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陶笙她们比谷饶先醒来，两人睁开眼与对面坐起来的人面面相觑，赤鸯熟稔地上去跟她打招呼，“你醒来啦，感觉怎么样？”
“感觉……”付流溪呆呆地看着她们，过了许久才摸摸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她会有耳朵？为什么她现在的状态跟月婵那时候给她渡内力时一样，她甚至能听见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动物在林地里爬行的动静。
她不是受伤了吗？怎么现在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
付流溪在身上胡乱摸着试图找到伤口，可是胸前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倒是有两个东西被她摸掉下来。
是木雕小狐狸和一张花灯节上没写愿望的空白信笺。
掉地的瞬间木雕应声破碎变成了一堆碎木块，付流溪莫名地心脏一阵巨痛，铺天盖地的悲伤好像要把她淹没，她看着破碎的木雕哭了起来。信笺她也记起来了，是月婵的，那时候她她没许愿，应该是夜里偷偷放她身上的。
秋陶笙突然明白了，同情地看着她却不知要怎么安慰。
应该说现在什么安慰的话都没用了。
“月婵呢？我要见月婵，我要把她的东西还给她，你们怎么都在这，不是要去找月枫姐姐吗？都在这里做什么。”
谷饶被她的哭声吵醒，看见她在哭后低声说着，“是月婵的意思，你别怪她，那家伙有些木讷，但是那时候你的情况很危险，只有这个办法能救活你了。”
“那月婵呢？她的内丹给了我，她呢？一个人进去里面了？”付流溪泪眼摩挲地看着谷饶，信笺被她捏在手里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已经被她捏皱。
“你冷静点，现在还有机会，我们才跟她分开没几天，还有救她的机会。”谷饶安慰她。
“我现在就去，你们不想我就自己去。”付流溪不由分说地起身跑了出去，看到外面的场景她直接呆住了。
外面哪里还有什么城镇给，到处都是阴森森的白骨，风吹进骨缝发出的声音像在诉说着生前的不甘心。
人和动物的尸骨混在一起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味，大片乌鸦在头顶盘旋叫着，摩陀教的旗子破烂不堪在地上横七扭八倒着。
放眼望去一片绝望凄凉的气氛。
“怎么……变成这样了？”
谷饶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赤鸯缩在秋陶笙怀里发抖，屿也跟着付流溪一起发呆。
“月婵……不会的，不会那样的。”付流溪手脚并用爬上骨堆在里面找着，月婵一定不会在这里面的。
谷饶她们也跟着一起，屿动作比较快很快就赶在付流溪前面，找着找着她突然停下来回来拉付流溪，“我找到了！”
付流溪赶紧跟着她，渐渐地白骨开始变少，她们看到了空地上躺着的几人，还有站着的阿玉，阿玉手里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在滴着血。
“月婵！”付流溪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月婵，只是等她把她抱起来时月婵已经浑身冰冷，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谷饶探了探她的鼻子马上就收了回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付流溪的反应，“流溪……”
“月婵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冷？我来找你了你快醒来看看我啊，还是你在跟我生气，我背着你变成了半妖。”付流溪摇晃着月婵身子，开始无论她怎么摇晃月婵都没有睁开眼睛看她。
“她不会再醒来了。”阿玉冷漠地说道。
“你凭什么这么说！月婵只是睡着了而已，待会她就醒来跟我说话了。”付流溪固执地跟她争执着。
阿玉只是冷淡地看着她，“她的内丹已经被夺走醒不来了，现在的只是一个躯壳而已，她的内里已经被掏空了。”
“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付流溪红着眼问道。
“因为我就在旁边看着。”
“那你为什么不救她！”付流溪突然站起来攥住阿玉的领口大声问道。
“我为什么要救她？”阿玉反问。
她本就是跟月婵敌对，怎么可能会救月婵。
“我不信，月婵一定会醒来的。”付流溪又跌回地上抱起月婵兀自说着。
阿玉还想说什么被谷饶拦住了，“随她吧，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这里发生了什么？”屿问道。
她已经完全感应不到月婵的气息了，就连对她血液的渴望也没有了。
