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似笑非笑地说完，想着等傅景书再次说‘没有，不是’的时候，嘲讽几句，激将她去领离婚证。
怎奈，今天的傅景书突然就跟哑巴了似的站在那。
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就是没有看向陈沫，也没有否认。
就像是受了冤枉又不开口解释，死犟死犟的那种。
对，就是犟种。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一瞬间凝滞了。
陈沫看着默默注视着她不说话的傅景书，渐渐地，收起了脸上的戏谑和恼火。
傅景书为什么不说话？
是犹豫？还是舍不得？
可无论是怎样，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要躲着？她在为难什么？
陈沫百思不得其解，皱了皱眉，刚要作声。
却又听到一道脚步声。
这么早，她以为是公司那个提早来准备工作的人。
怕傅景书跑了，她往前几步。
却感觉那道打电话的声音尤为熟悉。
“章学姐？”
“陈沫？”章琳一愣：“你怎么在这里。”
而傅景书在听到‘章学姐’三个字的时候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不着痕迹地挪动两步到陈沫身侧，上下打量了一眼章琳。
没自己好看！
但有一种肆意洒脱的感觉。
陈沫喜欢这种的？
“这里是我之前上班的公司，来办点事，章学姐你呢？”陈沫问道。
章琳正要回答，却被赤果果的目光打量得有些不自在。
扭头，浅蓝色西装套装显得人精致干练，配上卷发，又遮掩住几丝锋芒。
是个Omega，但绝对不是温柔如水的那一挂，长得十分冷艳，却无端显得有几分冷淡和拒人千里之外的疏远。
但偏偏瞥向陈沫时，眼神是温和的。
一看就不简单，章琳怕说多错多，索性不问，回答陈沫道：“嗯，姑姑公司有点事情，我帮忙来送点东西。”
但是傅景书的目光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就好像要把自己戳几个窟窿，实在是难以忽略，便随口问道：“沫沫，这位是——”
“以前的上司而已，来求她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啊？她给你小鞋穿了？”
章琳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小声对陈沫道：“求什么人？等你试镜通过，有谢导的照应，以后星途坦荡，压根就不用考虑回职场的问题。”
难得看到傅景书吃瘪，陈沫嘴角微微一扬：“说得也是，我又不是非要吃这一碗饭。”
“就是。对了，试镜时间定了吗？”
“定了，后天去。”陈沫道。
“哦哦。”章琳还要说什么，手机却响了：“啊姑姑，不要啊，我只想拍戏，不想学做生意……别，你别告诉我母亲……我马上上来。”
挂了电话，章琳一脸苦恼：“怎么办，做不好导演，就要回去继承家产了……”
能这么一大早把章琳拉起来的，除了拍摄，估计就是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姑姑了。
“学姐你可以的！”陈沫给章琳加油打气。
“回见回见，试镜有结果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啊。”章琳边走边挥手。
待章琳走后，陈沫才收回笑容，淡淡看向傅景书：“走吧，傅总，放我一条生路，去民政局一趟，八点开门，快的话九点你可以回公司。”
傅景书不答反问：“你……想去演戏？”
“嗯。”陈沫没有隐瞒。
“我可以帮你，甚至可以把旗下的娱乐公司交给你直接去打理，你可以自己选择剧本，导演等等，只要你想……”
“傅总？”陈沫抬眸：“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只想离婚。”
傅景书皱眉：“沫沫，我并没有犯什么不能原谅的错误，我和明秀之间早就断干净了，我们没必要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
“请——”陈沫懒得听她继续说，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去领证吧。”
傅景书黑了脸，转身的刹那发尾撩在陈沫手上，顺滑有质感。
陈沫攥了攥手，直接上了傅景书的车，亲自开车。
傅景书脸色阴沉，神色变幻不定。
到了民政局，排号等号的同时，陈沫先拿了离婚登记声明书来填。
她填写得飞快，填完扭头，傅景书还磨磨唧唧才填了一半。
“你别想耍花样！”陈沫冷声道，此刻的她已经彻底没了耐心，就想着今天把手续办了。
她指着身份证号码那一栏：“傅总，忘了没关系，身份证掏出来抄！”
