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条上有一个简略的地图，标注了几个重要地点的位置，还有我们的人的一些身份信息，以及一些信息的传递方式和之后要配合的一些行动。
我多看了几眼，确定没有遗落之后将纸模糊了字迹撕碎冲进了马桶里。
门口没什么看守的人，我按照字条上的指示找到了刚巡视完一圈病房的护士小姐姐。
“你好，能给我个本子记日记吗？”在敌方阵营记日记并不合适，但这确是个很好的拉住搭讪理由。
说实话，这一阵子手痒了一直想记日记来着，只是本子连带着包应该都还在那辆车上，或者被路铭他们先收起来了。包括我的那块漂亮石头。
小姐姐冷冷地瞥了眼我，微笑地说了句“没有”就抱着她的记录册往前走。
这熟悉的神之蔑视，这熟悉的程序化微笑……
“诶？你——”我大步追上了她，跟着她来到护士台。
这边的医院本就没什么病人，所以值班的护士也少，护士台也只有她一个人。
原来她也是这次行动的成员之一吗？
“都说了没有，只有这些。”小姐姐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看起来还带着一些对我肤色的一些差别对待，把一个住院日用礼包摔到我怀里，快速地把里面的东西挑几样拿出来告诉我使用方法，就没再搭理我。
我真的会怀疑自己看错了人，如果不是感知到她另一只手飞快地在我手心用中文写的‘少说话’三个字。
医院有监控我知道，却没想到需要这样谨慎。
确定了人没找错让我微微放松。小姐姐化妆技术太绝了，举止言谈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和这边的其他护士都完全没有区别。
要不是之前因为她太好看我仔细看了好多次，还有这刚接触就充满恩怨情仇的一眼，我根本不可能认出来之前负责我病房给我录入我信息的那个护士小姐姐就是她。
“之前那些护士提醒我让我来这里领药。”
护士小姐姐没再多说什么，飞了个白眼，从服务台又掏出来一包东西塞给我： “喏，你的药已经帮你取了，这是你的药记得好好吃，一顿都不能落。”
懂了，这次的药没问题，我是真的得当药罐子了。
我暗道小姐姐应该心疼我了，丝毫不觉得寸进尺，乖巧地扯了扯小姐姐的袖口， “有巧克力吗，给我一块呗。”
“……”小姐姐毫不留情地赶走了我。
我没急着回去，满医疗中心转了几圈，顺路去医生办公室了解了下这边医生给我的治疗方案，一路还不忘多调戏了几个小姐姐，终于在天黑之前连着窗外的景色把在这边楼内楼外的路线记牢，也把纸条上的部分地图对应的七七八八。
苹果消化的差不多了，我随手拉着一个聊熟的护士姐姐厚脸皮地在这边食堂蹭了顿饭，约摸着吉姆斯那群人差不多也有时间来找我了，我才回去了病房。
“听说你要巧克力，给你送了一箱来，还要什么都可以和护士讲。”一进门我就看见倚着墙站着的吉姆斯黑着脸道。
看来是等久了，不过效率这么高，看来小姐姐果然还是心疼我的。
可惜了不是我想吃的巧克力的牌子。
“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们。”我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心道这男人有沙发不坐难怪等到黑脸。
之前吉姆斯允许他们给我联络设备和局域网就是想让我认清现实配合他们，所以我老实一点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男人微笑着掏出通讯设备播放了一段短暂的奇怪声音，频率说不上是高还是低，到像是什么机器信号缺失的啸叫声，而我却听出了一句话——“保持和我的距离，或者我划花你的脸。”
“我知道符小姐失忆了，不过看起来现在符小姐还能听得懂他说什么，这真的是太好了。”
“这是……鲛人的语言？”
原来如此，我在心底微微感叹道。
这些人留着我，一是迫于压力不敢杀我，二就是像他们说的一样，我有用。
我原本以为我的用处是传递一些信息但现在看来不止，也许是有系统的关系，我能听懂鲛人的语言……不，不止是能听懂，刚刚那些声音更像是机器捕捉到的某种信息波动的声音，有可能是我能捕捉到鲛人之间的交流并进行直接翻译。
看来鲛人的交流应该是以类似脑电波的方式，毕竟哈雷虽然说话说的少，但是能正常发出人类频率的声音的。那应该是他们后来习得的，也就是说它们如果发出叫声也应该是能被人听到的。
鲛人的磁场能够使靠近的机器发生故障，哈雷既然已经能够操控磁场，也就是说他知道录下来是为了叫我听到，他十分配合我们的计划……我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哈雷愿意答应让我们甚至是m国人也研究他？
“没错，你也看到了，我们是早晚要将你们放回去的，只是做一些小实验罢了，那条小鱼不是很配合我们，所以我们的研究需要符小姐帮忙做做思想工作。”
“只是做做思想工作？”
“当然，如果符小姐能帮忙破译一下那条鱼到底说的什么，并在这之前帮忙我们研究人员和那条小鱼交流那就更好了。”
“让我想想。”我抿着唇犹豫着。
川雾星有鲛人，并且很多势力在寻找他们，这次行动需要通过我的嘴告诉他们一些信息，这是我的任务，那这些信息就一定是半真半假的，且字条上说要我配合他们的研究实验，那说明我们根本不在乎他们是否取得突破性进展，所以其实我完全可以直接答应他。
只是我们为什么不在乎他们的实验呢？为什么敢让哈雷被他们实验呢？
“我要是不配合你们的话你们不会直接要对他把鳞片切片之类的吧？”我假装试探着。
“或许呢，毕竟它的鱼尾巴也不敢露出来给人看吧。”吉姆斯说罢笑了笑， “它敢吗？”
