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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平地起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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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

元心不情不愿地重新打招呼,言雨生卷了被子滚进床里边,轻功好,并未碾过元心,反而把另一重被子的压力卷走了。

“你还要赶我走吗?”

言雨生蹬被子踢至角落,抖床的动静之大,不让人当他不存在。

“我听你话,回边境,你奖励我什么?”

推敲中,是平静,和良久沉默。

“嗯?”

言雨生翻身侧卧,居高临下审看元心。

言雨生一根簪子扎的丸子头丝毫不乱,元心凝视看上眼时,被子里的手贴着床板往后背放,呼吸一滞。

不是言夫人,是哥哥的,别过头,手掌跟着落在他面前:

“你奖励我什么?”

“仅是不告状吗?”

“挪开!”

那是一双不敢直视,会将你看穿,有着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狠戾,上位者的眼睛。

他现在才知晓名为爱意的光芒蛰伏予夺。

……

“你尽管告父母是我打的,坏孩子,少不了家中再挨顿打,我可等着看你屁股开花。”

“哥哥。”

顾怀得回失窃的糖果,并没有想象中开心,有点烦。

“他拿了就拿了,不要再闹了。”

“说什么呢!那可是太傅奖给你的糖,你不吃也轮不到他解决。再说,你能有几次比过我。”

“哈?你拿走。”

“等等,不是,我不要太傅的,我只是问你,他欺负人,我护得了你,你奖励我什么?”

言雨生追上去,捧着顾怀撤回的糖,小碎步跺脚:“就,就,不生气,好吗?”

“奖励我你不生我的气好了。下次没这么便宜了。”

“你知道的,太傅赏我的都是父亲榜上有名不给配的暗器,不然我不会跟你争头筹。这个月我没有想要的东西,只想你开心,让太傅替我讨久久笑、”

“笑一个?”

言雨生收起暴脾气,忙装温润公子,刚揍完人差点把自己点着了,棋局百密一疏。

顾怀抓过言雨生手里的糖,扔进池塘:你好!你让之有德!

第一你拿就拿,不要扔我是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你好本事!

倒霉。

我的不开心都是你多说多错,缠着人,不罢不休。

呃。

糖搁浅在浮叶荷萍旁。

一条绿鲤鱼尝着甜了,待哪摆尾巴,阿巴阿巴地汲水,竞相游过红鲤鱼,金鱼,围堵花团锦簇。

父亲熬制的白麻糖全在那了。

身旁的言雨生弯腰从裤腿摸出,又从袖管码出,还在脖子后挠出,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他眼跟前一一扔掉它们。

一抛一个涟漪涌过鱼群。

顾怀不阻止也不帮和,当散撒的飞镖敲中鱼头时,顾怀颔首笑。

水中鱼儿们晕头转向地四散漂零,有的碰头了,擦身而过,到鱼尾时咬合追随,打团转。

鱼会晕吗?记得游过此段水路吗?

再没东西扔了,言雨生折摘莲蓬给小心翼翼笑着的顾怀:

“这下怎么样,你高兴了?”

顾怀懒得看言雨生:他扔他的宝贝,跟我的心情何干?

顾怀总也不懂,言雨生会无限放大诸如此类与他挨边的芝麻小事。

他单腿压凉亭红栏椅上,把住扶杆收腿跪坐,趴在围栏上,俯看水面:要拿什么表情对他,他才不曲解。

淤泥和水草绿油黄面,倒影五官不清。

顾怀借莲蓬戏水,亭栏台高出水面四尺,百无聊赖,支出双手:“啊——”

“走啦。”

言雨生牵他手,一起下台阶。

夜晚,躬身拖着麻布袋来的顾怀,累在中途。

夜黑风高,好样的,他的好人儿早已下塘,一摸一个准,从泥潭里把武器往岸上炫。

两刃的飞镖抛在顾怀三步开外的地方打转,白月光淌在池中央,言雨生与他的东西俱在。

顾怀默不作声地离开。

留下了麻布袋,里面有干净的备用衣服,鱼网,铲子等等。

他的糖只剩糖纸了。

……

“挪开。”

啧,言雨生手臂颤动,手掌挪在元心睡觉披散的头发上握拳收拢,嘴角嗫嚅,佯佯闪躲不相直视。

元心好意道面上示弱,手劲却加大的人:

“压到我头发了。很疼的。扯着头皮跟被细针扎似的。”

“哈哈。”

扑通,放弃平板支撑,顺势左,倾栽地的言雨生实打实摔麻了,弱柳扶风演的倒真。

元心趴床板瞅他:

“做什么自讨苦吃。”

是啊,笑不了几声,上方顺下来的头发呼在脸上,细腻的香甜,言雨生深吸气,今日浴的是山茶花。

他放低呼声,不让呼吸扰散香气。

窣窣,发丝随人睡回去而收上去些,言雨生紧接着爬起来。

他到厨房泡红茶。

羊奶的膻味与新血相得益彰,圭禾说他天天往这跑?手腕的伤痕也确定了给他用药次数。

不一会儿,端上殿的红茶,配玫瑰浮着,茶叶渣滓沉在杯底,这能喝?

