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席没理他,打马进城,直直往重府而去。重府门口的家丁看到太子拥着一个血人过来,慌忙上前想帮忙,但也没帮上什么,云席抱着人进门,面容冷峻的问了句,“周尤清在哪里?”
“小的带您过去”
云席的脸色很差,家丁也不敢怠慢,慌里慌张的往周尤清的院子里走,走得近了,大声喊道:“周大夫”
周尤清正躺在躺椅上看书,听到声音后将书盖在脸上,佯装睡着了。
家丁带着云席进了院子,看到周尤清在睡觉,吓都要吓死了,连忙喊他,“周大夫,太子殿下到了”
一听来人是太子,周尤清一把就将书拿下了,站了起来,待看清他怀里人的惨状时,眼睛都吓圆了,“谁啊,这是”
云席面无表情的回他,“重深”
“这是重深,我的天”周尤清惊诧的大呼一声,“快快快,给我看看”
家丁也惊呆了,走了这一路他都没认出来这是他们七少爷啊,天啦,这是被狗咬了?
云席将重深抱进屋里放到床上,在周尤清给他检查时,软软的倒了下去,门口的家丁吓得手足无措,想去接又有点不敢,但让太子倒在地上,他更不敢,于是连忙去接,但是他犹豫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间,云席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要命了,家丁赶紧去扶他,下意识大呼一声,“殿下”
重深本来只是觉得丢脸没有睁眼,听到这声音连忙睁开眼坐了起来,把周尤清都吓了一跳,“你诈尸啊”
重深看到云席晕了,连忙站起来推着周尤清,“你快去给他看看”
周尤清被他俩搞蒙了,“你们今天是去玩不是被人玩吧?”
阳气严重不足让重深浑身无力,软绵绵的推了周尤清一把,“快去看”
“去去去,马上就去”周尤清瞪了他一眼,“你赶紧躺好,真是不想要命了”
重深确实没力,听了他的话后,便躺了回去,并且说了句,“有事及时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 周尤清边说边让人将云席扶到隔壁房间。
重深心里挂记着云席的情况,想着快点恢复力气过去看看,但还没有及起身,周尤清就过来,进门就说:“没什么问题,你可以放心了”
重深问道:“那怎么会晕呢?”
“那我怎么知道,我是大夫,不是算命的”周尤清走过来,继续给他检查,一看就知道是被咬了,而且看牙印,整个脑袋都被吞进去了,周尤清不由得后怕,“老虎咬的?”
重深点点头。
“你命可真大”
其他牙齿造成的伤口并不算严重,老虎最厉害的是獠牙,两颗獠牙咬在他左右两边的脸颊上,另外两颗咬在他的后脖颈上。脸颊上虽没有致命穴位,但那伤口极深,颧骨都破洞了,后脖颈上有一条动脉血管都已经被擦到了,只是还没有完全破裂,但也极度危险了,周尤清看得心都绷紧了。
见重深还在乱动,板着脸喝止了他,“安分点,没我允许不能动,更别想下床了”
重深小声抗议,“我有点担心云席”
“你担心他?”周尤清最讨厌不听话的病人了,这人如果是重深的话,讨厌程度要翻一百倍,“你是该担心他,相破成这样,以后他还能理你?”
重深只是可以复活,但痛感一点没少,他自然是感受得到脸上的伤的,听了他的话也有些挫败,却还是笑着问他,“真破相了?”
“破相算什么,在乱动,人都要没了”周尤清又急又气,说话也冲。
重深不敢再乱动了,毕竟杨成衣可没告诉他,破相了能不能复原,要是不能复原,那他要打死那头虎。
周尤清见重深听懂了,给他的伤口敷了药,又缠上了绷带,整张脸加一个脖子,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周尤清缠到最后见他很失落,便给他头顶上打了个蝴蝶结,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放心吧,只要你听话,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一听这话重深心里就有底了,顿时喜笑颜开,但是一笑扯到伤口又痛,于是笑也不敢笑了,巴巴的说了句,“小阿清你最厉害了”
“别恶心人了”周尤清收拾了药箱,在次叮嘱他不要乱动后,出去给他配药了。
重深到底是不放心云席,等周尤清走远了之后又叫了刚才在场的那个家丁来问,“太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家丁迟疑着没有说话,重深见状便知道周尤清肯定没有对他说实话,顿时坐了起来,喝道:“说,不说我自己过去看”
周大夫千叮万嘱一定要看好重深不要让他乱动,不然要出人命了,所以他一坐起来,家丁就吓坏了,连忙跪了下去,“七少爷,周大夫说太子殿下是魇住了,不用管他,他自己会好起来的”
重深一听,这还得了,猛地想起云席发烧那晚,连鞋也顾不得穿,起身就往外走,家丁吓得连忙抱住了他的腿,不让他动,重深力气没恢复多少,夯不动他,便只能沉着声道:“放开”
家丁摇头以示拒绝,重深沉下心跟他讲道理,“若是殿下出了什么事,阖府上下都跑不掉,再说了,你还不相信周尤清的医术吗?”