“我猜它也不敢，但我们领导人敢不敢我就不确定了。”
“你们研究所已经囚禁它两年进行研究了，到现在一个字都没透漏出去过，你猜你们领导人敢不敢？”
囚禁？竟然是这样吗……
“好吧，那我会尽力配合，如果你们不会断我巧克力的话。”
“符小姐是痛快人，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我会记得吩咐他们实验快点，让我们早点回去。”
“多谢，我一定好好配合。”
当然要好好配合，我一路想着行动的内容，于是在跟着吉姆斯见到哈雷的同时也许是笑得不太自然，我脑子里一阵爆鸣。
“你干嘛笑得那么阴险？你不会被这些人策反了吧？！”
“没有，你看错了，”我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些， “你怎么样？他们没有对你做些什么吧？”
“他们只抽了我几管血，本来还拿各种仪器在我边上想监测什么的，但你知道，他们那些仪器靠近我就失灵，所以到目前我还是……”
“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好符小姐，我是研究室的负责人。”我们的聊天被打断， “您想知道什么，问我也是一样的。”
“我没什么想问的，我只想知道我要怎么配合你们。”
“鲛人可以操控磁场，这条鲛人甚至经过训练可以对自身的磁场收放自如。我要它将那些能影响我们仪器的磁场收起来，像他之前在你们的研究室一样，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
今天因为时间已经很晚并不用再实验什么，我和哈雷简单交流了下，确定在我被审讯的日子他除了被抽了点血过的还不错就没再说什么，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毕竟我还记得护士姐姐说过，少说话。
想到自己之后也大概不会再面临审讯，我管系统要了可以被恢复的余下的记忆。
……
不知道娄亚什么时候发现我被呛晕的，但应该还算早，所以我没有被淹死。
只是醒来的时候鼻子还是酸涩的难受，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又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现在正身处一个一居室大的山洞里，之前的鲛人已经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
山洞里没什么装饰，只有我身下一张孤零零的由巨型的红色海洋植物铺成的简易床，枕部还垫厚了些许。
这应该不是鲛人在陆上的落脚处。鲛人虽然好像是两栖动物，但如果不是最新的探测发现了一点痕迹，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应该没有陆地生活的习惯，这张床可能都只是为了我临时搭建的。
我顺着外面的光亮走去，山洞外面离着石滩，外面就是大海了。
远处能看到几处岛屿，我猜这可能是川雾星的哪出群岛附近。
也不知道我的同事们发没发现我的失踪，现在如何行动着。
外面的景色不错，我在洞口欣赏了一小会儿，就打算回去了。毕竟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川雾星的冷风一吹，保不齐又要头疼。
只是刚走没几步听到远处此起彼伏着什么奇怪的叫声，我顺着声音绕了小段石滩路，便发现在刚刚视野盲区靠近海滩的地方围着一群鲛人。
没错，是一群。
也许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多鲛人的原因，我刚刚发现他们就在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但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了我，向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安静了片刻后，此起彼伏的叫声更复杂了起来，而且声音明显小了很多，大部分声音都消散在在风里。
显然他们在忌惮着我，警惕着我，或者说警惕着我这个物种。
也许我并不是第一个和鲛人有着直接接触的人类。
我一边想着，一边看娄亚和那些鲛人又交代了什么，那些鲛人便离开了。
我看到他们带走了一位鲛人的尸体，为什么我知道那是尸体呢，因为那个鲛人是被拖回了海里，拖着尾巴在砂石上蹭掉许多鳞片的那种。
看到这里，我突然觉察到某个一直被我忽视掉的奇怪的问题。
“我看到哈雷一直可以行走，为什么我记忆里的鲛人都是没有腿的？还是说真的像美人鱼的故事里成年之后它们才会有腿，刚才我看到的那些都是未成年鲛人？”
【游戏设定，鲛人只能靠尾鳍直立行走。】
“那哈雷还有娄亚为什么有腿？”
【你提出来的，作为系统优化对玩家的补偿，给与鲛人能够成年后分化双腿的能力，他们因为是npc也不会察觉到违和感。】
“我提出来的？因为任务吗？不应该啊，他们用尾巴我看走的也好好的呀……”
【大概是怕他们鳞片被蹭掉吧……你快点恢复记忆吧。】
这个时候我只莫名奇妙地纠结在我那时有些浪费能量没什么意义的要求上，并不知道系统优化意味着什么，同时也没有留意到系统答复中那带着微微无奈语气背后深藏着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