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舟不急着让魏元燕帮他回公司。白林闹了那一出,魏诩迫于压力答应和陆小姐联姻,两位主角反目的好戏他又怎能不看?
他的反抗越坚定,老爷子就会越警惕、强硬地逼迫魏诩走上‘正轨’。
果然,这两天外界就逐渐传出消息,魏诩与陆家小姐陆榆自幼青梅竹马,如今久别重逢,双方都激动不已,几次相会后,已是互诉衷肠、柔情万千。
外人都说,看来是好事将近。
白林倒是意外的安分,似乎许久没有来学校。有几名与他交好的富家子弟也明里暗里打听过他的消息,最后不是无功而返便是惊恐万分地默了声,不敢再调查。
谢一舟离开魏家后平静了一周,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这天,他在教室外边堵了陆卿,正要拉着他回家去好好睡一觉。自从那天事情闹出来后,林父又把他叫出去见了一面,也不知道谈了什么,回来之后陆卿就一头扎进了公司,越发的杀伐果决步步紧逼,甚至数次压得陆易之都有些难以喘息。
这些天他经常半夜三更才回家,或者深夜都在整理第二天开会的文件,有时候忙得一天就睡那么几个小时。
谢一舟也忙着和魏元燕商量魏氏的事情,陆卿也是算得好,每次他回来跟离开的时间都跟谢一舟错开,避免了打照面被发现端倪的可能。
可是长此以往怎么瞒得住。昨天他与魏元燕谈完话正准备回家,竟被许文元拦住了去路。
他当时正拿着手机给陆卿发微信,顺手就跟他提了一句,告诉他自己今晚大概会晚些回来。
这些时日陆卿忙,消息最快也是半个多小时后才回,很可能自己这边麻烦都解决了陆卿连消息都没看见,但他喜欢这样家里有个人能够报备自己行程的日子。
谢一舟缓缓收起手机,看了对面一眼,“许经理,好久不见。”
许文元这些时日赋闲在家,没了班上就干脆天天出去鬼混,他老婆不堪忍受,直接带着孩子回了娘家。他每天回家看到空无一人的房子更没了心思倒腾自己,日复一日的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魏元燕看他这个年纪了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越发的恨铁不成钢,每回都要狠狠训斥他一通。
追根溯源,他觉得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谢一舟,原本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如果不是因为谢一舟,他不会被撸掉职位,更不会过得这么潦倒。
许文元对此怀恨在心已久,可忌惮他如今的身份又一直不敢做什么。现在看到他被魏家赶了出来,岂能不好好落井下石一番?
他这两天注意到魏元燕频频出门与一个年轻人见面,他知道母亲一向高傲,不怎么瞧得起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便生了点好奇跟出来。
只能说他和谢一舟果然很有缘,许文元朝着对面越发清俊的少年笑了一下,“小谢,时隔两个多月,不打算找个地方喝杯酒,说说话吗?”
谢一舟显然没什么耐心跟他周旋,淡声道:“我看,就免了吧。”
许文元没料到到了这个地步,谢一舟仍是一副故作清高的模样。
他脸色骤变,几步上前就要去拉他的手,“你当自己还是魏家大少爷呢?当初带你去的时候还装什么清高,结果还不是一样的喜欢男人?!”说着又恶意地打量着他的脸,“当初还说什么跟陆卿不熟,我居然还真信了你!我还说魏长风外面儿子多得数都数不清,怎么偏偏就你入了他的眼?怎么,陆少爷伺候你得好吗?”
谢一舟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拉扯,“这些,就不劳许经理费心了。”
“客气什么?”许文元也不恼,将手朝上一摆,身后走出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论起亲缘关系,我也算是你叔叔了。做叔叔的怎么会觉得侄儿的关系费心呢?”
谢一舟打量着那黑压压的一片,眉心微蹙,“你想做什么?”
