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众中,我们都算得上是情绪稳定的人。
但这样的人,情绪失控时是最为可怕的。我们清晰地知道这点,所以一直以来都尽量避免发生这种情况。
但,爆发来的太过猝不及防。
她太熟悉他了,也许早就察觉到他的反常。那正是她对他内心悲悯求救的回应,也是对他的挽留。
回头吧,杰
但他不会回头,没有什么可以阻碍他。猴子所散发的恶臭无时无刻不将他带入深渊,他已经受够了人类的罪恶。
街道上张张猴子的面容或笑或悲或怒,一旦情绪激动,那些可怕又恶心的咒灵便张着血盆大口钻了出来。
猴子是咒灵的温床
裤袋里的手攥紧,夏油杰闭了闭眼遮住眼睛里的波动,冷漠地转身离开。
猴子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必要。
几日后的晚上,他拖着染上父母的血腥的身躯踏上她家门口的楼梯。
院子里的花香清新淡雅,冲淡了他身上的血腥。
这时候她应该窝在榻榻米上看书,洗碗机应该正在运作,桌上花瓶里插的是月季,粉色的。
这是他们冷战的第十七天,他精准的掌控她的作息,思考着如何能让她最不痛苦地死去。
打开门,他像往常一样笑着搂住她,下颚靠着她的肩上,嗅着她的味道。
投影电影的画面不断变换,他搂住她的腰无形中将她禁锢,头埋在她的耳后压住蓬松的发丝。
另一手攀登上她的脖颈,这里是他细细吻过无数次的地方,脆弱得与他的手掌形成了夸张的对比,只要他用力便会将它捏碎。
她的体温不断传递到夏油杰的身上,手掌在脖颈处不断摩挲。
手指轻点配合着脉搏的跳动,夏油杰藏在阴暗里的表情晦涩。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掌猛地收紧,就在这一刻的上一秒,他的身体从手臂开始不断晶体化,密密匝匝的紫色晶体迅速蔓延。
————————————————————
气流空中快速移动,吹得白桦叶清凌凌作响,亦如往日岁月。
五条悟念着夏油杰死前最后喊出的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翻看了尘封已久的画卷。
高专所有人都知道夏油杰有个交往很久的女朋友,据说对方是他的青梅竹马。
毕竟一个每天笑眯眯的人,看着终端时总是愁眉苦脸,不对劲的地方太过明显。
“啊~”
听着公园里的大爷大妈爆发的吵架声,五条悟掏了掏耳朵,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喂,我说,你还要捧着你那个终端多久?”
夏油杰没理会他,依旧盯着终端界面。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五条悟翻了个白眼,亏他之前还觉得夏油杰是唯一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的人,而高看他一眼。
没想到是个终端控!
“你不懂。”
听到这平淡的回复,五条悟炸了,“你说,我看看怎么个事。”
夏油杰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我女朋友生气了,一直不回我消息。”
五条悟像只炸毛猫的一样跳了起来,而后摸着下巴围着夏油杰转了两圈好奇地打量他,“你这是赤裸裸地炫耀吧?”
“不是炫耀”,夏油杰停下脚步,思索几秒后又道,“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她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回消息过。”
“打电话呢?”
“不接。”
五条悟蓝色眼珠一转,“没拉黑啊,看来还有机会啊。”
夏油杰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这就是最危险的,在她那里,置之不理的忽视比一刀两断更可怕。”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五条悟嘟囔着。
五条悟不喜欢这个叫做樱满真名的人。
第一次见面时,还没仔细观察她的模样时,他就注意到她周身咒力流动扭曲而混杂。像极了暴风雨前的躁动,估计灵魂被侵染得不像样。
而后他才认真观察起她来,言笑晏晏的,看起来很是温柔,似春日里拂过鲜花的风,睫羽间尽是熠熠流波。
与她身上杂乱无章的气息对比,有股极致的割裂感。
见面没到一分钟,五条悟就知道对面是个极其擅长伪装的人。
也不过如此。
想到挚友的愁绪和辗转反侧,五条悟蹙起心下不满。
更何况这一次见面并不融洽,相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地硝烟味。五条悟是主动跟着夏油杰来的,本意是来帮着杰劝和。
虽然杰听后,奇怪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仿佛在说“你确定你行?”
“拜托,我可是最强”
夏油杰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笑道:“正好我也想介绍你们认识”。
对上夏油杰对明天充满期盼又暗含忐忑的表情,五条悟莫名怔忪。
见到人之后,五条悟失了先前的兴致勃勃,在旁边塞了一口又一口草莓大福。
本该令人愉悦的甜意席卷舌苔,伴着两人的争执腻到发苦。
“我说了,要么告诉我理由,要么就别靠近我”
紫发女生直直望着杰,“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道歉。”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那瞬间的无措,明白他应该对今天的结果是有笃定的预期的。毕竟从他以前说过的信息,就知道他十分了解女生。
只是,今天的状况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瞬间,无措的夏油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即便他转瞬稳住心神,柔声解释自己突然选择到高专读书有不能说理由,五条悟也注意到他指尖的不安。
五条悟跟着他提起心,聚起精力在她细微的神色和回复上。他们像是被人主宰的绵羊,上了临行前的屠宰场。
女生眼尾清浅,眼睫密密挡住窥探的视线,“如果有理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杰神色认真地解释道:“因为事发突然,我当时没想到该怎么跟你说。”
“说好要考同个学校,我就陪你冲刺了一年,分数拉上去后又一声不吭的离开,直到你开学了才打电话说你在高专。”
“这就是你说的事发突然?怎么,到学校的事发突然吗?”女生嘴角微勾,看不清情绪。
夏油杰捏着杯壁,没喝一口,“我之前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去,到学校后才肯定下来,然后第一时间就是告诉你。”
夏油杰垂头,“对不起,我选择了另一条路,辜负了你这么久的付出。”
“但我会在另一条路一直走下去的,不会让你失望。”
五条悟没想到夏油杰还有后一句话,一般人基本说完前一句道歉就没了。五条悟再次肯定于夏油杰对女生的了解。
这下不用愁了。
“是呀是呀,杰他现在在学校可认真了”,没错,夜蛾第一个同意。
“而且他天天盯着你们的聊天界面,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终端看你把他拉出黑名单没有。”看得他牙酸。
五条悟第一次这么有眼力见地在旁边附和,致力于成为夏油杰的最佳助攻。
大脑迅速转圈,意图以常人在意的点劝说眼前这个朋友喜欢的女孩子。
“而且别看高专又小又偏又不抗揍,但包吃包住还发工资”
“一年下来,抵过苦读十年,车房不是梦!”
