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把这该死的“稳”字刻进他凌星的骨头里?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荒谬、不甘和被强行扭曲的愤怒,再次冲上凌星的头顶!为他好?放屁!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得椅子向后滑去,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锐鸣!
他不再看那支笔,不再看那个“R”。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几步冲到那堆雪白的A4纸山前,双手抓住厚厚一摞纸的边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扯!
“嗤啦——哗啦!”
雪白的纸张如同被惊起的鸽群,瞬间漫天飞舞!纷纷扬扬,洒满了训练室冰冷的地板!
凌星弯腰,从地上胡乱抓起几张散落的A4纸。他再次抓起桌上那支冰冷的钢笔,这一次,他拔开了笔帽!尖锐的合金笔尖暴露在空气中,闪着森然的寒光。
没有犹豫,没有章法!他俯下身,将纸按在桌面上,手腕带动笔尖,在雪白的纸面上疯狂地、暴戾地划动!笔尖刮擦纸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如同毒蛇吐信!
一个又一个巨大、扭曲、笔画狂放、力透纸背的“杀”字,如同被囚禁的凶魂,被他粗暴地释放出来,烙印在纸张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冲天的戾气,每一个笔画都像是要撕裂纸张!墨迹浓重,飞白处如同溅射的血点!
他写了一张,又一张!动作快得近乎疯狂!写一张,就狠狠地将它拍在训练室光洁的墙壁上!用拳头砸上去,让纸张死死粘住!
“啪!” 一个巨大的“杀”字贴在战术白板边缘。
“啪!” 又一个“杀”字覆盖在巨大的战队LOGO海报上。
“啪!啪!啪!” ……
雪白的墙壁,冰冷的战术板,巨大的落地窗……训练室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都迅速被这些漆黑、狰狞、充满狂暴气息的“杀”字所侵占!像一张张无声的血淋淋战书,又像一片片宣告反叛的黑色旗帜,在惨白的灯光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疯狂和绝望!
整个训练室,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被“杀”字诅咒的、充满硝烟气息的战场!
江燃推开训练室厚重的隔音门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训练室切割成明暗交织的碎片。然而,映入他冰灰色眼眸的,不再是空旷、冰冷、秩序井然的训练空间。
墙壁,如同遭遇了一场暴烈的、黑色的雪崩。
目之所及,几乎每一寸光洁的墙面上,都被粗暴地贴满了雪白的A4纸。纸张的边缘因为仓促的粘贴而卷曲、翘起。而每一张纸上,都只写着一个字——
杀!
巨大,扭曲,墨色浓重到几乎要滴落下来。笔画狂放不羁,力透纸背,横竖撇捺都带着一股要将纸张彻底撕裂、将墙壁彻底洞穿的狂暴戾气!起笔处墨团淤积如血痂,收笔处飞白凌厉如刀锋!整个字的结构被刻意地打散、变形,像一只只被强行钉在墙上的、兀自挣扎咆哮的凶兽!成百上千个“杀”字,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如同无数双充满怨毒和反叛的眼睛,在惨白的灯光下,无声地、冰冷地注视着推门而入的人。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尚未散尽的墨水和纸张纤维被暴力摩擦后的气息。死寂,却又充斥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喧嚣和疯狂。
江燃站在门口,银边眼镜后的冰灰色眼眸,缓缓扫过这片被“杀”字覆盖的、如同精神污染般的墙壁。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层。只有镜片边缘,反射着一点冰冷、锐利的光。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训练室正中央,那片巨大的、原本用于战术分析的空白区域。那里,一张被贴得格外端正、格外醒目的A4纸,像一个被特意标记出来的靶心。
纸上那个“杀”字,写得格外巨大,格外狰狞,墨色几乎完全覆盖了纸面,透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而在纸张的右下角,用同样狂放的笔迹,签着一个名字——凌星。
江燃迈步,走进了这片“杀”字的丛林。他的脚步依旧稳定,踩在散落着零星纸张碎片的地板上,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声响。他径直走到那张位于中央的“战书”面前。
站定。
他没有立刻动手撕扯,甚至没有看那个张牙舞爪的“杀”字。冰灰色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签在右下角的、同样充满挑衅意味的名字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然后,江燃缓缓抬起了右手。那只骨节分明、无名指根带着狰狞疤痕的手,伸向了自己教练服胸前的口袋。
他从里面,取出了那支通体漆黑、笔帽上蚀刻着“R”字母的钢笔。
他拔开了笔帽。
尖锐的合金笔尖,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一点森然的、冰冷的寒芒。
他没有丝毫犹豫,手臂稳定得如同钢铁支架。笔尖悬停在签名处——“凌星”两个字的上方。
然后,猛地刺下!
“嗤——!”
笔尖带着一股决绝的、穿透一切的力道,狠狠扎穿了单薄的A4纸!发出纸张纤维被瞬间撕裂的、令人心悸的锐响!
坚硬的合金笔尖穿透纸背,深深刺入了下方坚硬的战术板!发出沉闷的“笃”的一声!
一个细小、却无比深邃、边缘带着撕裂痕迹的孔洞,赫然出现在“凌星”两个字的中央!像一颗冰冷的、致命的子弹留下的弹孔。漆黑的墨迹顺着孔洞的边缘,如同凝固的血液,无声地、缓慢地晕染开一小圈,将那个名字钉死在冰冷的背景板上。
江燃保持着刺穿的动作,手臂悬停在空中,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他微微低着头,银边眼镜的镜片完全遮蔽了眼眸,只有那一点穿透纸背、深深嵌入战术板的笔尖寒芒,在满墙狰狞的“杀”字映衬下,散发着一种无声的、令人胆寒的森然威压。
训练室里,只剩下空调送风的低鸣,和笔尖穿透纸张、钉入木板后,那细微的、仿佛还在持续震颤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