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聿被打搅，拧眉看了过来。
阴影落上他的眉眼和喉结，他的鼻尖眼瞳于阳光下散出光点。
学长他用那双锐利的眼神说着话。
“我偶然进来这边，看见你的马在这里。”时栎解释。
学长立起身离开，黑色骑行服背后印上微湿的痕迹。
时栎也向外走，与他隔了好多棵树，他时不时见到他的手臂或是长腿，还有挺拔的侧脸。
程嘉聿先到马身边。路窄，时栎的马横在前面。
“快点。”
“来了。”他回应。
跑到程嘉聿这边，他的刘海乱了，他一手整理一手去握马绳。
程嘉聿抬起看手机的双眼催促他，硬朗的轮廓高大的身躯给了他压迫。
他上马，有一点点吃力，耳朵红了，他坐好之后回眸，黑发漾动的程嘉聿也上了马。
程嘉聿嫌他骑马慢，在后方“啧”了声，他加快速度。
身后的程嘉聿像一朵无法忽视的云，让他不专心，眼珠子常常向后，但也看不到什么。
出了这条狭窄的小道，他被程嘉聿超越。
马儿奔腾而去，风吹着学长的发，英姿飒爽。
他不想孤零零落后，让马也奔腾，可他跟不上程嘉聿，眼中那个身影消失了。
马带着他跑了一长段后缓速，他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大口呼吸，还挺畅快。
回到马场，不见程嘉聿的身影。
“时栎！”程夏夏换回了裙子。
他报以微笑，发现方思默也不在，林江野坐在木椅上打电话，另外两个alpha一边谈笑一边喝水。
“时栎。”谢知奕出现在他后方，“我刚才问程嘉聿看见你没有，程嘉聿也不讲话，我还以为你迷路了，你怎么消息也不回。”
“我刚才骑马，没看手机。”时栎要下马，谢知奕扶了他一把。
“谢谢。”他落地后说。
“谢知奕！”程夏夏跑过来，语出惊人：“时栎是我看中的人，不准你喜欢。”
“你喜欢时栎啊？”谢知奕戳程夏夏脑门，“叫知奕哥。”
“不是。”程夏夏一本正经，“时栎是我为我哥看中的。”
谢知奕“噗”一声笑，这笑很夸张，也表达了心情。
“那你还不如去阻止方思默呢。”
“谁想听他念经。”程夏夏见时栎要走，就跟上，“你要去换衣服了吗？”
“嗯。”他点头，程夏夏的话让他心里起波澜。
“时栎，我哥能入你眼吗？”程夏夏期待地问。
“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他指指自己的后颈示意。
程夏夏知道他说的是基因缺陷的事，“这有什么呀？又不是没钱治疗，说不定你跟我哥的匹配度不错呢。”
“你看中我什么呢？”他腼腆地问。
“你漂亮又优秀，最重要的是，有眼缘。”程夏夏说。
这番话温暖了他的心，恰巧撞上程嘉聿和方思默出来，两个人都换了常服，走在一块叫他的心凉了。
“别烦。”程嘉聿甩了个眼刀给方思默，“再跟个试试？”
方思默略低头，有些失了面子地站着，程嘉聿走远了。
程夏夏抬抬眉毛，劝道：“方思默，我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哪天他烦得不能再烦了把你腿给卸了，所以你还是做好你自己，别老当狗皮膏药了。”
方思默想说点什么，情敌时栎在这里，最终没说，只是勉强笑笑：“我先走了。”
“又去黏程嘉聿啊？”程夏夏问。
“不是。”方思默嘟囔着走了。
片刻后时栎换好衣服从房间走出，等着他的程夏夏说：“我得走了，我跟我哥坐一辆车来的。”
“好。再见。”
“下次再见吧。”程夏夏狡黠地笑，“时栎，如果你对我哥有想法的话，告诉我，我帮你们牵线。”
牵线？怕是不得行吧，他心想。
“有吗？我真的要走了。”程夏夏说。
“你先走吧。”他说。
程夏夏有点疑惑：“你对我哥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他恐怕程夏夏只是心血来潮，沉默不语。
“那我走了。”程夏夏一步三回头。
他向前走着，目送程夏夏，后者看过手机屏后跑了出去。
他走到通往停车场的道上，右手边是无人的马场，左前方一辆黑车驶离，车窗降下，一只手晃晃。
程夏夏晃着手：“拜拜时栎！”
得到时栎的挥手告别后，她合上车窗看向程嘉聿，“喂。”
“再喂？”程嘉聿不客气道。
“哥，你觉得时栎怎么样？”程夏夏好声好气道。
“不怎么样，基因缺陷。”
“除了这个呢？时栎也不想天生就基因缺陷啊。”
