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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二十一刻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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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日月不再交替轮换,恒久的日光笼罩着整片大地后,这颗星球上便接连爆发灾难,大地震压垮了象征着人类科技文明的大楼高塔,曾经繁荣的城市不复存在。

海平面上升百米,千百年来板壳运动造就的陆地面积一夕之间急剧缩减。

即便各国领导层在“日光末世”降临之初便积极应对,建设庇护所和安全区,可天灾不留情,人祸紧跟着搅乱各国人民看似平静的生活。

不少信仰异教天神的狂热分子趁乱发起暴动,在军队的注意力转移时,在人群中纵火自焚,全然不顾普通人的安危,对本就动荡不安的社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庇护所全面建设完毕的时候,距离初始永昼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在此期间,数以万计的民众丧生于各类天灾和人祸中。

少数人不愿背井离乡,放弃进入庇护所的机会,军队便放话说永远敞开大门欢迎他们的到来。

进入庇护所则需经过严格的身份审查,有犯罪记录和信仰异教的不得进入庇护所的普通民众区,皆被安置在观察区,军队监管三日判断其安全程度后,再作分配。

家中资产雄厚的贵族们曾占据着社会地位中的顶端,如今仍然地位斐然。军方允许为庇护所建设提供资金支持的贵族率先进入。

就在一切都进行得井井有条时,天空中掉落的雪花沾湿了人们的衣领。

起初无人在意这些雪花,即便如今才刚刚四月份。不会掉落的太阳就已经够离奇了,下点雪而已,还能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没想到,这场雪,已经连下两周不停歇了。

......

天光仍旧大亮,不知在茫茫雪野中行进了多久。大多数人都抵抗不住连日积累的困倦随处歇息,此起彼伏的鼾声混着被风雪声淹没的引擎声,在这条回庇护所的道路上,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

空间舱许是悬浮状的,起码到现在为止,许衍都未曾感受到一点点颠簸,若不是舱外的景色一直在变,许衍都要怀疑空间舱其实一直停在原地了。风雪呼啸,也不知道那人什么心理,骑着摩托车便闯入其中。

难道这人不是普通人?那闪烁的红光在许衍心里扎了根刺,不得不一直留神观察,还有这个超乎想象的空间舱,没来由的,许衍觉得那人和自己可能是一路人。

谷易讪讪抬臂挪开又一个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打盹的人,娃娃脸上眉头皱得死紧。怎么就没个能安静待着的地方,走哪儿都有人不知死活地拿他当枕头。

鉴于现在寄人篱下,舱外那个奇怪的人还在带着他们继续走,他也不想徒生事端,无依无靠的,就算真闹起来估摸也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许衍眉心动了动,察觉身边有人坐下了,并不紧贴,隔了半米左右。

轻哼两声,许衍装作被吵醒的样子顺势睁眼。

“不好意思啊,我看这边比较安静才过来的,是不是吵到你了?”

男孩抓了抓头发,似是在掩饰尴尬。

“......你能看见我?”

是肯定的语气,也就是这样才让谷易更迷惑了:“能啊,你不就在这儿坐着吗。”

怎么还要问他能不能看见。

许衍这下是真有些兴趣了,虽说他确实有在刻意低调行事,但从始至终也只有这个男孩真真切切地和他搭话了。

这次不是透明人吗,那为什么舱外那人没有注意到自己。

压下心底的疑问,许衍笑问:“这样吗,我知道了。你没有吵到我,但我能问你点问题吗?”

“你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谷易的脸色在听到第二个问题时微微一变,但很快就又恢复了笑容,答:“我叫谷易,谷子的谷,易如反掌的易。”

至于见没见过,谷易摊了摊手:“没有见过吧,我没什么印象。”

没见过么,可当初从人堆里跳出去和狼人对峙的,就是他啊......

因为谷易同学的表现过于英勇抓眼,许衍对这一米七出头的娃娃脸印象深刻,可是现在,在未来世界的末世中,娃娃脸说他对自己没印象了。

是真的没印象了,还是,隐瞒了真相呢。

许衍也不逼人多说什么,有来有往地介绍自己:“叫我许衍就行,兴许是我看错了吧,你跟我曾经的同伴长得很像。”

“是吗?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人跟我长得像,那他人怎么样啊?”

许衍认真回忆了下当初的情形,肯定地说:“看着呆呆的,但还挺勇敢的,我很欣赏他。”

“那还挺好的,可惜我胆子还挺小的。”谷易说完似乎也挺不好意思的,头垂了下去。

下一瞬,肩膀上传来暖融融的热度,谷易转头看到了许衍带着笑意的眼,还听到他对自己说没关系,能心怀善意就很难得了。

善意吗......谷易面上没变化,但心中忍不住反驳,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好人,怎么就不怀疑我的身份呢,这样不设防是很容易吃亏的......

