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火蛇，即翼宿，属火、为蛇，属四象星官之南宫朱雀部下，七宿之一。蛇身有翼，造型也能对上，确有可能是星宿虚影。

兴许，这就是中重天的防卫机制？可嫏嬛典使，本该有中重天通行的权利，他们当时什么也没做，不至于引发防御机制吧？

“或许是此地本就不完整的原因吧。”茶凉皱眉：“就像坏掉的机关，出岔子也不稀奇……”

沈素书有不同的想法：“会不会是认错了呢？”

众人看去，她并不局促，平静道：“那翼宿虚影最终举弓指向白色裂隙……会不会，祂想攻击的并不是我们，只是把我们错认成了入侵的敌人？”

因为白玉京已太久没有来人，而星官沉睡之前，此地正遭遇紧急状态。他们的到来，激活了星官的虚像，便将他们错判为入侵者而发动攻击，之后则发现并非如此，才调转方向，朝向真正的“敌人”。

然而，时过境迁，敌人也已不复存在。所以星官迷茫地放下弓箭，消失在空中。

很合理的逻辑。只是陆昭昭看向白色裂隙。

“敌人吗……”

也就是说，白玉京之所以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敌袭？可四下虽然残破，并不见什么疑似战斗遗留的痕迹……不过上古仙人怎么打架，也不好说。

陆昭昭只是很难想象，如果是敌袭，那到底是什么级别的敌人，才能把仙神们逼到这一步？

而那些敌人，又去了哪里？

她不知道，眼下也不可能得知，只能记录了一下，打算之后提交给考古学家们。又和万璐等人略做商量，不多时，便决定入阁。

“看样子，和下层的宫殿类似。”万璐道：“危险程度有限。可以一探。”

陆昭昭也这么想，她身先士卒，拦住朋友们，深呼吸一口气，来到门前。

琅嬛道令散发出盈盈光芒，门户回应地亮起辉光，化作光门。她回头看了一眼，冲众人点点头，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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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阁内果然又是一处洞天。

陆昭昭仍觉震撼，却不那么意外了。总觉得此次白玉京之行虽危险性不低，却莫名有种观光感。或许是因为此地风景着实壮丽，很难不令人惊叹驻足。

可谓，危险与美丽并存。

这或许就是探险的魅力？

她没有放下警惕，提着飞虹行在白玉地面上。映入眼帘的是远超外面所见体积的巨大空间，白玉京的建筑似乎都如此，只要不是残破的，根本无法用外在构造判断内部空间。

书阁也是如此。外面虽是楼阁，里头空间甚为宽广。乃至于与外界的静寂截然不同，自打一进来，便能听到流水、鸟鸣，更有鲜花盛开，不像进入书阁，倒像进入了一处花园！

各色奇花异草，尽态极妍，美不胜收。山川河流，微缩陈列，陆昭昭起初当是布景假山，仔细一看，竟悚然发觉，那山体之间，还能清晰可见羊群饮水，山狐舔毛。

它们悠然生活在山间，一点也不像虚幻的投影，反倒极为真实。陆昭昭看了一会儿，它们的动作既无半分僵硬，也无重复机械，族群之间追逐嬉戏，或迅捷出动四处猎食，均与正常动物一般无二。

她看着它们，像上帝俯瞰人间。动物们却好似感觉不到她，也浑然不觉，天外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这到底是太过真实的虚像，还是真有某种伟力，拔山端海，只为了给这个书阁，添些布景？？】

她一时静默。想到后头那个可能，竟有些不寒而栗。驻足观望了片刻，正打算继续向前，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呼唤：

“昭昭！”

她猛地回头：“……阿继哥哥？！你怎么——”

少男笑了笑：“我不放心你……”

陆昭昭一人进来，谁能放心得下？可她持有琅嬛道令，是他们这一船人的队长，她决定先行探路，谁也拦不住。为免万一，她没带别人，说和蛋黄酥一起就够了，单人行动也方便；但韩继担心她遇险，还是紧跟在后头进来了，速度超快，把其他人又挤跑。

