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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番外一:《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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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生从小是在福利院长大的,他被送进来的时候才七岁。

皮肤过白,看起来不像是自然皮肤的颜色,年仅七岁的安路一直用手挡着太阳光,他显然不适应光带来的刺激感。

“这孩子好漂亮啊!”

“听说是三个月前,刚从那个恋童癖的变态家里救出来的,八个孩子啊!死了三个,这个因为太小躲过一劫。”

“啊?!那得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安路长的很漂亮,与其说漂亮,不如说是精致,而在这之前,安路这个名字还是那个恋童癖的罪犯给他的,而他的父母早已死亡。

此时的安路只是个刚从恶魔家里逃出来的孩子,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稍微大点的声音就能吓他一跳。

“他怎么两只眼睛不是一个颜色啊?”

安路一瞬间变得惶恐不安,像是回想起什么一般疯狂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让别人看见。

在小孩子的观念里,不同可能是特殊,也可能是怪胎。

因为天生的瞳色,除了护士没人把他当个人,即使那很漂亮。

安路在福利院过了十天安稳日子,几乎没人找他说话,大家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他。正是游玩的时间,一群十一、二岁大的孩子找到他,并朝安路伸出了手:

“你好啊,我们做游戏缺个人,你要不要来一起玩?”

没怎么体会过和同伴一起玩的感觉,安路跟随他们走进了仓库的大门,这场噩梦真正的开始了。

“你的眼睛好漂亮啊,为什么会是一边红色一边黑色的?”

………“我不知道……”

他渴望和同伴一起玩,即使别人提到了他最害怕的眼睛颜色问题,安路还是做出了回答。

“你叫安路是吗?”

“你长的真好看啊。”

一个男孩上前,他抓着安路的脸让他被迫看着自己,脸上的笑让人分不清是恶意还是其他,滚烫的水流倾泻而下,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断的记忆。

“真好看呐………”

一名比安路身形大出几倍的成年男性将他压在床上,扑面而来的是酒气和汗液味,他的身体害怕到甚至无法做出挣扎动作,彼时他刚六岁。

大脑像断开线一样,只剩下恐惧和悲伤。

男人将自己的脸贴着安路的皮肤,感受他跳动的脉搏,然后将安路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净。

这个男人不断亲吻着安路的身体,今夜只有崩溃与绝望。

那天没人帮他,大家都被搞得精疲力尽,这个男人同福利院的男孩一样,捏着安路的下巴不停的说:

“你这双眼睛可真好看啊。”

他当然没被□□,喝醉的男人是无法乱来的。

水进入眼睛,滚烫的温度刺痛了眼球以及周围的皮肤,安路的身体止不住开始颤抖,他想发出声音,但大脑里下意识的警告他闭嘴。

【“你敢叫我就杀了你!”

“那小兔崽子害的我差点被发现!你们谁要是敢发出声音就和他一样的下场!”】

但即便如此,孩童的吵闹声也吸引来了路过仓库的护士。

护士很惊慌,她急忙抱起安路冲向了医务室,幸好十来岁的孩童能拿到的只是很烫的水,甚至不到开水的级别,若是其他液体,后果不堪设想。

安路的眼睛终究是被抢救了回来,被烫伤的皮肤也做了处理,但他的性格也更加孤僻。

安路天生敏感,他能感受到周围的人对他眼睛的恶意,或者说是对他的恶意,于是他从旧布料上扯下一块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的眼睛已经坏掉。

布条从外部来看没有什么问题,从里面可以透看到外面,所以安路不用适应盲人的生活,但他要装作是盲人。

伤害他的人的确变少,有护士来问,他也只是说自己在玩游戏。

烫水灌眼事件的其中一个小男孩慢慢走过来,安路很害怕,但他不能暴露自己还能看见的事实。

“安路,你在干什么啊?”

“发呆。”

“那你把手给我,我给你个好东西。”

男孩知道他上次没说话,安路辨识不出他的声音。

“我……不想要。”

“啊?为什么?这个东西很好的,你相信我,你就相信我吧!”

见安路还是不想伸手,他就抓住安路的左手强迫他露出手臂,接着另一只手拿着从办公室偷来的缝纫针扎了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

很疼,安路被吓哭,血液从伤口处流下来对方显然也被吓到了,他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寻乐,根本就想不到后果会发生什么。

于是男孩跑了,只留安路一个人捂着手呆在原地。

这所福利院对于孩子的管理和教育并不上心,霸.凌现象一直都有发生,欺负他的不止仓库的几人。

渐渐的他发现,原来他还没逃出去。

原来他还在那个男人的屋子里。

安路开始像哄骗那个男人一样,用言语和偶尔的行为来让别人开心,以求换来更少的欺凌。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会因为盲人的身份时常被踹上几脚。

整整两年,安路受到的虐待很多,但他从未想过逃跑他完全把福利院当成了待遇好一点的“男人的屋子”,他以前踩过逃跑的坑,所以在这里他不敢跑。

福利院里有剪刀,但安路懒得剪,他的头发就这么一直留着,头发长到了腰的地方,黑长直的发型搭配上孩童的脸,看起来像个女孩。

在他九岁那年,阴雨天,院子里没有人呆着,只有安路一个人坐在秋千上,他也不晃,就这么坐着,两只手抓着秋千的锁链,慢慢悠悠的哼歌。

一个盲人玩秋千,实在不合理。

他喜欢阴雨天,喜欢被雨淋的感受,他觉得这样好像自己的过往被雨水一同冲掉一样。

安路原本是低着头,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白色的鞋,头顶的雨停下。

他抬头,对上的就是白生时的双眼。

白生时打的是黑色的伞,他的发色比较显眼,很多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的白发,再就是他的容貌。

长的真的很漂亮,安路一度以为他是女孩。

安路:“是谁?”

