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默许的事情,若是我等反抗了,就是和整个仙门作对!”
那时候的儒宗刚刚失去圣人,人心正是涣散的时候。
沈游之咬牙切齿:“他们嘴上说着清查与北渊的勾连,实际上了山门,就是冲着圣人遗物而来的。冠冕堂皇,无耻之尤!”
当年的他们根本不可能与道门开战,儒门三相虽身负渡劫修为,道门、佛门也有渡劫修士。他们若是先动手,才是真正的玉石俱焚,天下大乱。
道门宋澜恰恰是看准了他们不愿轻启战端,要他们忍气吞声。
谢景行没法辩解,与魔有染这一点上,他的确洗不干净自己。
不过,三相竟然承受过这么大的压力与恶意,儒宗被仙门挟持,经受了这等屈辱,不甘不愿地沦落至此。
谢景行的眼眸霎时冷了下来。
他身故还未五十年,他曾庇护的仙门就胆敢欺上他宗门,欺他徒子徒孙,说他们一声狼心狗肺都是抬举了。
白相卿长叹一声:“时也命也,此事不宜再提。”
风飘凌拂袖,桌上残局被他毁去,棋子散落时,有琳琅碎玉之声。
“为何不宜再提?相卿,近五百年的蛰伏,你的心气已经毁了吗?”
风飘凌看向白相卿,一字一顿,句句生寒。
白相卿眼眸骤然紧缩。
风飘凌转而向谢景行看去,“小师弟,要记住一点,道统之争,杀人不见血,你若没落,必有豺狼。”
谢景行也是在刀光剑影中一路走来的,哪能不清楚仙门背后的腌臜丑事。
“谨记教诲。”
风凉夜还是第一次听这么多内幕,面上浮现不甘之色,“那三相内乱,分道扬镳,其实是一场戏?”
白相卿:“当年虽然只有我留在儒宗,但是飘凌、游之并非忘恩负义之辈。他们与主宗同气连枝,在危机时刻保护弟子与儒门传承,也要示弱给宋澜看。”
“他们是不会容许儒宗再强盛的,违逆大势,必然会被毁灭,索性做一场戏,要他们以为三相离心,儒宗已经不足为惧了。”
谢景行的关注点不同:“当年儒门围困之局,究竟是如何化解的?”
儒门三相皆一怔,默默不答。
谢景行知道自己问到重点了,旁敲侧击:“我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风飘凌道:“也没什么可瞒的,不过是欠了个人情。”
沈游之不甘愿:“天大的人情。”
白相卿接话,为恼怒的沈游之解围:“四百五十九年前,魔道帝尊殷无极率领一批精锐魔兵长驱直入,速攻长清宗,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时道门弟子全在围攻儒宗,长清宗宗门内部空虚,被魔修一围,损失惨重。”
沈游之一乐:“我还记得当时宋澜知道宗门遭围的表情,精彩的和戏剧变脸一样。他斥责我们勾连魔道,背叛仙门。当真好笑,魔君与仙门仇深似海,他先把人手都抽调出来围微茫山了,怪敌人趁虚而入,掐他七寸,怎么说的出口?”
谢景行失笑:“原来是‘围魏救赵’之策。”
是别崖会干出来的事情。
风飘凌颇不甘愿,却承认:“这个人情,最后魔君向我们换得了参与圣人祭的资格,五百余年的圣人祭中,他无一次缺席。”
白相卿摆弄着玉箫,无奈笑道:“毕竟当年曾助我们维护了儒门仅存的威严、声誉与圣人遗产,即使再看不惯他的行事作风,我们对上那个人,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翻脸的。”
所以,殷无极那一日才会在圣人庙外徘徊,他真的是来祭奠他的。
这五百余年里,他没有一次忘记过。
谢景行敛去复杂的情绪,又看向儒门三相。
他们前半生是有师长庇护的天之骄子,终日游学于圣人门第,潜行研究学问与儒道,不知春秋寒暑。
在圣人故去之后,他们经历了世人捧高踩低与酷烈的道统之争。
他们随世事分散,又始终与主宗同气连枝,从不忘本。
这五百余年,辛苦他们了。
现在,师父回来了,哪里需要他们再如此费尽心机,苦苦支撑。
谢景行打定了主意,第一步就是要把落寞的宗门扶起,微微笑道:“三位师兄,既然在下继承了圣人道统,自然会协助师兄们,让儒门再现辉煌。”
沈游之取笑道:“大言不惭,以你现在的修为……”
谢景行唇瓣笑容温雅:“沈师兄且看着,仙门大比,师弟会给你们一个惊喜。”
他这个笑容,淡而远,透着势在必得的意味。
沈游之一挑眉,“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白相卿哑然失笑,他本以为小师弟是个温和良善的性格,没想到也是心气很高的主儿。
他现在的神情,颇有几分师尊的韵味。
风飘凌沉声道:“不可操之过急,如今仙门均势……”
“如今仙门——”
谢景行笑了,带着淡淡的讥诮,“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