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ro,你貌似对那个叫奈布的太过亲近了。”关上房间门,降谷零第一时间指出了他的幼驯染行为上的不当。
“有吗?”诸伏景光怔了怔,放下行李的动作有些不自然。
“可能我跟他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室友……”
“hiro,当你为此找理由时,你的情感就已经偏向他了。”
两人不必多说,都已猜到对方是警方各自部门派来的卧底,需要互通的便是两人这段时间的经历和收集到的情报。
“你是想说我卧底失格了吗?zero?”
“我不能确定,但是你应该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hiro,奈布是组织成员,他不值得你信任。”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zero,你好像对他意见很大。你们是曾经合作过吗?”
“是的,我也对他放松警惕,猜想过他是卧底。你和他还有琴酒曾经刺杀过一个议员吧,我查了你们当时的任务记录,中田议员确认死亡。但是几日后受了重伤的中田议员却被绑着出现在警察厅。”
“你是说中田议员没死?怎么可能?我的子弹虽然没有射准,但是我从瞄准镜里亲眼看到奈布的刀扎进了中田议员的胸口。”苏格兰瞪大了双眼。
“对,他目前还秘密关在监狱中。送到警察厅之前,他已经遭受过一次严格的审讯,但我们也成功从他口中挖到了很多信息。
在那场任务中奈布是最后确认中田议员死亡的人,所以我怀疑过他是别的国家派来的卧底。不久前我对他试探过,对于任务对象雨宫夫人,他并没有用卧底常用的方法帮雨宫夫人假死。如果不是我赶到阻止,奈布真的会下手!”
降谷零难掩失望。诸伏景光则站成了一座雕像,唯有眼睫的颤抖透出了他内心的波澜。
诸伏景光很早就知道奈布不会是卧底,但是奈布也不忠于组织。他唯一效忠的对象是多夫林。进入训练营也好,后续一起进行动组做任务也好,都是为了更快地回到多夫林的身边。
奈布见惯了鲜血,出刀快准狠,对敌人狠的同时对自己也狠,如同幕府时代的武士,忠于自己的主人,也苦修技能,将枪法练到极致。
不相熟的人的确会觉得他是冷漠无情的杀人机器。可是走近了,你会发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他:有点小脾气,但会主动承担更多的责任。不善言辞,但也会及时察觉到队友心绪的变化,默默陪伴。
他们成了搭伙的室友,诸伏景光不认为自己能改变对方,也不想说服自己奈布本性为善,杀人都是有苦衷的。这些软弱复杂的情绪他在初期有过,但是现在无所谓了。只要不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他喜欢和奈布呆在一起。从奈布身上,诸伏景光能源源不断汲取到坚定朝着目标前进的力量。
听到zero提起的事,他不是第一时间跟幼驯染站在同一边。他反而记忆清晰地回想起刺杀那天回来奈布对他说的一句话:“往好点想,有些事的结果可能要等日后才能验证。眼睛看到的有可能会反转,所以你需要有点耐心。”
他原本只将这句话当作奈布无心的鼓励。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太多应对的经验,必须从这次教训中吸取经验,下次才有成功的机会。
可现在他似乎品出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你和组织都看到中田议员死得透透的,但是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代表是真的,中田议员还能以另一种方式复活。今时今日,你不知道事实,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奈布怎么可能没有参与策划中田议员的假死来瞒过组织呢?他知道得很清楚,而且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卧底,所以才会拐着弯安慰他。
奈布,多夫林……一道闪电劈醒了他的大脑。
由于第一次和还未取得多夫林代号的黛米·波本在组织见面时,对方对他完全没有印象,所以诸伏景光一直以为她没认出自己。
他不会自以为救了被绑架的黛米,对方就一定会对他印象深刻。毕竟西方人大多数对东方面孔比较脸盲。
但是现在黛米凭着自己的本事拿到代号,已经证明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特别是搞情报的,又怎么会记不住他的脸?而当时他的哥哥诸伏高明也来到了现场,黛米不可能不因为这两张相似的脸产生比较吧!
