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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秋狝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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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上京城,天高气朗。

皇家猎场旌旗蔽日,号角长鸣,一年一度秋狝大典正到酣处。

金帐之内,丝竹管弦的靡靡之音被帐外震天的呼喝与骏马嘶鸣压得低微。

李睍高踞御座,一身玄色绣金猎装,衬得他面庞愈发冷硬。他扫过下方歌舞升平的群臣,最终落在身侧空置的凤座上。

王皇后只一眼便明白了圣意,温婉地解释道:“姐姐这几日贵体欠安,太医叮嘱须得静养。想是怕将病气过给诸位,所以今日未曾列席。”

李睍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阴霾。自那年梁国兵变,他们养在别院的女儿一朝失踪,他们之间便只剩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可他是一国之君,给了她贵妃尊位,给了卢家体面。就连她私联外臣,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还要他怎么做?

金帐内熏炉吐着名贵的龙涎香,暖融馥郁,皇帝眉宇间沉积的阴郁久不消散,群臣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那枚羊脂玉扳指,视线穿透帐门,落在远处猎场上纵马驰骋、呼喝争胜的年轻勋贵子弟身上。

“圣上!” 一声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通禀打破帐内凝滞的气氛。御前大监全权捧着一份加漆了火印的密函,声音压得极低,“会稽,陈廷宴大人,八百里加急密报。”

“陈御史?”李睍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抬了抬手,帐内丝竹管弦之声瞬间戛然而止。歌舞伎与乐师们屏息垂首,潮水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偌大的金帐顷刻间只剩下君臣几人,落针可闻。

李睍接过密函,撕开火漆封口,迅速扫过字里行间。

“会稽曹氏,勾结郭、卫二家,漕粮掺沙砾、陈粮充新,克扣斤两,虚报损耗,侵吞差价,致镜湖溃败,多发水患。层层洗银,赃款已秘密转移至多处钱庄、田产及梁国商船。”

“另臣于搜查曹氏私库时发现前朝内府监制蟠螭纹白玉璧一方,此乃前朝皇室赏赐重臣之物,非寻常可得。臣疑心曹家恐与前朝余孽有所勾结……”

“好!好一个曹家!好一群国之蛀虫!”李睍猛地一拍身前紫檀御案,案上金樽玉盏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字字如冰锥,砸在下方几位重臣的心上,激起一片寒意。

大监全权使了个眼色,将御前的小徒弟差了下去。

户部尚书郭晋,钟鸣鼎食卫家,早已被连坐,如今曹家所作所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涉及国之根本,尤其是前朝之事,种种都犯了新帝的忌讳。

几位文臣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几乎站立不稳,兵部钱清等人亦屏息垂首。

眼下这情形,没人敢上前触霉头。

李睍的目光落在奏报的末尾,怒意渐消,眸光幽暗。

“曹、郭、卫三家罪证昭昭,自当以雷霆之势扫穴犁庭,以正国法,以儆效尤。然,若此三家一去,会稽之地,文康公声望独步,几无掣肘。文康公功在社稷,然其曾为前朝太傅,门生故吏遍布。如今清流名望根深蒂固,值此曹案牵出前朝勾连之时,若东南再无有力制衡,恐非朝廷之福。”

“为圣上社稷千秋计,臣斗胆献策:文康公爱女如命,人所共知。其嫡女谢景文,年已及笄,待字闺中。以此女为质,或可为陛下掌控东南之关键。”

谢家嫡女?

李睍的目光在那几行字上反复流连,指腹缓缓刮过“谢景文”三字。

谢览的女儿,他倒是有些印象。

当年,他在朱雀楼,见过这女娃娃。若不是她无意中相助,恐怕他还不会如此迅速攻下一城。

李睍脑海中不由浮现他在战马上将麒麟玉佩赏给她时,那女娃娃脸上沾血而笑的模样。

“京中可有不曾婚配的世家子弟?”

