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吗…
老实说，陆知更已经不知有多久没见到这些字眼了，更没有再体会过这样的情绪。
身为仙妖两界被冠以“小魔王”的存在，向来都只有她给别人找不痛快的份，还真没谁有胆子敢来惹她。
所以伤心什么的，对陆知更来说，已经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可明明…都已经那么陌生了，但当被白君凛再度提及时，不知为何，陆知更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
她……
真的不伤心吗？
“大狐狸，你没事吧？”
和她心意相通的紫灵镜，觉察到她的情绪，主动从神识内冒出头来。没再像往常那般怼她，语气满是关怀：“一帮没有灵力，宛如蝼蚁般的凡人而已，何必去在意他们。”
“我……”陆知更张了张嘴，她倒不是在意外界如何看待她，她只是……面对白君凛似一针见血般的关怀，显得有些无措而已。
“你惨了！”
不用她说，紫灵镜也能够觉察到她的想法，当即惊呼出声：“你这是要坠入爱河的征兆啊！”
“才没有呢，你不要胡说八道了。”陆知更急口否认，但就那语气……怎么听都有种底气不足的意味。
“哎——”
紫灵镜轻叹一声，也就是还不能化作人形，不然此刻指定是要拍着她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的来上一句：“偏偏我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我说……”
突然出现在神识空间的狐狸化身，吓了紫灵镜一跳，之后狐狸说的话更让它一个激灵：“你该不会是忘了，你作为我的伴生法宝，你在想什么我都能知道吧。”
坏了！
紫灵镜的心里当即就是咯噔一下，就它刚才那念头，跟贴脸开大有什么区别。
“那个…美丽的善良的（以下省略数万字）的仙女狐。”
这一刻，紫灵镜爆发出尤为强烈的求胜欲，完美诠释何为全知全能的至宝。各种引经据典，夸赞的词，那是信手拈来，脱口而出。
陆知更也不负它所料的没在拿它当磨牙镜，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听它说完之后，唇角才缓缓咧出一抹笑。
“说完了？”
“说……我这是该说完还是不该？”紫灵镜有些拿不定她的态度。
“你要是愿意说呢，我就再听会儿，你要是不想说……”陆知更唇角的弧度加深，“噌”地弹出的獠牙，寒光锃亮，刺得紫灵镜平静的镜面都翻起波澜。
紫灵镜：=????=????(●???● |||)
“说说说，就那点词哪能描绘出您这仙界第一美啊。”紫灵镜果断从心。
于是…
之后的整整两个多小时，神识空间内都回荡着紫灵镜抑扬顿挫的彩虹屁。
得亏神识空间和外界的时间流逝不同，两个小时约莫也就两分钟。否则就照紫灵镜这卖力的程度，怕睡能直接夸到天亮。
“好了，够了。”
见它镜框都开始冒烟了，总算听爽了的陆知更叫停，嘴角虽然疯狂上翘，但是语调却尽显淡然：“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就勉强饶你一次好了。”
“呼——”
紫灵镜长舒一口气，笑音都快扭曲了：“我谢谢你嗷！”
瞧瞧，它还得跟咱说谢谢呢。
“不客气。”陆知更大气地一摆手，化身宛如荧光般渐渐消融于神识空间之中，只留下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紫灵镜一怔，看向她离开的地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果然…”
“我是她的伴身法宝，怎么可能会瞒得过她呢。”
没错，它是在故意逗她开心。
否则，就以紫灵镜那脾气，至少在陆知更牙没咬上来的那一刻，嘴都是硬的，怎会那么快就服软。
……
与此同时，陆知更意识已经回归躯体，她刚睁开眼就愣住了。
只见仍旧亮着的屏幕，此刻再度多出几条信息——
【鹿之菮，你没事吧？】
【是不是心情不好了？那我帮你……将网上的舆论处理掉？】
【你别害怕，更不用担心，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解决。】
全是白君凛发来的。
文字显示不出语气，但陆知更看完后却能感觉到他那掩藏不住的担忧。
她虽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情绪，但想了想，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省得他再担心。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时间已经不早了，都先休息吧。】
没等白君凛回应，陆知更直接熄屏，将手机放下了之后，闭眼睡去。
远离城市的海岛，夜晚没有那么多的霓虹灯，满天繁星闪耀，月华垂落，朦朦胧胧的打在陆知更的脸上，能见到她微微蹙起来的眉头，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事实也确实如此。
向来有着规律的生物钟，一夜好眠的陆知更，罕见做起了梦，且还是噩梦。
梦中，她似乎又回到了仙妖两界，却不再是巅峰强横的时期，而是最初刚化为人形，离开大山的时候。
记得那时，她懵懵懂懂的，对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和大山里的伙伴们欢快的玩耍上。
飞剑穿梭于云层之中，如庞然大物般的城池内，穿着各色衣裳，戴着漂亮首饰的两脚兽们，脸上都洋溢着幸福欢快的笑容。
她以为他们是和善的，她也想要和他们一起。
谁知——
就在她体内妖气暴露的那一刻，那些人的脸瞬间就变了，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贪欲，活像是……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杀！杀了她！”
“她是妖兽，剥了她的皮，摘了她的丹！”
“她的血肉是我的，拿去卖，肯定能值一笔不菲的钱！”
他们叫嚷着要将她杀死，本就人流拥挤的长街，被更多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而被包围在中间的陆知更，稚嫩的小脸还带着些迷茫，完全搞不懂眼下的状况。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少女疑惑的声音被淹没在人潮之中，无人解答。
