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佩挂在自己腰间的时岁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记了一些事情。
谈绍择跟随他的目光也落到了玉佩上,在段白看不见的地方,他的眸光暗了又暗。
段白一把扯下玉佩,毫无怜惜的扔给谈绍择:“此救命之恩,段某报过了,如今玉佩物归原主,段某便不欠谈少爷什么了,段某告辞。”
“……”
段白话音落下,头也不回的远离了。
谈绍择仓皇之下接住玉佩,低头看着手心中躺着的旧物,并没有去看段白远去,乃至渐行渐远的背影。
前不久在沂州与薄沉见面,那时薄沉便嘲笑自己,这么久了连一块玉佩都凑不完整,如今,玉佩完整了,却与他和薄沉想的结果都不一样。
真是个,令人出乎意料的结果。
但是现在,就挺好的。
谈绍择将自己怀里藏着的玉佩拿出,和段白还给自己的那一块拼凑在一起,一块完整的,原原本本的玉佩再一次暴露在白光之下。
或许,和离书,会是他和段白最后的交集了。
城门外大雪纷飞,城墙之上的红灯笼在暗夜中带来唯一的温度。白雪落了肩头,鲜红的狐毛裘有了点点白。
奶娃娃蹲在地上,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雪地里的圈成一圈的黑色“沙堆”。
“小少爷,快些入城回府吧,若是关了城门,您还没有回去,老爷会怪罪我等的。”一个仆人同样蹲在底衫,相貌英俊,气宇轩昂,但他却是护着地上的奶娃娃,丝毫没有在意地上躺着的活人。
奶娃娃轻吐出一口气,呼出的气变成了白雾慢慢消失。脸被冻的有些红晕,眼睛却是雪亮雪亮的。
“厉叔叔,他怎么躺在地上啊?”奶娃娃歪了歪头,目光依旧放在那团黑色的人影上。
那个叫“厉叔叔”的看了被自己忽视的人影,伸手将奶娃娃揽进自己的怀里,给予暖意。他道:“或许是哪家乞讨的小孩吧……小少爷咱们先回去吧。”
今日是谈绍择第一次出府,谈父的幕僚算出谈绍择今日在府中或许会受到奸人的伤害,于是谈父令厉责等一众府中的仆人带着谈绍择逃到城外的寺庙,祈福了一天。
因着这个预言,厉责等人整整一天提心吊胆的不敢有半分的马虎。现在见着快要天黑,便打算让谈绍择快快进城避寒。
谁知道自家的小少爷就这么蹲在地上看着一个身影看了快半个时辰,说什么都不起来。
可把厉责心疼坏了。
“厉叔叔,我们把他一起带回去吧。”奶娃娃想了想,抬头看着将自己抱住的人,眼睛一眨一扎的。
“若是莫名其妙的带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回府,老爷恐怕会怪罪下来的。”
“无事哒,若真有什么事,便让阿择自己承担责任!”奶娃娃故作成熟的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眯眯的看着厉责。
这么一个奶娃娃,就能随随便便的融化厉责的心。
厉责无奈,只得妥协:“好小少爷,便让人将他带回去,但是具体的事情还是要等老爷抉择。”
“嗯呐呐!”奶娃娃使劲的点头,见得到应允后,急匆匆的挣脱厉责的怀抱,小心翼翼的跑到黑色身影的旁边,伸出自己揣在怀里白嫩嫩的小手指,戳了戳躺在地上的身影。
身影因为他的动作似乎动了动,奶娃娃也欣喜的“啊”了一声。
“厉叔叔厉叔叔!快来呀!”
西域
莫君凝散下长发,静心梳洗自己的妆容。眼尾小痣染上朱砂,更添风情。
“西域最近有大事发生?”