钱清虽摸不准圣意,还是率先上前:“回圣上,兵部尚书长孙,兵部侍郎次子都不曾许亲。”

李睍斜睨了他一眼,兵部的意思他怎会不知。可六部中只有兵部大小官员是由他亲手擢拔上来的,他不会让旁人染指。但若从其他旧部中选一门第相当的,就怕前朝之人官官相护。

赐婚人选,倒是个难题。

不过片刻李睍微微侧首,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入侍立一旁的耳中:

“拟旨。其一:曹氏,与郭氏、卫氏勾结,贪墨国帑,戕害人命,罪不容诛!着刑部即刻严办,三族之内,涉案者皆斩!家产抄没,充入国库。”

“其二,”李睍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奏报末尾,语气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监察御史陈廷宴,查案有功,忠心可嘉,进左都御史。谢览之女谢景文,温婉贤淑,赐婚新晋左都御史为妻。择吉日完婚。着谢氏女接旨后,即刻启程入京备嫁,不得延误。”

“是,老奴遵旨。”全权躬身应道,声音平板无波。

然而,此旨犹如闷雷,引得堂下群臣议论纷纷。

监察御史越阶晋升,本就不合常理。更遑论,这晋升旨意竟同赐婚圣旨一同下发,这赐婚的女子还是前朝太傅之女。

全权久在御前,最善揣度圣意。他明白,这是帝王权衡之术。陈御史侥幸乘了东风,不过就是可怜了谢家之女,远嫁上京,沦为了这盘制衡棋局上的棋子。

——

“老……老爷!圣旨!有圣旨到府!”

“圣旨?”谢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会稽离上京城千里之遥,何事需动用到直达府邸的圣旨?一股不祥的预感骤然攫住了他。

他猛地起身,动作带倒了手边的青瓷茶盏,茶水泼洒在紫檀书案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他顾不上这些,强自压下心头的不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开中门!设香案!阖府上下,速速准备接旨!”

整个谢府瞬间从午后的宁静中惊醒,陷入一种无声的兵荒马乱。脚步声杂沓,低语惶然。

谢景文被贴身丫鬟匆匆从自己院中唤出,赶到前院时,正看到父亲已带着阿弟及一众仆役,肃立在庭院中央临时设下的香案之后。

谢览的身姿依旧挺拔,但她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宽大袍袖下微微颤抖的指尖。

宣旨太监杨忠那特有的、尖利而毫无起伏的嗓音,在弥漫着水汽和恐慌的庭院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进所有人的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太傅谢览之女谢景文,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

当念到女儿名字时,谢览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谢景禮猛地抬头看向阿姐的方向,眼中涌上的担忧和抗拒,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在父亲严厉的一瞥下死死咬住了下唇。

“今有监察御史陈廷宴擢升左都御史,国之栋梁,功勋卓著,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特将谢家长女谢景文许配陈廷宴为妻。”

“责有司择吉日完婚。着谢氏女接旨后,即刻启程入京备嫁,不得延误。钦此!”

即刻启程,不得延误。

谢览将这八字在心中默念了数遍,他强撑着,却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老爷!老爷晕倒了!”谢景禮的小厮长安就在谢览身边,反应最快,一把搀住了瘫软下去的主人。

堂下乱作一团,缺了主心骨,翠林下意识看向自家小姐。

谢景文眼中有片刻失神,仿佛被什么蜇了一下,但很快消散,归于一片沉静。

“长安,将老爷扶回主屋,遣人去请常医师。”

她旋即转身,面上已换了副得体的浅笑,将一方沉甸甸的银锭递入杨忠手中,“家父近几日忙于公务,身体不适,还望大人体谅。”

杨忠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看来民间传闻,谢览视长女如珠如目,倒尽是真的,以至于竟御前失仪。

“上京到会稽,一路奔波,辛苦大人了。府中已略备酒水茶点,还请大人休息片刻,我即刻命人收拾出清净客房。大人若不嫌弃,就在寒舍多住几日。”她点了几名得力的小厮,“你们这几日就好生伺候杨大人,会稽山清水秀,还请大人赏光,领略一番江南风物,也算不负此行。”

“还是谢家女郎想得周到。”太监杨忠脸上堆满了满意和殷勤,这女郎倒是临危不乱。

他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在会稽多留几日,便是拖延入京。被圣上知晓,那可是杀头之罪。

若她单是谢家之女,不足为惧;可如今她亦是未来的左都御史之妻,这便不好分说,倒不如卖个人情,彼此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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