“所以说你我有缘啊。”许文元见他终于变了脸色,笑得很得意,“怎么样?侄儿,陪亲叔叔去喝一杯不过分吧。”
许文元特意挑好了时机出现,此刻原本就是晚上,冰凉的路灯洒在水泥路上,显得四周格外萧瑟。
他手上刚要有动作,许文元身后的保镖凌厉的目光就扫了过来。谢一舟一顿,很快放弃拿手机的念头。
许文元是从魏元燕这里顺藤摸瓜找上他的,哪怕是顾及着他的母亲,他也顶多只敢对自己羞辱一番。反倒若是一味抗拒,保不准他会不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
他道:“请带路。”
许文元见他服软,满意地笑了起来,“这就对了嘛。”
他几步上前想摸谢一舟的脸,却又再次被他敏捷地避开了。
少年这些时日在总公司历练,有了权利的浸润,原本就漂亮得有些招人的容貌越发引人攀折。
在谢一舟被认回谢家后他也数度质疑自己,明明谢一舟的模样和魏长风如此相似,他却没有认出来。
现在他明白了。
相似的长相,魏长风优柔寡断,多情且滥情。谢一舟与他截然相反,掩盖在他温柔无害外表下的是冷漠的双眼,他的看上去似乎平易近人,其实若即若离,难以接近。
可是那又如何?他原本就不像魏诩一样生来就是魏家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子,一朝沦落至此,那根傲骨迟早要被他折断。
许文元好整以暇地收回手,“那就跟我走吧。”
他很有耐心,觉得马上就能看到谢一舟在自己面露羞耻却又不得不屈服的眼神。“今晚一定让你难忘。”
刚走进包厢,一股浓郁的烟酒气味就扑面而来。谢一舟几乎是瞬间就皱紧了眉。
里面的人一见许文元就纷纷起身举起酒杯奉承,又殷勤地给他让了个座位,瞧见他这么大一副阵仗,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打听,“许大哥,你今晚不是说有事吗?”那人扫过那几个保镖,目光落在谢一舟的身上,咽了一口唾沫,“怎么又带了个这么可人疼的小朋友过来?”
许文元倚在沙发上得意地翘着腿说:“这是魏氏的小谢总,带他出来放松放松心情。”他用脚尖点了点谢一舟,“给在场的诸位倒杯酒,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在场众人能跟许文元搭上话,自然家里也是有些产业涉及的。有眼尖的人认出来了这位前些时日那位声名鹊起的小谢总,哪儿敢使唤他,当即尴尬摆手,“我们哪能劳动小谢总的大驾啊?”
有知道一些内情的人却相当不屑,“没听说他已经被魏氏扫地出门了吗?”他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嗤笑道:“一乳臭未干的小儿罢了,让他给咱们倒酒都是抬举了他。”
许文元也跟着附和,“说得没错。”他朝着谢一舟讥讽道:“那位陆家小少爷早就已经抛弃你了吧,没有了魏家的身份,单凭着一张脸你又哪能让人家对你另眼相看?”
被他这么一说,在场众人也逐渐放松了下来。世人最乐于看到的就是天之骄子一朝陨落,尤其是曾经高不可攀的人被自己踩在脚下拼命挣扎的样子,能给他们的心理带来巨大的满足。
有人已经管不住自己手想朝着谢一舟的身上摸去,“真是可怜见的,谢总现在岂不是无家可归了?”那人醉醺醺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打了个酒嗝笑着说:“…那要不,小谢总伺候我喝一杯,伺候高兴了,我就把你带回我家去。”
谢一舟正要后退,肩上却猛地一痛,连带着胳膊也被禁锢,无法动弹。
他早就料到许文元虽然不敢对他做什么,但精神上的凌.辱是少不了的,悄然将袖中匕首滑出,对着许文元厉声呵斥:“许经理,你好好想清楚,但凡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魏家到底会不会坐视不理。”
他定定地看着许文元掌心微攥,稍显忌惮的表情,不疾不徐地开口:“老爷子对外宣称我暂时休养,可没说要把我逐出魏家。别忘了,我还有魏氏的股份,是名正言顺的魏氏股东。”
许文元被他这个过于冷静的目光注视着,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名之火,他冷笑一声:“好侄儿,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我可没说要对你做什么。只是大家看你面善,都想跟你亲近亲近,这怎么能算是伤害呢?”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转,“听说魏诩都在张罗着结婚了,老爷子显然属意把魏氏交给他,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哦不对,听说你是为了跟那位陆小少爷长相厮守才被赶出来了吧,当初凭借着他回了魏家,现在你怎么孤身一人了?”
他抬起谢一舟的下巴,凑近道:“陆家少爷早就玩腻了,抛弃你……”
“我没说过这话。”
这句话还未说完,一声巨响,门直接被蛮力踹开。
擎在他肩上的束缚也随着一声闷哼骤然一松。熟悉的冷冽气息冲散了难闻的烟酒味,他被陆卿不轻不重地揽了一下。
许文元脸色微变,他撑着微胖的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故作沉稳地笑道:“小陆总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贵脚踏贱地来了?”
陆卿眼下乌青,透着肉眼可见疲惫,那双锋利的眼却依然透着凌厉,“听说我的人被许先生请过来了,特来此接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