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一来，就对莫家财大气粗的各种感慨，又听叶霖说了这几天的经历，赶紧警觉他：

“不会因为长时间和人家相处，就误认为自己喜欢他吧……世界上最大的幻觉就是他对我有意思啊！”

叶霖当然知道，他只是吐槽一番在莫家生活的小烦恼，更重要的是：

“所有想去的游戏大厂，都拒绝了我，大部分都说我作品好，只是学历不够。”

奥利弗瞠目结舌了半晌，他才拍拍叶霖的肩膀：

“实在不行，去我爸的公司上班，做平面设计。那些大厂都是这样，没有研究生学历人家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至少还得了答复呢，不错啦。”

叶霖嗯了一声，奥利弗的心意他知道，他在围脖上也能靠接活挣点钱，但他最终的目标不是这个。他想亲手设计游戏，做出一款游戏来，但这除非进游戏公司，靠自己完成的可能几近于无。

奥利弗望了眼奔跑的月月和趴在草上晒太阳的狼犬，他嘿嘿一笑：

“我记得Molly下面不是也有游戏子公司吗？你去应聘的话，没人敢不招老板丈夫吧。死马当活马医呗。”

“招你个大头鬼啊！”叶霖挠挠脸，Molly的子公司茉莉游戏在幻想游戏上一直做得好，那款“愿望精灵”可是他的童年游戏启迪啊，只是……只是近年来茉莉游戏在市场的份额不占比不高，已经从公司缩减成一个小部门了，坊间都传闻说Molly准备裁减掉这个部门。

“我……当时不敢发面试简历，新厂都看不上我的学历，何况老牌的茉莉游戏？和莫行云结婚之后，我就更没考虑过了。”

毕竟他和莫行云只是协议结婚，莫行云和莫爷爷对他也不错，给他准备的东西他都放好了，他一样也没用。莫行云能帮他让大哥顺利从业勤出来，已经帮了大忙了。他怎么还好因为工作的事，去找莫行云帮忙呢？

奥利弗眼见他犹豫，知道他一直就想做游戏：

“要不然……你现在回学校去读书吧？当时曹老师那么喜欢你，说你的设计和画画都有灵性，如果不是叶恒舒那个王八蛋出来闹，你也不可能放弃保研名额啊。”

叶霖摇摇头：

“都过去了，提那做什么。你说得对，死马当活马医，我把市面上所有的游戏公司都投一遍，大小都试试，我就不信了！”

“实在不行，我给你拨个一百万，你给我做游戏。”

叶霖乐了，用叉子叉一块玛德琳蛋糕塞进奥利弗的嘴里，让他别在这吹牛了。

他送走了奥利弗，又和大哥打了个短电话，让他注意饮食，这才拿电脑一份份地改简历，做作品册，多投几家，万一就中了呢？

……

叶霖今晚做夜宵煮的是他白天请刘婶提前做好的饺子，方便快捷。刘婶不仅做了好几样的馅料，居然还混了不同的蔬菜汁，做成五颜六色的饺子，颇有种哄小孩的感觉。叶霖拿饺子的时候犹豫了片刻，还是多拿了一些饺子：

万一，今天莫行云和昨天一样又没吃晚饭，回来了要吃宵夜，怎么办？

彩色的饺子在水中咕噜噜地翻腾，叶霖留心听着门口的动静，除了门口两只狗子在撕咬玩具，啥声也没有。

等胖嘟嘟的饺子捞起来，叶霖才发觉自己捞了两碗，他默默地把其中一碗用盘子盖住，自言自语：

“不回来也好，省得说话……等会我饿了，还能再吃第二碗。”

叶霖把饺子端在桌上，想打开手机找个游戏视频看，翻来翻去都没找到合适的。正感觉烦躁之际，脚被月月的毛脑袋撞了撞，他一低头，两只大狗坐得笔直，玩具丢在一边，眼睛都亮晶晶的盯着他。

“两只小馋狗，这饺子馅有盐的，小狗不能吃。”

叶霖和狗子们对视许久，这才笑着败下阵来，在他带来的狗零食里找了两块鸡肉干，分给月月和黑豹吃。据刘婶说黑豹是莫爷爷收养的退役军犬，有专门的兽医制定的食谱，狗粮和狗零食吃得都少，因此叶霖也不敢多给。

有了两只狗子在旁边一闹腾，叶霖莫名的那点孤独和忧郁都散了，低头吃得飞快。他心里想起来给茉莉游戏投的简历，要做怎样的作品集，要不要添点什么。

叶霖吃得专心，直到听到皮鞋哒哒哒的声音，才抬起头。

莫行云从门口进来，身上带着点酒气，英俊的脸上有些泛红，他沉默不语地坐到了红木椅上，没有坐在对面，而是坐到了叶霖的身边。

那股酒气更浓了。

叶霖的碗里已经空了，他仰头把饺子汤一饮而尽：

“你回来了，喝酒了吗？我让刘婶给你做醒酒汤。”