莫晟将谈绍择托付给自己的青玉佩搁置在桌案上,细细品着家乡的香茶。他确实承认,谈绍择与自己初见时一时大不相同,甚至最后自己对谈绍择说的话,隐隐有些对谈绍择撕破脸架势。但他还是乖乖的听谈绍择的话,谈绍择说西域出事,那西域一定有事情发生。他便千里迢迢的快马加鞭,不出一日便回到了西域。
一路上险些没被马颠死。
屁股到现在还是疼的。
“西域没什么事情发生,最近安稳的很。”
莫君凝透过铜镜看见了莫晟放在桌子上的玉佩,却连问都没问一句,回答莫晟的问题。
莫晟却有些不信:“你确定?”
“确定。难道我手下的人还能骗我不成?”莫君凝从柜子中抽出一条红色发带,熟练的替自己束起长发,“怎么,你又收到了什么小道消息?急得我们这位圣子殿下,,一路上都没耽搁,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没有事情……”
难道谈绍择是在骗自己的?
怎么可能呢。
莫晟皱了皱眉,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人的样子。
--许研舟。
若是说这些天与西域有关的事情,那就只有在沂州的时候了,那个莫名其妙的西域“病毒”。
他和君凝虽然自小肩担圣子、圣女的重任,但是若是大费周章的调查一番,便会发现他们兄妹两却是京都贵族子女。
……灭了族的那种。
当然,要是调查也不是一件易事。
换句话,他们俩个是罪臣之后代,是当今圣上网开一面,在两人幼小时,偷偷替代了这两个位置。
所以说,他们的现在算是圣上赐予的。
至于莫晟为什么这么的恨天子,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天子受到奸人的挑拨,将君凝许配给了许研舟,连面都没见过,就随随意意的下旨,莫晟气的当日便秘密进京,趁着圣旨还没有下达,逼着天子退了婚约。
从那以后,莫晟便不许莫君凝再踏入京都一步。
妹妹可以出嫁,但是不能随随便便的便嫁了出去。
“君凝,你可查出来是谁背着你在沂州下了西域的毒?”
“查出来了,按照惯例,他威胁到了你和谈少爷的利益,我已将那人驱逐出境了,那人是凉询。”莫君凝满不在意的抿了抿口脂,确认颜色正好后,扭头看他,“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凉询?那个中原人?你可知道他离开了西域,现下在哪里?”莫晟听见这个名字,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只觉着,或许这个人并不简单。
毕竟他和君凝的特殊身份摆在那,难免会对一些来自京都的人有些警惕。
“我已然派人跟踪了他,甚至在他的身上下了追踪粉,如今他在京都的文王府中,或许他从一开始便是文王的人也不假。”莫君凝起身,慢慢走下梳妆台,“怎么,兄长觉得又有何不对?”
莫晟听到凉询进了文王府,心中的不安愈发的强烈:“凉询如果真是京都人,还会文王的手下,那么他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到这边?京都的荣华富贵是令他不满吗,偏偏来西域找苦吃。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整个西域的人谁不知道你虽然是一心为民,但是骄纵跋扈,对待底下的人十分的严厉,这么一个人却演愿意来你的身边受罪,若不是有利可图,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现在担忧的事情我也担忧过,不过兄长放心,我手下的人可不是吃素的,知道该干什么。暗子来报,说是文王和德王已经开始背地里较量了。若是胜者,便是皇位最大的继承人,额,倘若没有其他的外界因素干扰,那应当是没有错的。
“兄长,皇家的那几个人可是为了权势,什么都干的出来,割据西域,这件事情似乎在他们的眼中那个并不是一件难事。他们都有领土封地,怕什么。所以兄长,不必太过忧心。”君凝的手搭在莫晟的肩膀上,让他不用担心。
莫晟低头沉思,忽然转颜:“君凝所言并无道理。”
“兄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不若这几日好好的放纵放纵,西边连开了好几所大型的药馆,兄长可以去看看。”君凝将腰间的令牌摘下递到他的面前,看着他,“这是圣子令,若在其发生了什么特殊的情况,这也是你身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