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总区

顾越和白宇帆他们分析他眼里的章红英，“她看似被我给她送小玩偶的事感动了，实则还是密不透风，讲话措辞很谨慎。”

刚开始还会用她老公指代，但最后却用恶人的儿子来代替，说明她的心理防线很高。

雷达翔用拳头恨恨砸向手心，真相已经大白，可就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她这是笃定我们找不到她的证据。”

“放心，就算告不了她谋杀，以我们找到的证据告她一个过失杀人还是可以的。”

葛东一向把事情往开了想。

雷达翔：“要是我们能听到当时他们在卧室讲什么就好了。”

白宇帆批准汪大鹏的保释是想着他们夫妻会因为范建安和郑三妹的死闹内讧，内讧之后就会有所行动。

1201室早就被他们勘察一遍又一遍，只要他们有所行动，他们就能找到破绽。

谁知道章红英这么狠，宁愿自己丢命也要让汪大鹏为汪爱茵偿命。

廖明想起一件事，“白sir，之前我不是给汪大鹏夫妻坠楼案的几个目击证人录口供嘛，黎暖女士正好拍到了他们坠楼的画面。”

“我现在想起来她的那个摄影机有录音的功能，她会不会在下楼前录到什么声音？”

白宇帆瞧了一眼，果然看到他的跃跃欲试，自从那次顾越跟着他去问黎暖问题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讲过话。

前几天汪大鹏夫妻坠楼倒是碰到了，可要勘察现场，他们也没有说过话。

现在有机会再和黎暖碰面讲话，顾越这不值钱的模样就让他眼疼。

到底是好兄弟，白宇帆还是愿意帮他一把的，“这事就交给我跟顾sir了，你们再查查章红英他们三人以前的事。”

不同于信息时代的信息透明，现在想要查一个人的事很难，实地走访不说，有些时候得到的信息还太过片面。

就说汪爱茵车祸那事，最终交通署没有查到郑三妹做的手脚就是因为信息的不互通。

汪爱茵出事的区域与他们生活的区域太远了，既有现场目击证人的证词和开车人的认罪，又有她们亲祖孙关系的迷惑，才会简单的定性为意外。

就算交通署去问郑三妹的邻居们，他们看在郑三妹没了一个孙女，她只要哭得可怜，他们又怎么会把她往坏处想。

即使邻居们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猜测，也不敢诉之于口。

毕竟要是不是的话，就是两家结仇了。

*

香江早上的太阳也是火热的，黎暖从梦里醒过来，还心有余悸，她微微失神的注视着地上的光影。

她住的主卧只有二百尺，但住的也很舒服，阿爷心疼她，虽然不高兴她搬出来住，但见她主意已定，也放任她自住。

这次还担心她住得不舒服，让敏姨也来照顾。

其实阿爷不知道的是自从爆炸让她之前的记忆恢复，这样五、六百尺的房子对她而言一点也不憋屈。

以前的黎暖就是一个小镇姑娘，因为有个差不多大的哥哥，从小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也不能说无视，基本有的吃穿都有。

从开始上小学父母就说他们没钱供她复读的，如果她能考上高中就上，考不上就只能上便宜的职校，大学能考上一本二本就读，三本他们供不起，还不如早点出来工作。

所以黎暖一直努力读书，但到底智力有限，到最后吊车尾上了二本。

二流的大学加上三流的她，毕业以后只能找一份普通的工作，没有父母帮扶，她一直努力存钱想要买一个属于自己的窝。

但到底能力有限，除去租房，吃饭，日常开销，刚开始她每个月只能存两、三千块钱，后面涨工资了能多存点。

可房价年年攀升，好不容易等房价回落，黎暖已经存够一小套房的首付，可又怕房价再跌就想着再等等看。

虽然身边很多人都对黎暖说，她是刚需自住，房价跌了影响也不大，反正她又不会卖。

还说了，这房价跌到这个位置已经差不多了，万一以后重新回升，她再想买就难了。

但黎暖不听，或者听了不做，她存了这么多年就存了这么点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至于之后房价是跌还是涨她就不知道了。

就这样的生活，其实那时候的黎暖已经很满足了，最起码比起她身边同部门的女同事她的处境很好了。

她们部门只有两位女生，从进公司以后两人关系就还不错。

黎暖从认识她女同事开始，女同事就时常在她耳边说她爸妈从小对她好，比对她弟都好，因为她爸喜欢成绩好的孩子，而她的成绩自小就比她弟好。

黎暖每每听了都很羡慕，但没嫉妒，这原有的出生是注定的，她比不了就不比。

如果比她好的都嫉妒，那黎暖这辈子就别过了。

可等有一天女同事突然提到她每个月都给她妈一半多，她妈给她存着当嫁妆，她羡慕的情绪一丁点都没了。

看在两人同事好几年的情分上黎暖提了一句钱最好还是自己存着，毕竟女同事还有个弟弟。

女同事说黎暖把人心想得太坏了，她自己还不是每个月给她爸妈寄五百块钱，黎暖就是看不得她爸妈对她好，故意挑拨他们的关系。

那是她们第一次大吵架，之后两个人很长时间没有说过话。

不过成年人嘛，特别是她们这样背井离乡在大城市打拼的打工人，总是能唾面自干的。

时间长了，工作上接触多了，关系自然缓和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实际上，在她们俩关系僵硬的那段时间，黎暖也很后悔她嘴快了一点。

