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傍晚福利院的老师都下班时，某一家公司的代理人就给他带来了一套新衣服，并询问他要不要去做个造型，想着体验生活，他就答应了。

化妆、发型、服装搭配，这些都是苏术从未深究过的领域，他充满好奇，坐在椅子上配合的同时也一直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和工作人员手里的各种工具，等到夜幕降临，城市里各方灯光亮起，却又映的天空宛如白昼，代理人把车开到门口来接他的同时，电话铃声响起。

苏术一边抻着不太舒服的衣袖一边接电话，代理人看了看表，示意他可以上车讲电话，要赶时间出发，等他坐到副驾后才发现，后座还有一个陌生男人。

不过他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压低声音继续和曲泠交谈，曲泠已经从港口回来了，此时正在公司加班，听那边的声音，他和曲深、于晚容和晋挽良全都在一起，他语气仍旧兴奋，显然是坐不住办公桌的，苏术忍不住逗他，问他要不要来晚宴玩，没想到他得意的笑着说，晚上见，随后率先挂断了电话。

这样看来，他们晚上还有安排了，苏术收起电话，不由得露出一点微笑，这时候，后座的陌生人却突然开口询问：“苏院长，在跟女友聊天吗？”

他回头看去，认出来是福利院主要投资来源之一的尚家小儿子尚影华，不过此时他不应该认识此人，于是礼貌的笑了一下：“不是女友，您是？”

“哦，疏忽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尚影华。”

对方笑眯眯的朝他伸出手，他回握了一下，在双方手掌接触的一瞬间，苏术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用力似乎不太正常，要比正常人类握手时的力气大很多，不过他面不改色，将手抽了回来，无视掉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转回身去不再看他。

开车的代理人也是尚家的人员，一直从后视镜关注着他们的交谈，似乎没发现什么问题，见他们的短暂对话结束，也重新把注意力放到路口的红灯上，苏术摩挲着袖口处露出的一节手腕，放空思绪盯着路面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路面上的灯光太亮，以至于看不清夜空的群星，然而等抵达目的地后，倾盆大雨就解释了比往日更阴沉的天空。

他前脚刚踏入宴会大厅，后脚就听见传来一阵急促的尖叫，随后大风夹杂着雨滴撞到他的外套上，一大群人急匆匆推挤着站进前厅里躲雨，而大楼里不断走出服务生带来一大把雨伞去接没有地方避雨的来客。

代理人没有多停留，带着他和尚影华一起往里面走，登记过后进入正厅，入目是极度奢华的水晶吊灯、鹅绒地毯和长长的餐桌，上面摆满了甜品，足有十几米长，早已到达的人们低声交谈，觥筹交错，长裙与西装，高跟与皮鞋，香腮云鬓，剑眉凤目，上流社会的精英并非空口名号，尸位素餐，教养与学识塑造了一个人的灵魂，这是无法被驱除被否认的事实。

到了这里，其实就没有苏术什么事了，在门口的时候代理人已经安排媒体拍好了照片，怎么写怎么宣传也已经约定俗成，进到大厅里，再要商量福利院的事情就该去找代理人他们了，于是苏术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溜到侧厅的自助餐厅里休息去了。

尚影华似乎还想跟他说点什么，不过有不少人都来找他谈事情，拦住了他跟上的脚步，等他应付完那些募捐邀请后，已经失去了苏术的身影，他抿了抿唇沉思了一会儿，吩咐代理人去办一些事。

苏术倒是根本没在意他，在原线里这人和蔡霜茗没什么关联，他并不想在这上面费心，端了个盘子打算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这场晚宴是林家发起的慈善晚宴，规模极大，而且要持续两天，几乎所有有些资产想赚个好名声的家族或个人都参与了进来，第一天主要是面对大众媒体做慈善演讲，商谈投资合作等，而第二天则更私密一些，还会格外请明星网红做陪衬，不对外曝光。

侧厅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家族里的小孩，骤然见到一个陌生的大人，不免好奇，凑到一起低声说话，苏术没有在意他们，走到荤菜区挑选香喷喷热乎乎的烤肉排。

这里没有厨子，也没有侍者，自助台里也没有标牌，苏术不太认得这些肉都是什么品种，但是又没有可以询问的目标，只能挑看着顺眼的全部装一份。

装满一个盘子后，他找了个角落挨着落地窗的单人座位坐下来，才发现自己没拿餐具，环视一圈再次起身。

走到自助台旁边放餐具的地方时，侧厅门外突然传来很明显的喧哗声，似乎是有很多人都发出感慨的气音，他感受到空气里湿度增加，应该是大门打开，外面的雨汽被风吹了进来，似有所感，他回过头去，果然看到晋挽良带头，领着三个人走了进来。

创阳参与慈善晚宴不是什么稀奇事，稀奇的是来参加的人，往常都是宣发部门派人来发表一下演讲，找媒体发两条不大不小的新闻就结束，于晚容甚至都从未在这种宴会上露过面，更别提晋挽良。

很多人围上来，他们知道领头两个人，但是不认识曲泠和曲深，在明里暗里打探身份，于晚容笑着上前一步揽下交谈的工作，晋挽良则被侍者带入贵宾休息室，曲泠没什么交流的欲望，四处环顾着找苏术，不过人群阻挡了他的视线，空气中混杂的味道也干扰了他的嗅觉，找一圈没找到，只能恹恹地跟在曲深身后躲着，拿出手机发消息。

苏术抽出筷子，思索一阵又拿了一把餐叉，回到座位上给曲泠回消息，报完位置后，就收起手机开始吃东西，肉排口感非常好，汁水爆出来，香气溢满口腔。

曲泠坐到和他隔了两套桌椅的单人位置上，悄悄朝他眯着眼睛笑了笑，象征性的端了一盘蛋糕放在桌子上，低头继续给他发消息聊天。

“外面好冷啊，想要先生抱抱。”

“你又没穿你的外套，下这么大的雨当然冷，不许过来，吃点东西吧，三号窗口的煎肉味道很不错。”

“我不是很饿哎，就是想要先生抱抱，耳朵好湿，想要先生揉一揉。”

“等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