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2号是姜晚的16岁生日。

这天正好赶到周日。

虽然鹿城一中每三周才放一次假，但每个周日下午都有半天的自由活动时间。所以，上午的课一上完，姜晚和季翊就打车回了家。

从鹿城一中到昭和镇坐车只需要半个小时，两人到家的时候，午饭刚刚端上餐桌。

景慧和叶媛这个周末特意回来了，就为了给两人庆祝生日。

季翊的生日在十月的最后一天，而十月的最后一个周末会有期中考试，加上不会赶到周末及学校放假，叶媛决定把季翊的17岁生日和姜晚的16岁生日一起过。

叶媛亲自下厨给两人做了一个大蛋糕，因为是两人的生日，所以，蛋糕上插了33根蜡烛。

季奶奶和季爷爷做了一桌子大餐，另外还给两人做了两碗长寿面。

一碗面只有一根面条，真正的长寿面，长寿面上还窝了颗糖心荷包蛋，色香味俱全。

对比着去年的孤苦伶仃，今年的生日简直不要太温馨。

蜡烛点燃，两人对着蛋糕许愿。

姜晚的愿望就是考上清北，她猜测季翊的愿望也差不多。

许愿环节结束后，姜晚就收到了姜妩发来的生日祝福，除了祝福语，还有一个5000块钱的转账。

姜妩：我没想到要给你买啥礼物，你想要啥自己买吧！钱不够再给我说。

姜晚举着手机给景慧看：“妈妈，你看看她这说的是人话吗？一点诚意都没有。”

景慧看清手机上的转账数字后，顿时不乐意了：“太过分了！凭什么呀？凭什么我过生日她就给我转一千块钱。”

姜晚：“……”好吧！平衡了。

叶媛笑道：“谁让阿妩最喜欢晚晚呢！晚晚以后可要和阿妩好好的，姐妹俩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姜晚一脸别扭地撇撇嘴：“她才不是最喜欢我，她有弟弟。”

叶媛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晚晚又在吃醋了。”

本不愿意参与这个话题的季翊突然说：“之前你出事，是阿妩给我打的电话。如果不是她及时提醒我，我没那么快找到你。”

最后一句话是假的，就算姜妩的电话不打过来，他也要给她打电话了，如果她不接，他就会给荆远帆和梁玖打，如果两人也不接的话，那他就会直接找俞昂。

之所以撒这个谎，是因为他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和姜妩相亲相爱的理由。

他太了解她了，没有什么事比姜妩的关心让她更开心。

姜晚微愣：“什么意思？”

季翊切了块蛋糕给她，缓缓开口：“那天中午，阿妩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她心脏很难受，笃定你一定出事了，她应该感觉到你有危险了。她找了你爸爸还有警察，但没人相信她的直觉，所以她才找到我帮忙的。阿妩当时都急哭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哭。”

叶媛思索道：“说起来，晚晚小时候被人贩子抓走，也是阿妩最先感觉到的，如果不是阿妩，我们还找不到晚晚呢！”

季奶奶笑着说：“毕竟是亲姐妹，血脉相连。而且，阿妩最疼晚晚了，能感觉到她遇到危险很正常，血缘关系是很神奇的存在。”

景慧也说：“我怀晚晚时，阿妩无时无刻不再陪着我，但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和晚晚互动，喊妹妹的次数比喊妈妈的次数都多。”

几人一言一语回忆起了当年，姜晚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手机上，她还没有回复姜妩，她原本不准备领这个转账，但是她总感觉不领的话，姜妩会难过。

她打了一大段字，但最后删删减减只给姜妩回了“谢谢”两个字，然后不客气地领了5000块钱。

她可不是小财迷，她这是为了让心爱的姐姐放宽心。至于感谢的话，还是等见面再说吧！

反正今年寒假姜妩会回来小住，到时候她就热心一点。

景慧摸了摸她的脑袋：“晚晚，姐姐最喜欢你了，你和她要好好的，以后不能再闹脾气了。”

姜晚点了头：“我知道了，我以后对她客气点。”

她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姜妩哭出来的样子，最后发现实在想象不出来。

从有记忆起，姜妩就是一副小大人模样，似乎她生来就是当大人的。

不知为何，突然有点难过。

她明明只比她大了一岁半。

她不该活得那么累。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考试成绩排名在季翊生日那天出来了。

姜晚这次考了年级第九的好成绩，就比荆远帆低了一个名次，分数也只低了三分。

她终于考进了年级前十，但同时，英语成绩上升空间也越来越小，因为，她已经能考到140的高分，她掌握了季翊教给她的英语得分技巧。

姜晚决定开始其它科目的成绩提升，并且把自己目前的成绩稳定下来。

如果她高考英语也能考到140的成绩，那去清北绝对稳稳的。

她给自己订了一个新的目标：不管试题难易程度如何，数学和英语都要拿到145+的成绩，语文拿到130+的成绩，理综拿到280+的成绩。

只有这样，她才有希望去清北。

是有希望，而不是绝对。

这个目标对姜晚而言无异于压力巨大，就好像头上压了一座大山，压得她胃有点疼。

默默刷题的季翊听到叹气声扭头看了过去，瞥见女孩写在草稿纸上的东西，忍不住笑了：“挺好的，知道自己的目标了。”

姜晚哭丧着脸说：“是挺好的，但是，我考不到。”

季翊笑道：“不是已经考到了吗？保持就行了。”