向来都是疏不间亲，她一个外人管别人家的家事做甚，就像女同事说的，她自己的事都还弄明白呢。

而且万一女同事的妈妈是真的在给她存着呢。

虽然后面发生的事证明了黎暖不是杞人忧天，但没有发生时她说了就是她不怀好意。

反正从那以后黎暖就对闲事莫管有了更深刻的认识，管闲事可以，要看你们的关系是不是真的如你所愿的那般密切。

黎暖摸了手帕简单擦拭完脖子和额头因噩梦出的冷汗，才从打开蚕丝被出来。

进浴室洗了个温水澡，再出来脸色就红润了一点。

黎暖的掩饰却瞒不过从小照顾她的敏姨，“脸色这么难看，又做噩梦了？”

“嗯。”自从那天汪大鹏夫妻坠楼后她梦境的场景就变成1201室的卧室了，这是第二次改变。

本来报纸上报道范建安被抓之后，她就没做过之前他在1201室杀害郑三妹的梦了。

改成她当年和老豆阿妈散步在半山别墅马路上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她那段时间每次睡觉就是一场享受父慈母爱的盛宴，恨不得一天24小时有1440分钟是睡着的。

“依我看就是金山大厦风水不好，你才会一过来就会做噩梦。”

“敏姨，你想多了，我就是被他们坠楼吓到了，之前刚搬回来我不是没做到噩梦了嘛。”

就是她梦到父母的时间段，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自从她老豆阿妈没了这十年，她一次都没有梦到过他们。

要不是有他们的照片，她都怕她会忘了他们的样子。

有人敲门，郭蓉蓉去开的门，在见到是两位阿sir，征得小小姐的同意，她把他们放进来了。

黎暖放下她手里的安神的清心汤，“两位阿sir又来找我何事？”

顾越抢先一步，“我们想请黎女士借摄影机一用。”

又细细解释了原由。

白宇帆在旁边当隐形人，兄弟这么多年，他一眼就看出顾越正经表情下的荡漾。

*

小警员：“白sir，John找你。”

白宇帆他们正在商量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突破范建安的心里防线。

顾越并不看好，因为他从元朗查到一个消息，“爱茵是当初范建安和章红英给他们未出世的女儿取的。”

在范建安看来这个女儿就是他们女儿的转世，与其说他替章红英出头，不如说是想要替那个时候失去女儿的他再次出手。

小警员就是这个时候来找白宇帆的。

顾越有点担心这是John又要找白宇帆麻烦，想跟他一起去。

之前章红英在医院接受记者采访，香江市民觉得汪大鹏自杀就是警方的疏忽，John因这事把白宇帆找去骂了一顿。

白宇帆拒绝了，这种事他经历多了，骂也就骂了，John到底还是还要靠他来破案，还是要给他画饼吃的。

白宇帆到了John办公室就被他质问，“金山大厦案的结案报告呢，怎么还没有交给我？”

“真相还没有完全查明。”

应该说他们还没有找到章红英谋杀汪大鹏的证据。

黎暖的摄影机拿回来了，倒是录到了她之前在楼上等升降梯那时间段的声音，也就是章红英去卧室找汪大鹏出来吃饭差不多时间。

可那里面的声音太过嘈杂，最重的就是升降梯运行的声音，以现在的技术，他们分离不出一墙之隔汪大鹏夫妻具体的声音。

“你要知道布莱克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真相，而是破案率，过几天就是他们俱乐部的聚会，你要在那之前把这件案子送法院检控。”

“可是”他们现在正在努力找突破口，主要给他们时间。

“我是通知你，不是询问你的意见。”John一副不能再商量的模样。

“你应该还没有忘记你的升级试考试是需要布莱克的批语的。”

John自己的也是，而且“之前汪大鹏夫妻坠楼就被某些无良记者报道了，他们讲都是我们警察无能才会被犯人找到机会自杀，上面怪罪下来都是我替你们顶着。”

“现在布莱克要破案率，你能不能做到？”不能就退位让贤，把这案子让给其他能做到的人做。

“Yes，sir。”

白宇帆答应了，倒不是因为John隐秘的威胁，而是正如John所说的，范建安两人都是底层长大的，更懂如何生存。

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的确很难分而攻之。

很可能查到最后，还是这样交给检控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