她能见到的就只有那一双双彻底被贪婪占据的眼睛，赤裸而又火热的定格在她身上。
“杀——！”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纷纷祭出自己的法宝，向那只小狐狸杀去。
即便陆知更清楚的认知到这是自己的梦境，那些人不可能伤害得了她，但她……
还是逃了！
那时，那帮人，那犹如野兽般的贪婪，带给她的恐惧无疑是强烈且深刻的。
她变化为自己的兽身，体型不算庞大的小狐狸，身后摇曳着九条毛绒的尾巴，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之中，玩命似的向着那座深山跑去。
好在妖兽的体魄天生就比人族强大，这长达三天的追逐战，到底还是以陆知更成功逃掉而结束。
深山中，刚逃回来的陆知更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抹寒光便自她眼角余光乍现。
唰！
月牙似的刀芒携带着森冷的寒光，径直朝她劈来。
陆知更眼神一凛，灵敏躲过之后，抬头向着刀芒袭来的方向望去，小脸不由一怔。
“这人……”
不远处，一个身穿着古装，五官好似被迷雾笼罩的人，手里拎着把刀，正闲庭信步地向她走来。悠然自得的姿态，像是已经将她认定为无法逃脱的猎物。
陆知更搜遍脑海里的记忆，也没有找到有关此人的半分印象。
“你是谁？”陆知更开口问道。
她能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发生紊乱，所以这人绝不可能是仙妖两界之人。
至少绝不可能会出现在她的记忆之中，更不会跑到她的梦境里来。
雾面人显然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只见他长刀一提，再一斜劈，骤然挥出的三道血色刀芒，径直向着陆知更袭去，在地上犁出三条深深的沟壑。
尘土翻飞，碎石迸溅。
极具浩瀚的威能如海涌来，陆知更瞳孔一缩，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就逃。
没办法，她也很想回击，但她发现在这梦境之中自己根本就无法调动巅峰时期的力量，只有最初化作人形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反抗。
这也是为何她被那群想杀她的人包围之时，转身就跑的原因。
你以为她不想再次灭了那群给她留下阴影的人？
是她压根就没那实力啊。
思索间，骤然从耳边滑过的风刃猛然拉回她的神来。
陆知更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和那雾面人之间的距离，正被不断拉近，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追上。
“有本事等我恢复巅峰实力，咱们再来一战啊！”陆知更脸色有些难看，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这人究竟是谁。
雾面人不语，只是一味的朝她挥出致命刀芒，偶尔夹杂的风刃，都让此刻的陆知更有些疲于应对了。
更别说两相交杂，来回轮替了。
没一会儿，陆知更体内的灵力就已经见底了。
雾面人身形如风，稳稳的落在她身前，脚步仍旧是那样的不疾不徐，仿佛是在享受猫抓老鼠般戏弄猎物的愉悦。
“就算要死你也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陆知更直视着那雾面人，从这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明白自己的梦境怕是出现了变故。这人很有可能伤到她，甚至是……杀了她！
即便如此，在她脸上也看不见任何惧意，有的只是有些遗憾的困惑：“你究竟是谁？”
“你在遗憾什么？”
雾面人总算是说出来的一句话。
他很不解自己都要杀她了，她究竟在遗憾什么？
总不能是没有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吧。
“哎——”
陆知更也尝试过脱离梦境，但没有实现。凭借着目前的实力也无法有效反击，她干脆不再挣扎了，仰头望天轻叹一声：“只是有些遗憾，没能……”
没能对某人的感情作出一个回应。
她话还没有说完，表情就是一变。
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支撑她的力量，体内原本已经消耗殆尽的灵力，在力量出现的瞬间，像是泉涌般被疯狂补足。
没等她弄清什么情况，耳边就传来一道尤为熟悉的声音。
“别怕，我来了！”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一下子就让陆知更的心里充满力量。
仿佛再面对任何困难险境也不必害怕一样。
是他！
陆知更狭长的狐狸眸一亮，扭头果然就见到白君凛那张清冷矜贵的脸。
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在和她对视上的那一刻，梦境像是镜面般“咔嚓”一声，彻底破碎开来。
……
庇护所的木屋内，陆知更瞬间惊醒，睁眼的那一刻，她有些恍惚。
“我该不会是……还在梦里吧？”她看向那站在旁边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衬的身形尤为修长。棱角分明的下颚线，窗外阳光的照耀之下，显得格外冷厉。
唯独那双冷眸再见到床上人儿醒来之时，好似坚冰溶解，化作无限温柔。
“你醒了。”
男人低磁苏撩的嗓音，浅浅拽回她的神来。
“你……”
陆知更张了张嘴，梦境和现实的交织还让她有些恍惚，愣了半响后，这才吐出一句：“你怎么在这？”
“我是来见你的。”白君凛说的认真：“顺便来帮你撑腰。”
说着，他眼神陡然冷厉下来：“那节目组聘请的道具师没有给你造成影响吧？列如……”
他稍稍偏头，阳光遮住他眼里的不自然，但声线的紧张却无法隐瞒：“例如心情不好之类的。”
“没有。”
觉察到他的情绪，陆知更心头一暖，笑着摇了摇头。
人她都已经搞定了，能给她造成什么影响？
“那就好。”白君凛点点头，刚要转身往外走，却被她喊住：“你要去哪？你擅自来探班，还到处跑，要是被人看见了，他们肯定会在暗地里蛐蛐你。”
“放心，不会有事的。”白君凛朝她安抚一笑，转身继续朝门外走去，身影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