一个不顾危险救人的杀手,又和一位警察有着疑似的血缘关系,在组织里还表现出冷漠的人设,重重矛盾之下,也该怀疑他的身份吧。
“zero,我怀疑奈布和多夫林已经识破了我卧底的身份。”他将发觉的细节说给幼驯染听,降谷零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所以你偏向于他是友非敌?”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一次试探还不够。在他眼里,你是情报组的成员,必定要想办法不让你怀疑,你是觉得他没办法骗过你吗,zero?他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我知道了。”降谷零接受了这个说法。
他对自己的判断过于自信了。hiro跟奈布私人相处的时间更多,而hiro本身就是一个心思细腻,敏锐察觉到身边善恶的人,也许他才是看得更清楚的。
……
一夜过去,奈布察觉到安室透对自己的态度变了许多,视线时不时会落到他身上,对视时还会还以微笑。
奈布搓了搓胳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哥,我还是喜欢你冷脸不羁的模样,现在一副笑脸令人瘆得慌。
说起任务目标布雷尔·戴维斯,他的父亲从战争时期就是一名传递信息的情报员,战后在多国建立起情报点,算是欧洲比较有名的地下情报头子。
布雷尔继承了父亲的事业,将情报事业发扬光大,在欧洲,很多组织的据点身后都有布雷尔的影子。
不过自从布雷尔几年前用一项还不成熟的生物技术坑了组织一笔财富后,组织就跟布雷尔闹翻了,毁了布雷尔多处情报点占为己有,也一直没有停下对布雷尔的追杀。
布雷尔狡兔三窟,隐藏行踪躲起来也不好找,这次躲到山里能被发现实属运气差了一截。毕竟他已经60多岁,转移位置的途中受不住舟车劳顿,露面后便被组织成员发现踪迹。
“先装成普通的登山旅客探索一下布雷尔目前的位置。”波本持着望远镜看向远方。
夏日的阿尔卑斯山脉春草盎然,林木葱郁,山峰顶部灰色的岩石嶙峋陡峭,群山之间连绵不断,潺潺溪水自山谷流下,迷雾缭绕。
“布雷尔年岁已高,高处容易缺氧,就在山腰以下寻找吧。为了防止迷路走失,我们还是两两分组,保持联系。如果联络器失去信号,就发射信号弹。我有安排组织其他人在外围等待。”
说完,波本将奈布提溜到身前:“你跟我一起。”
“为什么,我一个人也行。”奈布小声嘀咕。
他的冒险家马甲库特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走过都会在地图标出来,完全不怕走失或者走回头路。
“不可以那么自我哦,我们可是搭档呢。”波本将手肘靠在奈布肩膀,贴近奈布的耳边,声音温柔之极。
嚯~我也不想当你搭档!我不会忘记你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那天!永远!
奈布面无表情地将波本推开,将登山背包背上。
虽然更想跟苏格兰一起踏青,啊不是找人。但果然还是把这个邪恶的卧底放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心。不能让这个心思很重,一看就不是日本卧底的家伙去祸害苏格兰。
嗯,黛米现在不在,他悄咪咪改一下守护目标:本萨贝达大人誓死保护苏格兰!
奈布持着登山杖,先一步启程。曾经是雇佣兵,吃得了苦,所以他的脚程很快。前面又放出了冒险家马甲探路,走在岔路口时没过多思考就选定了方向。
波本保持着1米左右的距离,默默走在身后观察奈布。他忍不住出声:“你看上去对这边的路很熟悉,来过这里?”
“有印象。刚刚那条岔路走不通,会走到悬崖,前面这条路通向山谷,山顶积雪融化后在那里形成了一片湖泊……”奈布从库特的眼里看到美不胜收的风景,心情不由变得通畅,眉眼飞扬,双脚迈出了轻快的步子。
到了一个下坡,奈布张开双手,顺着身体的惯性俯冲下去。飞行的航道上盛开着一簇小花,他便拐了个弯,绕开小花继续飞奔。
头上的遮阳帽飞到了后脑勺,被绳子牵引着,上下摇摆。握在手上的登山杖好像成了魔法手杖,挥舞着,将人变成小小的一个黑点。
波本也忍不住跟着奔跑起来,清风吹动金色的发丝,往后飘扬。这一刻,怀疑啊,计划啊,警惕啊都抛到了脑后。
随便吧,放纵一下又如何?
两人先后抵达了坡底,草屑滚满了鞋底,衣裤和发丝被吹得凌乱,一只路过的山鸦好心留下一条白线,波本向一侧跨了一步,这坨白线与他擦肩而过,宣告偷袭失败。
“啊,可惜!”奈布回头看到这一幕,失望地摇了摇头。
“你在可惜什么?”
即将靠近时,奈布一个弯腰,从波本胳膊下溜了出去,指着前方大声喊:“我去,那里有山羊哎!”
“那是羚羊。”波本的声音被甩在了身后。
莫名地,波本身上担上了一种名叫老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