“炼丹失败了，因为药引的内丹不是九尾狐所以丹药炼成后他们吃了功效适得其反直接死了，至于他。”阿玉拎起付启天的头，“他想杀了我所以我就先把他解决了。”
其他活人都因为仪式被夺去了生气，只有她是木偶不受影响，而月枫因为傀儡师死了她也变得跟月婵一样了。
“真是恶有恶报，只是得到这报应的代价……”谷饶说着说着停了下来沉痛地看着月婵。
月婵怕是很早之前就想好这么做了所以才会那时候把内丹留给付流溪，现在他们都因为反噬死了，继承了九尾狐内丹的付流溪也安全了，这个完美的结局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月婵了。
“一定还有办法的吧，我把我的内丹给她一定可以的，月婵你等我。”
付流溪不由分说吻住月婵打算把内丹逼出来给她渡过去，谷饶赶紧把她分开，秋陶笙把月婵抱远她。
“你现在才刚稳定这么冒失内丹会再次暴走的，你还要不要命了。”谷饶朝她大声说道。
“月婵不在的话我要这条命有什么用！还不如跟她一起走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了。”付流溪哭着说道，伸手想要抓住月婵。
“她想让你活着，你死了对得起她吗？再说了还有我们呢，你想让我们同时失去两人吗？”
谷饶说完付流溪突然安静下来。
“从我有意识的第一天开始我见到的人就是月婵，从小陪我到大的也是她，现在你告诉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你要我怎么接受？她还答应要跟我结婚的，现在她却失约了，月婵你个大骗子，大骗子！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月婵自然是没法回应她了，赤鸯突然拍了拍秋陶笙小声道，“她怎么好像醒了。”
“醒了？”秋陶笙低头看，月婵真的睁开眼睛了，但是瞳孔却是空洞的看不到一点神采，心跳和呼吸开始逐渐恢复，她用菟丝子探进去发现她体内还有一颗内丹在运作，只是这次魂魄已经散去无力回天了，是付流溪的内力触发了那颗内丹。
现在的月婵只能说是活死人而已，并且再也没有回魂的办法了。
“她醒了，但是我已经没办法再像上次那样救她了。”秋陶笙说道。
“主人……”屿又闻到了熟悉的气温讨好地用头蹭了蹭月婵的衣服。
谷不在了，现在月婵就是她的主人了。
“月婵……”付流溪挣开谷饶走向月婵，喊了好几声月婵都没有回应，她的步子越来越颤最后几乎跪倒在月婵面前，“告诉我救你的办法好吗？求你了，你不是留了信笺给我，我的愿望是你醒过来，这个愿望你可以帮我实现吗？从小我就觉得你无所不能什么都能做到，这次你一定也可以的吧。”
付流溪从白天跟她说话说到黑夜到最后体力不支倒在，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在马车上了，只能听见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路况应该不太好车子很颠，付流溪抬手就摸到了月婵，情绪又涌了上来。
“月婵，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看下我的耳朵，是不是比你的可爱，我们已经没事了，那些坏人都死掉了，就连付启天也被阿玉杀了，再也没人可以威胁我们了。不是说要找个地方隐居吗？我不知道去哪里好，你起来帮我拿捏主意好不好。”
付流溪哭着吻了上去，月婵再也不会回应她了，付流溪抱着她小声哭着。长这么大她第一次体会到心碎的感觉，好痛，痛得她无法呼吸，感觉世界一片灰暗没了活下去的动力，她好希望自己可以闭上眼再次醒来就到另一边世界，然后她就可以再次跟月婵在一起了。
外面几人都听见了里面付流溪的絮叨，也都很有默契地停止了谈话声，渐渐地里面的声音低了下来最后又安静了。
“她也挺可怜的，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这种事情，怕是以后很难有别人可以走进她心里了。”秋陶笙叹气道。
“她的性子一定不会原谅自己再喜欢上别人的，月婵从小陪她到大，这世间有几人能做到，没想到我那个任性大脾气的妹妹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孩变得这么多。”谷饶说着说着声音又低了，最后又沉默地赶路。
“我不会离开主人的。”屿说道。
“我也不会离开你的，你要是想离开我我就把你绑回来打一顿给你打老实。”赤鸯窝在秋陶笙怀里说道。
“当初可是我追的你，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离开你。”秋陶笙赶紧给自己辩解。
里面又响起细碎的说话声，几人再次闭嘴，过了会谷饶说道，“希望她可以尽量走出来，月婵一定不喜欢见到她这样的。”
另外几人没回应，都在听着付流溪不断对月婵说着痴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