念在初次,元心喝得滴花茶不剩。

言雨生总能给他带来惊喜,觉得好喝的其实贼苦,看似不行的,味道却没毛病。

还热乎着,手上的空杯子被人拿走放桌上。

再来时,言雨生伏低身子,将挡着元心脸的头发别于耳后,他的手,指腹柔软,掌心有茧,很暖。

手背扫抚出露的双耳时,元心惊讶抬头:好冰。

清醒了?

言雨生捂住元心右耳,他靠近左耳浓情蜜语:

“我的心意,你怎么看?”

只许人左耳朵进不许人右耳朵出。

可惜了。

“这天下,不能给你。”明明刚解了渴,元心仍口渴难捱,言雨生献上脖子也无济。

刚说了这样的话,双手却抱住了他。

言雨生并不焦燥,要理的事好多。

他来了耐心看元心会些什么,在对方只会啃人嘴皮的时候,就知道很难叫他主动。

抱过他。

初次不初次的,一早,二人谜团烟消云散。

/

“言雨生,皇宫你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你的本事,你来了一遭不能把小米给顺走了。”

白天,侍卫处,言雨生收拾包裹,厢房四人只小米不在。

鱼儿没好气怼水水:“你怎么不跟他回去?”

水水:我**大爷。

“少城主。”

言雨生越过水水,看向鱼儿:“他跟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没跟他说过什么,希望你心里清楚。”

/

节日一过,宫里开始损膳减乐,禁欲,斋戒,唯一的乐子怕是看人舞蹈了。

可这舞,是在向神祗献媚,辟除疫病。

内殿,元心端坐板凳手抄佛经,字字入目,不达心:“大师。经书上对鬼神,病魔是怎么说的。”

一云法师低坐在蒲团上,微驼的背显得这场仪式并不庄严,木鱼敲声止。

“王爷,多年不见,别来?安然。”

“我。”

“你?顾公子你可知,劝还其徒归寺可算功德一件,为时不晚。”

“大师说的话好奇怪。”

元心长望窗外,高干梨树抽出新芽。

多,多,多多——,木鱼声循循进入节奏,一云法师口中念诵的却不是梵经:

“老纳与人相识于苦难,看他们于苦难中挣扎,起念帮扶一把,欲渡他人,及时止损,他日好行乐。”

“多得是人不信,只叹自渡难矣。”

“恕老纳扯远了,‘疫,役也,言有鬼神行疫也’,佛为其舞,王爷为何信?”

——心儿信鬼神吗?

我从来不是一人躲白花。

元心别了梨树,双手抱臂,趴睡,收拢双腿缩成一团:“大师即说,信能渡,迷途不信以何渡己?”

我,掉入深渊,迷途不知返,借你之手,破也好,漏也罢,无名法师大人,谅解我的自私。

*

边境主将病了,轮不到言雨生请求调岗,臣子们叽歪得不行。

边境是国之大门,邻里乌厥丹尔克作主,万萨多年不外交应不是挑事的主。

他们不想着止损救人,听闻言将军要归京纷纷上书言不妥,附赠请言调动邻城士兵守界。

“皇上怎么看?”

“边城纵横跨度大,只邻二国,而接四城,没有发生的事不要乱说,舌头还要不要,你们自行审度。邻城的都听见了,收起你们的懒劲,多加操持以备无患,朕派几位督军,再加言将军之子坐镇边城想也无碍。”

“言将军病体难受奔波之苦,父子相见正好聊慰。”

“如何治病除灾?”

“水土相服,神灵庇佑,怎么就人生病,多看看狗啊,鹿什么的,它们吃什么喝什么,跟着学,一物克一物,没准吃中草药没病自愈。”

“朕开玩笑的,你们看的书不比朕吃的饭少,侠士中毒是这样解,随口说说,天无绝人之路,一上来你们神经兮兮地,朕讲个笑话缓和,你们不跟着笑笑冷死了。”

臣子们点头哈哈,不敢笑得太大声,不敢笑得无声。

“皇叔,好笑不好笑?”

元心左右礼待,心不在焉:

“实不相瞒,臣觉得皇上言之有理。”

“展开说说?”

元然想听万字表彰,元心以话挡话无效,思虑再三:

“臣,无话可说,请教太医院院使,贺大人不知此事在医学上作何解释。”

“这,回皇上古书记载是有缘由……”

元心:圭禾离开了。

他也走了,连带他的母亲。

听闻小米请随无果,反被父母居禁在家。

“他真是个笨蛋。”

“王、王爷?臣哪里说的不对?”

贺院事的吹捧之力,不至于被当众打假吧,皇上都满意了。

啊?

“……贺大人哪哪都对,是愚人听不懂了。”

“皇叔不急,既这样,贺卿再述一遍。”

元心:好烦。

元然看元心红上面,直觉稀奇,这世间还有皇叔听不懂的人话?

元然越听越觉得自己厉害,他不懂哪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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