莫行云伸出手，抓住了叶霖的卫衣衣袖，他抬起头：

“我想吃夜宵。”

叶霖对上莫行云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心里一跳，他嗯了一声。还担心对方会拉着他不放，但没想到莫行云听他说要去拿夜宵，就乖乖地把手放下，坐在椅子上等着。

狗子们倒是粘着叶霖的后脚跟，一步不肯放松地跟着。叶霖端出那碗饺子，饺子虽然还热着，但盘子一拿开，露出里面五彩的饺子都有些化了，是煮好的时间有些久，在汤里泡发了。

“算了，这饺子煮了太久了，不好吃了。我给你煮碗新的吧。”

“不用。”莫行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吃得很快，但丝毫不让人觉得粗鲁。

叶霖坐在他边上，想继续想作品集的事，但那酒气却犹如夜晚展开的昙花香，幽幽地缠着他，怎么也绕不开，或者这酒气太浓还遮盖了些脂粉味，可脂粉味还是无孔不入，在空气中无声地喧闹着。他只知道像大哥那样的打工的要去酒局里应酬，从未听过像Molly这样的大的行业巨头还要喝酒应酬的。所以，大概是私人聚会？

“今晚回来晚了，一个东欧的新客户来，只能陪着喝了几杯酒。”

叶霖眨眨眼，有些变扭地道：

“嗯，不用和我解释……我也没有等你，只是饺子煮多了。如果不是月月它们没法吃饺子，你手上这碗早就没了。”

“不能给它们吃。”莫行云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严肃。

“啊？”

莫行云把饺子都吃完，又把汤都喝完了，擦了嘴，才认真地看着叶霖：

“我的夜宵，不能给它们吃。”

“什么就你的……这可是我煮的……”眼见着有些酒醉的莫行云又要反驳，简直像个孩子，连碗饺子都要这么斤斤计较，叶霖想笑又忍着，“好好好，不给他们吃，要不要吃点醒酒的药？吃完再去睡觉。”

莫行云摇头，他站了起来的，头顶的灯光笼罩在他身上，使得坐着的叶霖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他伸出了手指，按在叶霖眉心，低声自语：

“不要皱眉。”

莫行云人看起来冷冰冰的，手指却很温暖，温柔地在叶霖的眉头间按了按。叶霖只感到一阵的酥麻，心脏也是乱跳，莫行云都慢慢走到楼梯上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一直皱着眉头。

叶霖摸了摸眉间，指温犹在，他叹了口气。

这什么人生最大幻觉啊……

脚边两只狗子凑过来摇尾巴，嗯嗯地轻声叫着关心他。

叶霖的手指摩挲着。

这就是该死的AO信息素么……

……

“投了，又投了几十份简历，肯定有人要我的。”

叶霖安慰大哥，叶泽嗯了一声，把肉切开的，他朝着剥蒜的叶霖：

“没人要也没事啊，哥养你。我们现在公司前景正好，客户再多几个，月入十几万不是问题。”

“吹牛吧你，朗天哥，我哥是不是在吹牛呢？”

正在客厅摆弄棋子的朗天一笑：

“你哥吹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十几万我不知道，几万倒是快了。就是你不在家，他老到我那里去蹭吃的。”

叶霖捂嘴笑，把油热了，腌好的牛肉下去放下去炒。厨房里顿时喧闹起来，叶泽把菜备好，出去找朗天下棋了。朗天笑着看他：

“怎么样？我就说不用担心，小霖好得很，也挺开心的。”

叶泽唉了一声，瞧着厨房里炒菜的弟弟，狐疑地道：

“开心是开心，怎么我就是没见过那个莫总裁一次？我弟弟回来，也不知道送送，就光知道工作。工作狂！”

朗天先抛了色子，走了自己的棋子：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工作狂？如果不是我在工作室里天天让你下班，你怕恨不得搬到工作室里睡呢。你再不听话早点休息，偷偷加班，小心我告诉小霖。智能编程是块蓝海没错，但我们体量小，目前能拿到的客户有限，你别逼自己太紧了。”

叶泽嘻嘻一笑：

“我到你家蹭饭你还不开心？这么关心我，嘿嘿……不说这些工作的事了，小霖好不容易回家一天，咱们三个也好好放松放松。”

叶霖也等了一个星期，才等到大哥有假的这天回家来，三个人聚一餐，确实比在莫家要自然舒服多了。

他抱紧了床上的抱枕，迷迷糊糊又心满意足地进入了睡梦中。

……

与此同时，提前回家的莫行云，在冷冷的客厅里和两只狗子对视。

他等了好一会，没听到任何的声音，只好呆坐在红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