夏油杰眼皮一跳,哪里来的传/销头子。想到一些游戏店里老虎机上贴的小广告,夏油杰明悟了。
等五条悟说完,南灵忻子抬起眼,五条悟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而后才转向杰。
“我在意的不是为你付出的精力和时间,毕竟我也有收获,也不在意你是否出人头地,钱我可以自己挣。”
“但是作为你的女朋友,我只是忽然意识到,其实你不会和我商讨,也没有把我放进你的未来计划里,一旦遇到什么情况,你便会把我抛之脑后。”
南灵忻子看着夏油杰一动未动的果汁,声音放轻,关注着他低落的情绪。
“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仅仅和我谈着玩玩的男生在一起,最终得到个“路不同”的答案,你明白吗?”
夏油杰猛地捏紧玻璃杯,心口堵涨,苦涩弥增
一旁五条悟如遭雷劈,女生的这般发言带来蚂蚁啃噬般的刺痛痒意,青筋在手背清晰地隆起,宛如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碰——”
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你以为你谁啊,就想强行把杰一辈子栓在身边?!你...”
在五条悟眼里自己的朋友杰和硝子都是极好的人,他们配的上最好的。只要他们喜欢和谁谈就和谁谈,想谈几个就谈几个。
可现在他听到什么?“不想和一个只是和我谈着玩玩的男生在一起”,不就是要杰永远在她身边吗?凭什么?
到时候她不想谈了就把杰甩了,而杰不想谈了,最后又落得个只是想“玩玩”的名头。
就比如现在
看着夏油杰真的在开始反思起自己,五条悟内心狂叫,别被PUA了?!
夏油杰抓住五条悟的手臂,打断五条悟的输出。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最后终究看不下去他为难的脸色,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哄哄地坐下。
“我不是玩玩,也不是青春期莽撞。是我没有做好这个男朋友,一直以来是我太过以自我为中心,我不会再这样了...”
果汁在杯中缓缓动荡,刘海打这黑色耳饰上,夏油杰顿了顿,“可以原谅我这一次吗?”
五条悟惊异地听着挚友的发言,他何曾见过拳打咒灵,眯着眼睛玩转同期的男人这般低声下气过。
五条悟咬牙瞪着面前表面清丽出尘实则咒气萦乱的女人。
简直...可恶至极!
南灵忻子在两人的注视下摇了摇头,“你改不了的,几年了,我不信你不知道这点。”
“但你到高专后,我就发现,不一样了。你的眼睛里已经装不下我了,或者说除了你这位朋友,还有这里的每一个人”。
夏油杰顺着南灵忻子的动作,环视店里的所有人,脑海里冒出第一反应是“没有咒术师,都是普通人”。
倏忽,夏油杰一愣,真正明白了南灵忻子话里的意思。
这一次,他没再辩解。
拥有强大咒力的他已经脱离了普通人,而他掩藏在内心深处不可一世的倨傲,其实一直被她看在眼里。
“分手吧”,南灵忻子淡淡道,随后起身,“就像你朋友说的,不要将对方强行栓在身边。”
南灵忻子看了看气息低迷的夏油杰,有几缕碎发挡住视线,她按下浮动的心潮道别,
“我先走了,再见”
“等...”夏油杰下意识伸手,可又无力挽留
在接触咒术界后,他和她是不一样的这个概念已经深深刻在他的骨子里。
“哼,走就走!”
要不是看出夏油杰情绪不对,五条悟铁定按住他的肩膀摇晃,胜负欲爆棚,“要分手也该你先说啊!”
两人回到高专后,路过的加入硝子见他们一个赛一个奇怪的神色,疑惑不解:“怎么了?你们被偷家了?还是被谁打败破防了?”
“我们是最强的怎么可能被打败!”五条悟仗着身高蹂躏加入硝子。五条悟嘀嘀咕咕地把今天发生的事给加入硝子说完。
听到南灵忻子后面说的话,加入硝子看着眼前,除了熟人能发觉怪异,其他好似没什么事的夏油杰,抿了抿唇。
以往抱怨式的说过诅咒他们两个人渣的话,如今灵验了倒没有丝毫高兴。
没有五条悟所想的这件事彻底结束,而是像动漫一样,只是在一季片尾来了句故事告一段落。
夏油杰没有选择分手,五条悟仍旧能看到在楼道口不断打电话的杰,明明知道打不通却依然坚持。
还有完成任务后急匆匆去下一个任务的身影。以前是他不想做任务,毫无人性地甩给杰,如今是他主动把任务要了过去。
五条悟仿佛看到一个不断转的钟,一旦停下来,便是坏了。
杰他仿佛时时刻刻都处在煎熬地不安中。
再后来,杰又把任务丢给他,尽量腾出时间去找那个女人。但没次回来的结果,都一样。
他能感受到从笑着的杰身上传来的痛苦,他太清楚挚友的卑微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