跟她补充说明了些情况：“留了些人手在外面，别的人尝试去其他书阁了……我进来挺顺利的，用了你给的手令……啊，我是不是得证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他还挺细心，知道陌生之地同伴分离，或有假冒的可能性。陆昭昭倒是一笑：“没事，我认得出阿继哥哥。”

不只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熟悉感，也是系统【人际】界面，合法作弊。双重确认，安全无误，她干脆过去，拉起他的手，少男僵硬了一瞬，才放松下来。

她忍不住想笑：“还这么紧张呀？”

韩继嘀咕：“……你多跟我拉拉手，我就习惯了。”

话虽这么说，几年了也没见他习惯。好像只要和她在一起，他总是会紧张的，不过陆昭昭觉得，这也是他很可爱的地方。

她就拉着他，在山水中的步道里穿行。花鸟虫鱼，自由生长，纵使过去几千万年，居然也没有失控，仍能让人看出当初的模样。

如微缩的生态圈……作为景观陈立于此。他们尝试了一下，无法进入景观之内，伸手碰触，也会空中浮现文字：

【书阁景观，请勿破坏。】

只能悻悻往前，抬头观望。

“……真大啊。”

他们进入的区域，只能说是“玄关”。在往前走一些，才到“厅堂”。一颗发光的球体漂浮在半空，光芒柔和却并不刺目，陆昭昭甚至能看清它的样子，像是矿石，又像是某种被缩小了的星体，被放置在某种晶莹剔透的网笼之中。

【会发光的星体……】

陆昭昭忽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都被自己逗乐了：【总不会是抓来一颗恒星，做室内照明吧？？】

应当不会如此，不过照明是挺充足的。厅堂区格外开阔，环形的空间里上下中空通透，环壁半圈的书架，嵌在墙壁上，一卷卷玉简整齐排列，由下到上不见尽头。较高处看到了透明的步道，环着一处空中花园，由一道观景廊桥，通向远方。

似乎连通着更广阔的空间。

偌大书阁，不见楼梯。可陆昭昭仿佛已经懂了些许此处的逻辑，试探着走到书架旁，心中默念：

【我想上去。】

足下一轻，生出云团，将二人托起。不过似乎因为她没有给出具体层数，只是浮在那里。韩继试探着伸手碰触玉简，被透明的薄幕拦住，又尝试灵识碰触，这下成功了。

“……《清净妙法》。”他闭目片刻，道：“……看上去是道经。”

看了陆昭昭一眼，她微微颔首。意念指使云团上行，想看看这书阁到底有几层。不过只浮到第三层，便感受到一种阻力，无论如何也没法向上了。

“可能是身份……”陆昭昭道：“……或修为太低了。”

金丹期修为，在当下或是修仙界的中流砥柱，在上古时期，屁也不是！只能看到第三层，相当合理，看四下典籍的数量，甚至是极为慷慨了！

陆昭昭也不强求，查探了一下三层的玉简，随便抓取一本：

《无为经》。

如在脑海摊开一本书，上书苍劲有力的大字。陆昭昭心念一动，却觉识海恢复空白，却有琳琅书目骤然浮现。

《南华真经》、《道德经》、《清净妙法》、《太上感应篇》……

数不胜数的书目在脑海浮现，只消意念一触，便清晰地得知其所在方位、几层几列第几本，十分便捷。

不过灵识扫过，都是道家典籍，她默念“剑典”，过了片刻，识海浮现新的书单。

《青萍剑诀》、《太阿剑经》……

位置显示……剑道四阁，太阿阁？

陆昭昭略带迷茫地睁开眼，思考那些现存的书阁哪个才是太阿阁……然而抬眼一看，一只金色蝴蝶在面前翻飞，见引起她的注意之后，悠然向一侧飞去，留下一条金色的虚线。

心念一动，陆昭昭追上去，蝴蝶又继续前行，如在引路。她抬头望去，愕然发现，一朵超大的云朵手指，漂浮在北方，向下指着，像一个巨大箭头。似乎怕她看不清，还染上了金色特效。

陆昭昭：“……”

