见小朋友眼泪汪汪，识趣不再纠结“你爸不爱你”的问题，没想到这句话对小朋友伤害很大，迈着小短腿气嘟嘟的跑远了。

周日的午后，落地窗外熏风拂柳，陆尔正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小朋友从门缝里悄悄溜进来，在他身边站了一会儿，眼皮耷拉，睫毛轻颤，绞绞手指说，“爸爸，你爱我吗？”

陆尔正在听海外投资部汇报数据，随口道，“当然爱你妈，不然怎么会有你？”

小朋友脑海中出现许多问号，思考了一会，才知道他听岔了，扁着嘴巴说，“爸爸，是我！你爱我吗？”

要怪就怪，成年人的脑回路太过复杂，不能和五岁小朋友灵魂共通。

陆尔的视频会议一连两次被打断，耐心受到挑战，扬眉看过去一眼，不明白儿子为什么纠着这个婆婆妈妈的问题不放，索性取下蓝牙耳机，轻轻握住他的稚嫩肩膀，认真说了句“爱。”

小朋友双眼一亮，笑容徐徐绽开，小脸儿明润如春山，明显是遗自母亲三分真传。

然而他的雀跃也只持续三秒，陆尔薄唇微动，又道，“张妈，去看陆一的作业写完了没有。”

“下周林郁叔叔会给你报一个游学夏令营，去美国玩七天，你会喜欢的。”

小朋友心情顿时跌入谷底，攥着小拳头抗议，“爸爸，你忘记了吗？下周是五一，妈妈工作结束，会回来陪我的。而且我不喜欢夏令营，那些小朋友都好幼齿，无聊又无趣。”

五岁小朋友却嫌弃别人幼齿，OK，fine，陆嘉鹤小朋友，难道这就是你在学校作威作福，化身比克大魔王，把同学桌欺负到哭着回家找妈妈的原因？

元锦诗生子之后，逐渐退居幕后，开始向制片人和导演转型。甚至利用闲暇时间，跑去国外读了个导演硕士学位。

这周，元锦诗担任制片人的一部电影被送去柏林电影节参展，她作为主创人员，已经前前后后忙了小半个月，并因此接连缺席了小朋友的运动会、家长会，陆尔日理万机，只会比她更忙，因此只能让尹美兰女士代劳出席学校的亲子活动。

小朋友遗传父母超高水准的智商和长相，在国际幼儿园门门功课都拿A，受男女同学的友好青睐，班主任李老师夸起他来简直合不拢嘴。

算算离开家的日子，元锦诗有点愧疚，和小朋友在电话里约好，五一假期会回来好好陪他。

陆尔想了下，松口道，“那就去夏令营五天，妈妈陪你两天足够了。”

小朋友和他对视一眼，坚定的摇摇头，“不行，妈妈陪我四天。否则我就和妈妈撒娇，妈妈一定会心疼我的哦，说不定晚上还会陪我入睡。”

逻辑清楚，隐含深意，不徐不疾，咄咄逼人，很有某位总裁在谈判桌上的风采。

陆尔很少被人威胁，陆一小朋友却是踩着他的死穴长大的，父子谈判，分外刺激，导致他时常怀疑，元锦诗那样温婉没心机，他幼时也算乖乖仔，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小狐狸？

张妈敲敲门，送进来一杯黑咖啡，对这幅场面见怪不怪。

陆尔捏了捏眉心，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叩了叩，“三天，不能再多，再讨价还价，立刻送你去奶奶家。”

小朋友知足常乐，奶声奶气道了声谢，踮脚搂住他脖子，印上一个口水吻，“我爱你，dady！”

陆尔心头微动，搂住他小小身板，“爸爸也爱你。”

*

小朋友天生具备和动物亲近的本领，无需学习，已经足够熟稔。

陆一刚刚出生的时候，Loki就卧在摇篮旁边，摇着尾巴守护他喝奶粉。

等他大一点，开始姗姗学步，Loki寸步不离跟在身边，他小身板一晃，Loki立刻扑在他身下，充当狗狗垫子，以至于小朋友从爬到学会走路，没有磕到碰到过一下。

等他开始念书，识字，每天放学枕在Loki身上读绘本，一人一狗有特殊的沟通技巧，虽然语言不通，却依旧心意相通。

金毛狗狗寿命不短，却长不过人类。

小朋友上二年级的时候，Loki在一个冬日午后去世了。

青麓山墓园树立起一座小小的墓碑，上面一笔一划镌刻，“陆氏爱犬，Loki之墓”。

小朋友伤心的大哭，眼角红红，攥着陆尔的衣角问，“爸爸，Loki不会离开的，只是暂时消失一段时间，对不对？？”

他的眉眼温润，虽然天真稚嫩，却已经能窥见多年之后的俊秀样貌。

陆尔垂眸看他，“谁告诉你的？”

小朋友哽咽着说，“万伯伯告诉我的。”

万齐林也是一片好心，小朋友对时间和死亡没有概念，这个年纪又和他讲不明白，一般都会骗小朋友「死亡意味着短暂离开」。

陆尔沉默片刻，直截了当开口讲，“他说的不对，”

“死亡就是失去生命，没有了心跳，Loki永远离开了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朋友愣住，直接崩溃大哭起来。

元锦诗见状，心疼的不得了，把儿子抱到怀里哄了很久，奈何成效甚微，这次小朋友的心碎成很多瓣，妈妈的亲亲抱抱也不管用。

从青麓山墓园里回家，小朋友在后座呜呜咽咽哭了一路，劳斯莱斯开进别墅，小朋友已经哭累睡过去，陆尔倾身把他抱起，拂去他眼角的泪，走到卧室，放在床上。

张妈为他盖好被子，小声道，“先生太太，我来照顾小少爷。”

陆尔牵着元锦诗的手走出来，轻轻阖上卧室的门，元锦诗忍不住道，“他还是个孩子，你就不能委婉点吗？”

“委婉得了一时，委婉不了一世。”

陆尔捏捏她的手，眉眼肃正，“年纪小，不是随便糊弄他的借口。这个世界很残酷，生老病死的事情无法挽回。你我都有这中经历，知道遗憾的滋味不好受。他应该提前知道死亡，理解死亡，才会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亲人朋友。而且……”

他抱住她，“我不想让你再生孩子了，咱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必须顶天立地。”

元锦诗没想到他想的这么长远，心头暖意融融，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医生曾告诉过她，当年陆氏遭受重创，陆尔年仅19，接手陆氏最艰难的那几年，恰巧Loki来到他身边。

他一身傲骨，绝不服输，亦不肯将柔弱的一面展示给家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身边陪伴他的一直是Loki。

Loki陪了他这么多年，又见证二人的姻缘际会，是宠物，却胜似家人。

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伤心难过的。

她回抱他，轻轻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四月季节，窗外蔷薇盛放，春光欲燃。

陆尔就这么抱着她，过了很久，低头吻住她粉嫩的唇瓣。

年少时上国文课，读到古人写的《上邪》，“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当时一腔冷血理智，认真分析地壳运动，潮汐涨跌，一笔一划，物理公式精密计算，得出准确结论——没有东西能够抵过“永恒”二字。

现在回望，怪他当时年少，漏算一颗真心。

这世界斗转星移，沧桑变幻，看过阴晴圆缺，悲欢离合，方知有生之年，邂逅爱情，何其幸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