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担忧的,我好歹上十几年学了。
但老爸怎么会不知道我内心矛盾不安,于是细致入微地将所有要求、注意事项以及每日的作息安排一一阐述,我竖起耳朵用心听着,这些信息很快便深深烙印在我的心里。
了解清楚后,我这才终于把自己从糟七杂八的情绪漩涡里挣脱出,敢直面我生病的事实。
考虑到未来数月可能都要在精神病院度过,我想起了那些还未能履行的诺言,于是将这些遗憾向我爸倾诉,请他代为完成,但不要将我生病的事情告诉他们。我爸欣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你之前提到的英中校园霸凌事件已经解决了,网上关注度极高,那些涉事女生受到了拘留、罚款以及记录档案的处罚,很可能因此转学。教育局的介入让各校对这类问题更加重视。如今整个社会都在积极倡导零容忍的校园环境,反对任何形式的欺凌行为。”
这些话在空气中飘荡,如同一滴墨滴入清水中缓缓扩散,染出了一片深色的痕迹。
由衷的喜悦让我的嘴角不自觉地绽放出笑容,但这却又好像触动了心底某个敏感的角落,让长久以来积压的辛酸和等待突然上涌。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它们还是挣脱了束缚,不争气地无声滑落。
我爸一边笑着一边为我拂去泪水,半是调侃半是疼爱地说:“看你这小子,都成男子汉了还哭鼻子。”
我故意撇嘴转头,不让他碰,却没想到这样的反应反而让父亲笑得更欢。
“你是我爸,丢人也是丢你的人。”
我爸揽着我笑得灿烂,跟我说他没嫌我丢人。
“你那是没明说,程澈从来不嫌我哭,也不会在我哭的时候笑。”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也知道我爸不是嘲笑我,但我从来就不是那种乖乖的性格,这会儿不扳回一局就真的很没面子了。
“嘿,一天天程澈程澈的,谈了恋爱忘了老爸啊,”我爸拽着我在海滩上走,边走边给我捡海货,“他真这么好干嘛让你哭。”
“因为他太好了我感动哭的不行吗?”
“我对你不好吗,也不见你给我哭一个。”
“老爸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给你哭的还少吗?”
“没啊,我怎么没印象……你看这个贝壳漂亮吧?”
我举起来挡住太阳,实话实说:“嗯,很漂亮。”
“你别抱着它了,不沉啊,给我来。”我爸说着就要伸手拿我的吊兰,我冲他嘿嘿一笑,转身就跑了。
后续是我被我爸撵上了,还被扔了一身沙子。
回到家后他还赖在我身边不走,看看这个玩玩那个,我想他应该是想跟我谈心,但还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于是我从窗台上下来,从他刚摆成一排的娃娃里抓了一个抱在怀里,坐下来问他今天不上班吗。
“不,我请了一天假陪你,你还有啥想吃的店、想玩的地方没?”
我摇摇头:“有的话刚刚都拉着你去了。”
老爸的笑声更加爽朗,仿佛被我的话语点燃了热情,开始滔滔不绝地与我交谈起来。我将开学到现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以及校外经历的新鲜事一股脑儿地告诉他,每一个细节都不愿错过。
不过我老爸确实给我提供了很大的情绪价值,每当我说出一句话,他总会给予回应。我并不感到厌烦,相反,我觉得自己被关心被在意,而不是被敷衍。
这期间他接了两个电话,我问他说不回去真的没有关系吗,他说没有。
“小珩,”我爸关掉手机轻轻揽住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慈爱和安慰,“别把精神病院想得太过沉重,每周我们会来看你两次,就像是你去了一个远一点的地方度假,只是换了个环境玩罢了。其他的都不用太过挂怀,有我们在呢。”
我闻言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却也忍不住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那会花很多钱吗?我不想给家里添负担。”
我爸听后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温声说:“钱的事你根本不用担心,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供你在医院养病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就安心住在那里,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要你能开心健康,那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我承认我当时听完后哭得满脸泪花,我闭上眼睛再一次无比感叹自己的幸运,谢谢爸爸妈妈让我降临在这样一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