可是这些话只能烂肚子里,谷易眼睛是笑着的,非要仔细观察才能注意到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内疚与挣扎。

许衍只当谷易脸皮比较薄,容易害羞,安慰完人后就继续闭眼假寐了。

注意到许衍挂着黑眼圈的脸,谷易也缩过头,双手抱膝,把脸埋了进去。

在他在走到许衍身边之前,确实是没注意到他,但是许衍醒了,还问他问题。霎时间,脑海中涌入一大段记忆,包括后来,他答应了......

就这样吧,井水不犯河水,我什么也做不了,也不能提示你什么,就这样吧......

引擎声是在许衍再次睡醒后停的,舱外那人将摩托正正好好停在透明窗外,而后将身上的雪粒抖落,啪嗒啪嗒地,闹醒了不少人。

“咳咳,都醒一醒,本次旅程已抵达终点站。”那人懒懒倚着摩托,不紧不慢地将还沉浸在梦乡中的人们叫醒。

起身前许衍用余光观察了下谷易,和其他人一样,睡眼惺忪,目无焦点。

舱外那人看情况差不多了,慢悠悠靠近空间舱,手指不知道在哪儿点了几下。

砰——

“哎呦!”

“挪开点,踩我脚了。”

“嘶,真冷啊。”

“......怎么突然就掉下来了,我们的空间舱呢?”

“没看见吗,人家都说了把我们送到庇护所门口了,当然要把东西收回去啊。”

“庇护所......哪儿呢?”

抱怨声和交谈声终于停歇,楚江偏过头,看向脸色青白交加的众人:“不吵了?我说了会把你们送到庇护所,就说到做到。”

随即抬起手臂点了几下,只见前方地面上突然开始剧烈抖动,离得近些的人连忙后撤进人堆里。

楚江也不开口解释,反正这些人看清那东西是什么之后,就会明白了。

“这是,电梯?”

大地震过去有段时间了,在那之后,众人就没再乘坐过这种现代化的、充满闲情逸致的代步工具了。

猛地在荒郊野岭看到一个从地底伸出的电梯间,不少人都想拧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好疼!不是梦。

“bingo!这就是庇护所的地外入口啦,限载百人哦,你们这些人,坐一趟就可以。”

“我说得已经做到了哦。”所以不要再质疑我了,会很不爽。

楚江自顾自上前,在这个高三米横竖皆十米的“铁盒子”上按了一下。

唰啦啦——

这门倒是自下而上拉开的,不像平时的电梯左右开门。

“愣着干吗?赶紧上来啊,不嫌冷吗。”楚江看着仍在原地没动的众人,心道这真不是群傻子吗。

“借过,谢谢。”

倒也不是完全没人,这不,有个娃娃脸积极响应号召了,楚江看着谷易逐渐逼近的涨红的脸,默默思忖,这是羞的还是冻的啊。

谷易顶着电梯门边那人毫不掩饰地打量,以及身后众人看勇士般的目光,踏入门内。

进门就找了个角落缩着的谷易搓着耳朵想,还是屋里暖和,管那人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呢,起码来的一路都是因为他才有温暖的空间舱住,势必不做冻死鬼。

许衍看着跟从前如出一辙的勇士做派,心中的天平慢慢偏向是对方在故意隐瞒,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几乎没有线索,他也不好推断谷易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有人当了表率,并且表率似乎也没什么事,那也没人再想继续挨冻。不多时,电梯间内就站满了人。

楚江看着眼神里尤含警惕的众人,有些好笑地按了下门边的按钮。

“别这么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又不会吃了你们。”

门缓缓落下,电梯间内只有一盏泛黄顶灯,映得众人脸色蜡黄。

咔哒一声,楚江像是才想起什么,好心提醒众人:“站稳喽,这趟车速度有点快。”

“什么?!”

倏地,电梯急速下行,有不少没反应过来的人都直接蹲在地上了。许衍提前站在墙边,扶着墙才不至于失态。

面上不动如山,许衍心里开始骂街,这是什么死亡电梯吗,谁设计的,奔着十八层地狱建的吗?!

死亡电梯降得快,停得却出乎意料的稳。

楚江按下开门键,在逐渐明亮的视野中发自内心地恭喜众人。

“欢迎来到凯尔希城。”

“这里是庇护所,也是末世家园。”

作者有话要说:两眼一睁就是肝

奋力码字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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