家丁动摇了,他相信周大夫的医术,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死,于是就放开了重深,等重深离开后,又急急去找了周尤清。
重深来到隔壁房间,房门关着,重深也没敲门,踢了几脚才踢开了门,进去一看,床上没人,在屋内扫了一圈后,发现内屋的角落里蹲了一个人,他缩在角落里,双手抱着头,身体在不停的抖。
重深看得揪心极了,缓步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温柔的喊了声,“殿下”
很低很低,但他听到了,云席在哭。听得他心疼,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伸手抱住了他,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云席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到他包成那个样子,哭得太凶,声音都有些黏黏糊糊的,“重深”
这个姿势,即便重深低头也看不到云席的脸,但这一声,让他的心都软了,“嗯,臣在”
云席问他,“我可以相信你吗?”
“臣永远忠于殿下”
“我脑子里有一个画面,我很难受,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云席说着说着便又带上了哭腔,“重深,我看到我母后了”
重深以为他是想皇后了,便准备安慰他,但云席接下来的话让他沉默了,云席说:“母后全身的血都被放干了,我想救她,但是被捆住了,一柄利剑穿透了父皇的心脏,地上好多血,重深,我好怕”
那场景像梦魇一般缠住了云席,让他止不住的发抖,重深听得眉头紧皱,难不成皇后和先太子的死另有隐情?
但现下不是查真相的时候,还是安抚云席要紧,听他这么说,他也知道肯定是今日他脸上的血刺激到他了,于是便道:“没有血,真的,不信你看看我”
云席果真抬起头看他,“重深,我看不到你”
许久没听过云席说这样孩子气的话了,重深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下,“嗯,因为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脸色不好,怕吓到你”
云席盯着他的头顶,“你有蝴蝶结”
重深的心都要化了,亲近人的云席真的好乖啊。
“周尤清给我系的,好看吗?”
云席眨了眨眼睛,随后说道:“不好看,都看不到你了,什么时候能解啊?”
重深想了一下,解释道:“过几天,不过没关系啊,还是看得到眼睛嘛”说着使劲眨巴着眼睛。
云席用手去戳了他的眼睛,这次重深没有眨眼睛,云席问他:“你没有感觉吗?”
“有感觉啊”
“那你怎么不动?”
重深道:“因为我愿意给你摸”
云席的手顿在空中,愣了一下才放了下来,从重深怀里出来,蹲得太久腿有些麻,反正没有别人,索性坐到了地上,盯着重深的眼睛与他说道:“重深,我心里没那么难受了,我要回去了”
他不难受,重深倒难受起来了,心里既高兴又失落,朝他伸出手,“地上凉,我拉你起来”
云席摇头,“不用,腿麻了,坐一会儿”
重深便也坐到地上陪着他,云席见他一直盯着他看,便问道:“怎么了?”
重深想了一下,还是摇了头,云席见他明显是有话想说的,又说道:“你说啊”
“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哦”
“嗯”云席点头应了他。
重深看着他,心里有些忐忑,但还是朝他伸出手,迟疑的说道:“你,可以,给我牵牵吗?”
云席愣了一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气氛有些紧张。重深收回了手,故作轻松的说道:“哈哈,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我这个人就爱开玩笑”
“哦”大概是刚刚哭过的原因,云席看起来有些懵懵的,他点了头,然后说道,“我以为你真想牵呢”
重深心里不好受,面上却作出更加无所谓的态度,摆摆手道:“没有啦,两个大男人牵什么手啊,挺奇怪的”
听完他的话,云席也点了点头,重深见状心里更是被堵得喘不过气来,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了,便道:“那什么,我去找周尤清再过来给你看看”
重深刚站起来就被云席叫住了,“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