程嘉聿没有回复，戴上了耳机拒绝谈话。
天色阴了，似乎又要下雨。
时栎看着天空，想起程夏夏说要为他牵线的话。
天空是阴的，一缕线飘上去，怕是看也看不见。
“时栎。”谢知奕站在车前，橙色衬衫于风中摆动，“今天感觉还可以吧？下次再一起玩。”
“好。”他说。
“下次你想玩什么？”谢知奕歪歪头。
“我好像没有想玩的。”他说。
“我想玩玩越野车来着，不过我下周有点事，等我再约你如何？”
“好的。”他说。
“过来。”谢知奕招招手，“你真乖，我想摸摸你的头。”
他侧身，“我走了，司机在等我。”
谢知奕乐了：“那么有距离感呢？”
“又在开屏呢。”林江野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了，手指勾下墨镜，冲谢知奕说。
“真是损友啊。”谢知奕心情好，随口叹道。
他听见了谢知奕的话，没回头看，走向自家的车，司机帮他拉开了车门，问他：“身体还好吧？”
“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差的。”他还骑着马跟在程嘉聿后面追了一大段路呢。
只是没追上，追不上。灰鸽色的天空让他的眼神也黯淡。
天空变幻到了两天后，周二的夜晚。
他接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那边是程夏夏的声音：“猜猜我是谁？”
“你是谁？”他撑坐起身，柔软的床铺弹了弹。卧室很大，台灯的光朦胧着他的脸。
“才两天，你就把我忘了吗？”程夏夏装作委屈地说。
“没有。你找我有事吗？”他的唇角和眼角的弧度都很温和。
“你要睡了吧？”程夏夏说，“那天我忘记跟你交换联系方式，所以我问了谢知奕。”
“嗯。”
“明天晚上我们家宴，你要不要来呀？”
他失笑：“你们家宴，我去干什么呀？”
“到时候就说你是我朋友嘛。”程夏夏打了个哈欠。
他玩笑道：“我就当你在说梦话了。”
“不是梦话，时栎，如果你想的话，一定要跟我说，我会想方设法帮你们牵线的。”
他揣摩程夏夏的语气，原来他喜欢程嘉聿，被看出来了。
“你老是看我哥嘛，怎么会对我哥一点想法都没有呢。”程夏夏又打了个哈欠。
他一时间没说话，程夏夏也没有。
后来他听出程夏夏是睡着了，所以就挂了电话。
这几天又变幻过去了，他一次也没有见到过学长。
周六当天，他和沈熙在用下午茶，程夏夏打电话给他。
“我哥现在要去射箭馆。”跟他同岁的女孩子像个特工，低低地说。
沈熙用唇语问：“谁啊？”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他先回复程夏夏。
“你不去吗？”程夏夏问。
“其实你不用告诉我。”他矜持地说。
“果然你跟方思默是不一样的，不过是你去黏着程嘉聿的话，我没意见。”程夏夏说。
他好像跟方思默是一样的吧，程嘉聿去哪里的话，他也想去的，只不过现在沈熙跟他一起，他不想辜负沈熙。
挂了电话之后，他告诉沈熙：“是程嘉聿的妹妹，程夏夏，上回骑马的时候认识的。”
“你不会又要去——”沈熙拖长了音调不说完。
“不去，我们一会儿不是还要看电影吗。”他说。
“这还差不多，可不要见色忘友。”沈熙咬了口芒果，胸脯沉口气，“但是如果你很想去的话……”
“去了也无济于事，与其烦恼，不如看喜剧。”他端起果盘笑，“走吧。”
一周变成新一周流逝，他依旧没在幻海高中的室内外球场里看见过程嘉聿。
大概快高考了，所以学长在备考。
幻海大学是最好的，学长或许会考进去，他估过自己的分数，也是能进的。
学长或许也会出国，听说高空侦察猎人的培养主基地在国外。
要是学长出国的话，他得准备准备告白了吧，他不想他的暗恋无疾而终，就算被拒绝，也不要紧。
其实要紧的。
可他也知道，他是一定会被程嘉聿拒绝的。
这个周六，谢知奕发来了消息。
【明天来看我们玩越野车，好好感受感受我是怎么得到第一名的。】
他还没问学长去不去，谢知奕再发来一句。
【你将会看到程嘉聿是如何成为我手下败将！】
他回复：【好，明天见。】
终于能见学长了，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问问学长会不会出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