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if线。

地下宫只有几根蜡烛做光源支撑，虽然昏暗，但好在能看清事物，通过上方传来的几声闷雷声可以得知，今日并不是个好天气。

白生时半躺在床榻上，一点点擦掉刀刃上的血，他身上的也不少，但衣服是红色的，并不明显。

一杯茶入口，白生时准备再放些茶叶，杯里映出一张带着喷溅状血迹的脸，眼眸里毫无情绪。

视线中闯入一抹白色，他瞬间警觉起来，在刀快命中目标时，白色掉了下来，似乎是一块布料，而里面露出的金色锁链，趁着对方愣神之际攀上了刀身。

另一条的顶端依旧盖着一块儿白布，不知道是从哪找来的，替白生时擦掉了脸上的血。

转头看被绑在房间角落里的男子，就知道白生时身上的血来自于谁。

白生时对于安生的印象一直是他短发的时候，最多也只是长到肩膀。

一个跟在他身边，喊他师兄，问他问题的人。

那个人是安生。

眼前这个手脚都被特制链条锁住的，头发长的垂到地上的人，也是安生。

他脖子上有一道横着的伤口，还在向外流血。

白生时起初还怕地下宫困不住安生这个魔头，现在想来是多虑了，对方从被绑到被杀，从头到尾没有反抗过，连防御都没有。

两人对视，房间内有一丝诡异的安静。

安生扬起笑容，望着对方越来越黑的脸，他开口：“别这么……紧张，我还特意等你喝完茶再给你擦脸的。”声音里从未有过的虚弱，让两人都愣了一瞬。

白生时的神情是错愕的，他记得三分钟前，安生脖子上的伤口是被他贯穿了的。

而且……

他，

怎么，

还活着。

安生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白生时，貌似猜到了他想干什么，示弱的往后靠了一步。

“生时……”

白生时没理会这声请求，刀尖直逼胸口，和第一次一样，没有任何反抗和防御。

他检查了安生的气息，分明是已经死去之人。

锁住安生的链条，好歹是能压制住修行者大半修为的法器，白生时并不怕对方伤害自己。

挑开缠在自己腰身上的锁链，这是方才攀上他的刀的那条，彼时他的主人死去，锁链也没了生气。

他蹲下来，就这么盯着安生的脸，一点点数着时间。

一秒，两秒。

安生如今这副样子，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其实想想，从他离开宗门那日起，就隐隐有现在的气质了。

当时安生闭关了半年，大概在他出来的五天后，白生时刚好完成掌门交代的任务回来，宗门口聚集了许多弟子，但都离他很远，每个人都在说话，现场嘈杂的很。

直到白生时踏上台阶，一步步朝着安生走去。

有人喊了他几声大师兄，他都没理。

他注意到安生换下了宗门弟子的服装，取而代之的是凡人的衣服。

“你……”

安生脸上是少见的郑重：“师兄，我估计要出门很长一段时间。”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安生的眼神分明是不想让他多说的意思。

而后，他走上前，毫不避讳地拥抱住了白生时。

这在旁人看来并没有问题，但只有白生时知道，这个拥抱中，是耳边那声隐秘又暧昧的“生时。”

这是安生第一次这么称呼他，或许曾经的日子里就想过这么称呼了。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白生时意识到安生的身上，有什么东西变了。

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少年朝他挥手告别，他身后是日落的黄昏，不知是光线还是记忆太久远的原因，这一幕总是不真切。

后来是同门弟子告诉他，安生退出宗门了。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但退出的原因，掌门不愿意告诉他。

只是事情似乎总朝着人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再相见，对方身上满是魔头，魔教，疯子，嗜血的标签。

是春天，一个偏僻处的破旧亭子，绿叶飘落下来，两个人，几杯茶，一局棋，和一句：

“好久不见。”

好像确实有很多东西变了。

嘀嗒、嘀嗒、嘀嗒。

血滴在地上，时间也来到了第三分钟，白生时看到安生睁开了眼睛。

胸口的伤也慢慢愈合成同脖颈上一样的伤口。

他定定的看了白生时一会儿，扯出一丝微笑：

“师兄，我说过你杀不死我。”

白生时掐住安生的脖子：“别叫我师兄。”

安生险些喘不过气来，咳了很久。

“感情牌还不能打了……嗯，你冷静点，大不了我以后不碍你眼还不行吗？”

一刀。

“生时，你这样做没用的，先休息会儿？”

又一刀。

“生时………”

又一刀。

“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

白生时就如同失了神志一般，明知道这个人三分钟后会复活，但手完全不听使唤了，到最后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希望安生死，还是希望安生复活。

具体杀死安生的原因，不是因为他魔教第一人的身份，又因为他是魔教第一人。

他的地位和实力对正派的威胁很大，有的是人想杀他。

如此，杀他的报酬高到足以让普通修仙者登上永远下不去了高位，别说白生时这种原本就站在所有人前面的，如今的掌门人。

他现在正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几根锁链拉住他的胳膊，这点微弱的力气刚好让白生时回神。

安生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不停的杀掉对方，盯着他的脸他复活，然后不断重复………

之前脖子与心口上的旧刀口已经愈合完全了，屋内血腥味弥漫。

一只手小心的去拉他的指尖，白生时对上一双温柔又担心的眼睛，和起初两人最好的那段时光里，安生无数次看他的目光一样。

“休息会吧。”

“……”

啧，他，真是……

白生时顿感烦躁，转头从笔架上拿出支毛笔，磨好墨，又回到安生面前，俯身，去解开安生的衣服。

“……生时？你在干什么？”

“画线，一会儿把你直接分尸了。”

“？”

他想着将人切的碎些，就不会复活了吧。

大片皮肤裸露出来，笔尖在上面留下墨迹，画的安生有些痒，耳根上能看到明显的红晕，眼见这支笔有明显向下的趋势，安生实在忍受不了，抓住了白生时的手腕，缓了会儿才劝说：

“反正我死不了，你把我切了，如果无法愈合，一堆尸块蠕动在地上也恶心啊，对吧？”

白生时的脑子还真就不受控制的想象了一下画面，然后缓缓放下了笔。

好累，法力消耗太大了。

必须休息了。

即使他不做任何防御，杀他要消耗的体力依旧很多。安生眼见着白生时越来越疲惫，伸出手，将人虚抱在怀里，链条因为他的动作扯出些声响。

白生时将画笔扔到一旁，道：“你坐正点。”

安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照做。

这人靠在自己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

“挨着我睡？不恶心？”

他身上这么多标签，还以为师兄对他厌恶极了。

白生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沉默半晌回了句：“……不重要。”

他如果真的厌恶安生，就不会在认出对方一身魔修装扮后，还留起来与他喝茶下棋。

“生时，你是担心我挣脱逃跑？”

安生注意到有只手握住了他的，比起他身上冰凉的温度，这只手温暖的让他想要索求更多。

“……嗯。”

的确是这样，地下宫无法长久困住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但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所以两只手是十指交叉相握。

醒来在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