姜晚哀怨：“这只是期中考试，连期末考试都不是，不是高考，哪有那么容易。”

“但也不难。”季翊敛了笑，认真地给她分析，“首先是你的语文，从你入学到现在，无论试卷是难是易，你的语文考试成绩都差不多是这个分数，所以，这个你不用担心了。其次是你的数学和英语，英语你已经掌握了技巧，数学不用我多说，你本就擅长，这两门问题也不大。最后就是理综，你擅长物理，而化学和生物是小儿科，就算现阶段你的化学和生物差了点，那也问题不大，时间还很充足，跟着老师的复习节奏走就行了。”

听季翊这么一说，好像真的不难了，姜晚感觉压在身上的大山挪开了一点。

“晚晚。”季翊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你一点都不笨，你是我见过的，脑子第二好使的女孩，只要你愿意，你肯定能考上清北，我不是在安慰你。”

从小学到现在，他给很多人讲过题，笨的，非常笨的，聪明的，非常聪明的，各种各样的大脑，但姜妩和姜晚绝对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

姜晚第一次看到他对自己露出这个表情，不禁有些怔愣：“脑子第一好使的是姜妩吗？”

季翊点头：“嗯，你只比她差一点点。这次考试，你很多分数都是因为粗心丢掉的，而阿妩最大的优点就是细心，你只需要把你粗心的毛病改掉，就能赶上她了。”

姜晚哭丧着脸说：“这个怎么改？”

“简单。”季翊又笑了，微扬的眉有些得意，“不要太依赖我就行了，你就是从小到大太依赖我了。”

姜晚无法反驳。她的确是太依赖他了，虽然小时候一直是她在保护他，但其实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她，遇事做决策也是直接问他的意见。就像每次提出去永阳村找荆远帆，她也会先问他可不可以。

当然，他不敢说不可以。

她的确是太依赖他了。

晚自习结束后，姜晚对季翊说：“我今天不去跑步了，我先回去了。”

即使到了高三，她也保持着每日锻炼的好习惯，只不过时间从高一高二时的半个小时缩减到了十五分钟。

今天思考如何改掉粗心的毛病浪费了她太多的脑细胞，她决定给自己放一晚上的假。

听她说不去操场，季翊点点头：“那我也不回去了，我们一起回去。”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除了睡觉上厕所，季翊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即使上厕所，他也在外面等着她。

姜晚猛然发现，在那件事上，季翊受的惊吓不比她低，他比之前更“黏”她了。

两人一起出了校门，姜晚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热闹繁华的步行街，愣了下对季翊说：“要不，我们去那里逛逛？我忽然想起还没给你买生日礼物。”

她有些不好意思。

季翊的生日是提前过了，叶媛景慧还有季爷爷季奶奶也都给过礼物，只有她还没表示。

她把自己的生日都给忘了，更不用说季翊的，所以，前些日子过生日的时候，她并没有提前给季翊准备生日礼物。

她计划今天把生日礼物给他，但回学校后忙着学习又给忘了。

她以前就经常忘掉他的生日，每次都是在他生日当天赶鸭子上架给他送个敷衍的礼物。有时候是自己不想玩的玩具，有时候是在两元店买到的小挂饰，她甚至还送过自己画的画。

相较之下，她对荆远帆就上心太多，每次都提前一个月准备生日礼物。而考虑到荆远帆的家庭情况，她准备的礼物既要诚意满满又不能太贵重。

姜晚越想越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玩意儿，双手合十给季翊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忘记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的，是你们非要我考清北，我压力太大了，就给忘了。要怪你就怪姜妩吧！是她要我考清北的，哦，还有你和妈妈，你们都是罪魁祸首。”

说到最后，她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且理直气壮地把锅甩给了姜妩。

季翊从来没见过如此会甩锅的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今天还没过完呢！你急什么？”

姜晚一脸心虚，但没有隐瞒：“主要是想到了从前，感觉我对你太不好了。”

季翊不以为意道：“我觉得挺好的了，毕竟，掉河里你会先救我。”

姜晚：“……”

季翊摸了摸她的脑袋，低头向她凑近了些：“礼物我可以自己选吗？”

姜晚乖巧地点头：“你说。”

姜妩给她的钱她还没花呢！她觉得这笔额外收入足够买到季翊想要的礼物。

季翊笑着说：“我的生日礼物就是要你考上清北。”

如此轻飘飘的一句话，效果却不亚于“我想要星星和月亮”。

姜晚垮了脸：“这个太难了。”

“不难。”季翊说得笃定，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自信，“我相信你能做到。”

姜晚一脸郁闷：“你们对我是不是抱有什么误解？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你们却一个个的都说相信我。”

季翊严肃道：“是你对你自己有误解。晚晚，你很聪明，毋庸置疑，我给你补习了这么久，我很清楚你的实力。你之所以不自信，是因为长期以来你给了自己太多不优秀的暗示，你觉得你爸爸不喜欢你是因为你不够聪明不够优秀，久而久之，你也这样认为了。但其实不是的，你一点都不比阿妩差。”

姜晚仰着脸看他，突然觉得正经严肃的他格外帅气：“你是在鼓励我吗？”

季翊摇摇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正所谓旁观者清，我比你看得更清。”

姜晚感觉找回了自信：“那我试着自信一点，勇敢一点，再大胆一点。”

“这才对嘛！”季翊欣慰道，“尽人事，听天命，不要在乎旁人的看法，即使那人是你爸。”

姜晚郑重点头：“嗯，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