白生时语气平淡,听起来不像一个孩子会游的语气:“院长的孙子,他让我把你带回来,别淋雨了。”

白生时伸出一只手,把安路从秋千上拽起来:“你感冒了,会增加我院的负担。”

安路笑着回他:“知道,我现在就回去。”

两人共撑着一把伞回了屋子,兴许是因为院长的孙子在场,其他孩子竟没有冲过来嘲笑安路。

从这时安路就在想,他要攀上这位院长孙子的关系。

这样可比讨好别人要强多了。

白生时今天住在福利院,安路就趁他在玩魔方的时候,静静的坐在他身边,正思考着怎么搭话,白生时就来了一句:“你能看见对不对?”

安路的身体僵住,这个房间只有他和白生时。

“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我的时候,感觉太明显了。”

白生时从安路抬头看他的时候,就能感受到布料下面那道灼热的目光,这并非天生对视线敏感,和他的家庭情况有关系。

“哦。”

安路干脆也不装了,直接把凳子搬到白生时身边,看他解魔方。

魔方对于一个普通七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难,于是白生叫叫安路陪他一起研究,两人就这么呆了一下午。

“你叫什么名字?”

“白生时。”

“好好听的名字,我叫安路。”

白生时在福利院住了很长一段时间,他路过厕所,发现一群孩子接了水管里的水泼向了安路,被冷水浇灌的身体打了个哆嗦,安路习惯性的无视这些事,他走出厕所,没管白生时的眼光,扶着墙去了更衣室。

安路有些害怕白生时因为这件事不搭理他了,毕竟这几天他糟到的欺负的确少了很多。

他找白生时询问了这件事,回答他的是对方疑惑的神情:

“为什么这么想?”

“还有你是男的?”

安路:………

原来对方一直把自己当做女性看待。

白生时打开手中的吹风机帮安路吹干头发,他听到安路问:“你为什么一直住在福利院?”

白生时沉默,直到安路的头发被完全吹干,他才开口:“我妈忙着照顾江希。”

“嗯。”

安路没在多问,白生时收好吹风机,第一次很认真的在安路对面坐下来与他说话:

“安路,我明天就走了。”

安路的身体僵住,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

“能不能剪短头发来找我?我会去读C区的城西中学。”

安路没回答,这个邀请意味着他必须被一家人收养,然后他才有机会去C区,他必须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不愿意就算了。”

白生时原本对眼前这个朋友还算有些好感,但他没这么好心,不会帮助受欺负的安路,那天叫他不要淋雨也只是因为院长让他这么做。

这晚二人一直都没理对方,直到白生时上车前,他们互道了再见。

安路无疑是想去见白生时的,于是他给自己做了一个多月的心理建设,在又一对夫妇来挑选孩子的时候,他摘下了一直以来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布条。

不幸的是,他没被选中,但眼睛见过光明后总是不愿意离开,于是他学会了反抗。

他把想要来欺负他的人打了一顿,并逐渐在福利院那个无数孩童组建出来的所谓“团体”中有了些许“地位”,一直到安路十一岁那年,一对夫妇将他领养走。

这是安路以后的养父与养母,这对不孕不育的夫妻,热烈欢迎了安路的到来。

养父母很有钱,是个富裕之家,安路第一次知道,这双眼睛带来的不只有灾祸。

巧的是,这家的主人姓安。

原来他也是个正常人,原来他已经逃出那个男人的屋子了。

他改了名,叫做安生。

后来安生去了C区的城西中学,却并没有找到一个白头发的男孩,养母陪他查了附近的中学,最后才得知,白生时因为搬家,由原本定的城西改到了宁河三中。

于是安生在初二那天转入了白生时的班级。

他与白生时在楼梯上相遇,这时的他已经是短发,对方在脑后留了个小辫子,原本年少该有的朝气,在白生时身上却看不见一丝一毫。

安生没有怪白生时没认出他,只是在自己做了白生时的同桌后告诉他:

“你好,我叫安生。”

白生时坐在沙发上侧过头:“也真是难为你那么费心找我。”

安生:“嗯,我没想过你还会记得这段记忆。”

他拉过白生时的手去蹭对方的手腕,情绪有些低落。

白生时垂眸看着安生,自从计划收尾后,这人就特别粘他。

他往前靠了段距离,抱住了安生。

也一同抱住了当年那个七岁的孩子。

安生从没有从童年释怀出过,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早就不在乎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生时6岁的时候开始被家.暴的,所以在福利院的时候,他不这么活泼,再到初中的时候正是他遭受抑郁和家暴双折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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