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地窖时迎接她的是冬日少见的暖阳,又正值正午,阳光毫无保留的沁透每一寸空气。
多温暖的日子啊。
多可惜啊。
她的身躯因为寒冷而微微僵硬,被晒一下,就浑身刺痛,眼睛也无法短时间适应太阳以至于无法睁开,原地站了半晌,这才看清眼前来找她的,且找到了她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产屋敷豢养的餸鸦——仆人。
“仆人先生,请问是产屋敷阁下有什么重要的命令么?竟然惊动你向我传信。”
或许是太阳太大,抽干了这具躯体里的水分,开口的时候,声音沙哑的缪戈自己都难以听清。
仆人看着缪戈,有些疑惑也有些审视的意味:“主公托付我前来问候,先前曾告知你下弦之一的消息,你处理的如何了?”
“很抱歉,我辜负了产屋敷阁下的期待。”缪戈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神色诚恳:“我确实找到了下弦之一,但是它以其他人作为要挟使我不敢随意动手,以至于错失追击的机会……”
“是这样么,那可真是可惜啊。”仆人定定的看着她,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谎言。
却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如往常一样关怀了几句,很快就飞走了。
……
“啾啾?啾嗷嗷?”‘这么说,会不会太糊弄仆人了啊?不会被发现然后追究么?’
“不会的。”
“啾……”‘可是我看仆人的样子……’
缪戈停下脚步,屋檐的阴影和冬日的寒阳同时落在肩上,微微侧头时的表情显得格外的冷漠。
“不,莉莉丝,仆人或者说我们伟大而充满光明的产屋敷阁下并没有并没有期望得到一个动听的答案,他要的,不过是一个装点太平无事的借口,或者说他们即便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也不会在乎,他们在乎的……只有我能否让这只威胁到队士安全的鬼,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世上。”
“我会做到他们的要求的。”
鬼杀队杀鬼才能最快的晋升阶级,甚至于想要成为柱,要么杀足够多的鬼,要么猎杀十二鬼月。而鬼的晋升也需要依靠猎杀人类,猎杀柱或者高级的队士则能够讨好更高级的鬼,得到鬼王的亲眼。
猎鬼人与鬼,柱与十二鬼月。
互相的屠杀,无止无尽的流血,纠缠不休的命运。
这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让人作呕。
“我会用这只鬼,做我更进一步的台阶。”
踏着鬼的性命,踏着夏日大和和那些没记清楚面目,也对不上名字的队士们被斩断的未来……还有那些她并不知晓的,在黎明到来之前就已经逝去的生命。
将之前为了快速晋伸而积攒下来的假期全部都安排在了这段时间,以至于随后的几天里,缪戈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白天的时候该睡觉睡觉,该去蝶屋就去蝶屋,等到了日暮降临,就会回到花房的地窖之中。
“清河先生,今天,你有想起来更多有关于上弦的六位鬼先生的故事么?”
“我……我已经说了所有我能说的……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了……求求你……求求你……”
“那我们能谈谈鬼舞辻无惨么?”
鬼捂住了嘴,片刻不敢出声。
他甚至都不知自己应该求活还是求死。
站在他面前的猎鬼人永远都是一副好好女士的样子,甚至于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带着微笑,可眼神却冷漠的仿佛寒冰。
听到他拒绝回答也不生气,而是再次问到了之前问过的问题,一遍一遍让对方回答相同的话。
等到了在晚一些,就会将那些恐怖的,从未曾听闻的术式释放在他的身上,如果他熬不住了,就会看到这个古怪的猎鬼人,居然会割开自己的血脉,将无数的鬼趋之若鹜的稀血滴在他的身上,或者嘴里。
他不想去吃的,这只能延长他的痛苦,可属于鬼的,吞噬人血的本能,却会迫使他不得不舔舐那些血液。
缪戈给的不多,每次只够他将将回复一口气。
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会面对同样的问题,一遍一遍的折磨。
“清河先生,我们谈谈十二鬼月吧?”
“那我们能谈谈鬼舞辻无惨么?”
“换位血战,到底是死斗,还是有活下来的机会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