她看了看空中的廊桥，远方广阔的空间，忽然懂了：

“……这些书阁，内部空间是连起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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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猜想在后来得到了证实，因为陆昭昭等人和其他书阁进入的成员碰头了。确认书阁空间彼此相连，形成一个巨大的连锁空间，中间还有数个休息、观景区域，可以在此借书、抄录。

也试过了，玉简无法借出书阁，不知道是规定如此，还是众人的身份不够高。不过如此也足够了，有人当即叫来其他人，目标明确奋笔疾书，也有人选择了自己合用的典籍，开始参悟。

而陆昭昭震撼地转了一圈，停在造化阁和博览阁旁的大型休息区，意念操控着一方十二角琉璃匣。

但看匣中，顺着她的意念浮现出高透的烧杯，白色的粉末，正是(CH3COO)2Pb（乙酸铅）与KI（碘化钾）。随着心念，两个烧杯同时运作，蒸馏水分别溶解乙酸铅与碘化钾，形成两份溶液，她将二者混合，烧杯重塑成长颈圆肚的模样，幻化出正常的火焰来加热，直至沸腾，再度冷却。

但见圆底烧瓶之中，金光点点，碎如星芒，金雨散落，珠光流淌。此正是化学试验中的“黄金雨”——即碘化铅晶体沉淀实验，由于其简单易操作，且极具观赏性，而广为人知。

注视着那金色的雨幕，陆昭昭心念一动，又将一切抹去。重置出一份洋葱切片、碘液与玻片，滴水、撕表皮、放置、展平、盖片，滴碘液、吸引，再将视角放大再放大……植物细胞的细胞壁、大液泡与细胞核均清晰地展示无疑。

她又将这一切抹去了。犹豫了片刻，重塑出一只谜拟丘的模样。小生灵在放大的琉璃匣里蹦跳了两下，旋即抖动消失，意念中弹出两条提示：

【元素未确定，不可拟造。】

【请勿随意制造生灵。】

她只能集中意念，补充：

【表皮由聚酯纤维，即——有机二元酸和二元醇通过化学缩聚制成的合成纤维——构成。】

【填充物为棉花，主要由碳、氢、氧构成，经过后续处理。】

尽可能地填补数据与细节，片刻之后，谜拟丘再次出现，只是已经不再活动，完全是一只普通可爱的玩偶。

陆昭昭伸出手，从十二角琉璃匣的一侧打开那一片琉璃门，腰间的嫏嬛道令发出微光后，这个举动成功了；她把谜拟丘娃娃拿出来，抱在怀里，捏一捏……细腻柔软的手感，和她现实中拥有的那个娃娃几乎一致。

细微的差别，大概在于这个是棉花填充，而现实里那个是塑料颗粒与聚酯纤维填充……但表皮手感别无二致。可见虽然她粗略地提供了信息，这个【造物匣】却可以一定程度上根据她的认知和想象进行补充。

不过，这种补充显然是有限度的。陆昭昭已进行过一定的测试，大概了解了一点【造物匣】的规则——

——【造物匣】。

陆昭昭不知道，这东西本名是不是叫这个，她没有看到标注它名字的地方。但它的功用，已非常明显了——意念造物。她是不懂得，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原理，竟然可以凭空造物……不过很显然，它绝非纯粹的幻想造物，而是严格遵循一系列规则，比如——

1.使用者必须大致清楚，自己要制造的东西所具备的元素与结构。

她叫韩继也尝试了一下，试探出另一条规则：

2.使用者亲自接触过的物品，即使不完全清楚其构成，造物匣可根据自身过往记录数据进行一定程度的填补与修正。

这是从韩继可以成功制造部分灵材得出的结果。

以及刚刚确定的第三条——

3.不可随意制造生灵。

规则成立，则可以随意造物。制造出的东西，可以被取出，至于能不能带出书阁，还未确定。即便如此，这已经足够陆昭昭惊叹了……

“这只是一个图书馆啊……”

图书馆内置造物主模拟器？她大概能猜出，为什么这里会有一排造物匣，毫无疑问，是因为紧邻着的造化阁和博览阁——

看看这里的书目吧：

《元素周期书》、《物质转化术》、《太虚力学正解》……

《遗传天演图》、《生态轮回策》、《万物纲目》……

理化生！理化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