傅景书抿了抿红唇，轻咳一声：“那个，身份证，忘了带。”
！！！
“你，说，什，吗？”
陈沫声音陡然扬高，像是冰山之下的火星子爆发出来，汹涌澎湃：“傅景书，特么的这样一次又一次耍我，有意思吗？”
傅景书抬起狭长的凤眼儿，眼神平静地看着陈沫：“不离婚，可……”
“不可以！”
陈沫打断傅景书的话，垂眸望着傅景书，一双眼睛气得眼睛红红的，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控诉。
半晌，她把表格甩在傅景书脸上，扭头就走。
傅景书起身追上去，但她没有陈沫腿长，穿的是高跟鞋，也没有陈沫小白鞋快，等出了门，就看到陈沫已经开车扬长而去。
为什么就非要离婚？
还是，她真的有了喜欢的人？
猛地，她捂住了肋下，感觉闷闷的，很难受。
从刚才看到陈沫气得红了眼开始就这样。
这种锥心的痛让她有些陌生。
与此同时，刚才在民政局里面的一幕，被拍了下来。
本意是有人觉得这俩人都很好看，偷偷拍下一这一幕，发到了网上。
结果有心人却发现了陈沫的身份，正是最近黑红黑红的微电影女主陈沫。
而另一位，则是昨天爆出来的，傅氏集团总裁招惹十八线小糊咖，被上门追情债的花边新闻。
然而昨天上门追情债，今天就坐在了民政局。
结合陈沫甩脸子离开的样子去看，大概是傅总没同意。
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明秀气得脸都歪了。
这两人压根就是去领离婚证没领成，而且看起来，还是阿景不太愿意！而陈沫甩了脸色。
“怎么会这样，阿景难道真的喜欢陈沫了？”
明秀越想越不安，脸色煞白地掐着自己的手心：“你为什么要回来，凭什么要回来抢走我的一切？”
“小时候分走母亲和妈妈的疼爱就算了，现在，就连我最爱的阿景也要抢。”
“阿景是我的，明家是我的，什么都是我的……”
明秀红了眼：“陈沫，我们走着瞧！”
-
陈沫气得离开，漫无目的开车转着，却突然接到了奶奶的电话。
“沫沫啊～最近很忙吗，怎么都没来看奶奶。”
“奶奶。”鼻子一酸。
虽然跟傅景书是协议结婚，但是奶奶对她很好的，
奶奶主动打来电话，让她有怅然，亦有心酸。
这一切都是因为有傅景书。
可她还是为了奢求更多，而难以满足现状，想要冲破这个僵局。
只是看起来，输的还是自己。
“奶奶想你了，下班了来看看奶奶吧。哎……虽然知道你和景书都忙……”
“奶奶，今天我调休，刚好是准备来看您的。对了，上次那本书您看完了，我这边又找到一本孤本，等会儿拿来。”
“好好好，沫沫对奶奶最好了。”傅瑜笑道：“奶奶等你。”
养和医院。
陈沫推门而入。
大厅里，一席淡黄色长裙的明秀，温柔腼腆地站在那里，给花瓶里插着花。
是傅瑜喜欢的新鲜的百合花，淡淡的香气在房间中静静绽放。
陈沫皱眉，明秀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这样子，来了有一阵了。
她推开门的时候，明秀恰巧转过身来：“呀，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
陈沫没有回答，绕过她来到房间，奶奶还在看书：“奶奶，我来看你了。”
傅瑜回头，一见到陈沫，面上便笑开了：“沫沫，你来了。”
陈沫点头，把书递给傅瑜：“这就是上次景书拖朋友从一个收藏家朋友那儿带回来的书。”
“好啊。”傅瑜看了眼就收起来，拉着陈沫的手让她坐下：“沫沫啊，听景书说公司最近忙得很……”
“是啊，阿景那么忙，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和阿景离婚的事闹得这么难看呢。”明秀忽而道。
“闭嘴！”陈沫狠狠瞪向明秀：“奶奶身体不好，你不要乱讲话！”
“呀，奶奶不知道吗？”明秀佯装惊讶：“啊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什么，离婚？”傅瑜何许人也，立马反应过来，看向陈沫：“沫沫，你要跟景书离婚？实话告诉奶奶，你，你们……真的要离婚？”
“奶奶……”陈沫心口好痛。
本来是要瞒着奶奶的，却因为明秀的大嘴巴给讲了出来。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心虚地垂下了眸子。
然而久经商场的傅瑜怎么能看不懂陈沫的沉默！
“是景书对你不好吗？这个丫头，沫沫，你千万别冲动。奶奶为你主，主持，主持……”
傅瑜一口气没提上来，忽然晕了过去。
傅瑜晕倒了，陈沫紧急叫了养和医院医生，边抢救，边把人转到中心医院，送进了急救室。
陈沫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看了着那绿色的急救灯一直亮着，双手抵着额头。
怎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