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持风和白檩在第二天就带着安澜抓紧上路了。鱼龙混杂的时候,最适合他们恢复身形时逃走。
林老太君死在了林悠之上灵的那一天,九江郡一时轰动异常,多的是人想要进来打探消息,如果不是宁远借着襄阳王的势好好敲打了这群人,还不知要闹出多少枝节。
权力的过渡非常平稳,平稳到很多人都在怀疑这两起命案的幕后推手是不是宁远。他一直对林家怀恨在心,等到订婚麻痹林家这两位掌权者后,就直接下了黑手。
只是现在不管是黑是白,林家唯一能说话的就只剩一个庶女林显娥了。
襄阳王也来了林老太君的灵堂吊唁,给足了林家被吞并前的最后一点体面。
宁远看着襄阳王意味深长的眼神,想起祠堂内那具自杀的杀手尸体,知道自己现如今在九江郡的这些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只能苦笑一下继续迎上去奉承。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善后。
林显娥醒了之后丝毫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自己太困脑子混乱昏了过去。她听着丫鬟幽兰说自己如今已经是宁家的未来主母,又说老太君也因为刺杀去世了如今林家的财产都是自己的。
她追逐了半生的赢过林悠之,如今,算赢了吗?
彼时已经回到自己身体内的林悠之正和宁远在门外不远处聊天。
“你可以留下来的。”宁远不赞同地对林悠之远走异乡的决定进行了反驳。
“多些人保护你就行了,你没必要走的。”
林悠之摇了摇头,不知宁愿如今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是真的担心自己。“襄阳王来了已经将这事一锤定音了,和更何况暗杀是冲着我来的,我要是一留在林家你们都会有危险。”
“我要的三成利别忘了给,这钱很重要。很重要。”
眼看林悠之又强调了一遍这件事,宁远听完后忍不住发问。
“你要这么多钱,是要做什么呢?我做了这么多事,你总该透露我一些,哪怕一星半点也行啊。”
关键我也不知道班长拿这些钱干什么。林悠之揉了揉脑袋,她其实只是想给自己放两天假而已啊。
连轴转了八年是个人也想休息吧。
“我在做危险的事情。”林悠之打了个马虎眼,没有具体说自己要查什么,只是视线直冲冲地看向刺眼的阳光,尽量用这个直视太阳的动作把宁远的思绪往锦衣卫身上引导。
果然,宁远张了张嘴想劝她什么,却还是禁不住她言语间描绘的那种可能性。那一点点微乎其微的能复仇的可能性。
“真的好吗?我吞掉林家这么大的果实,而你只能隐姓埋名。”宁远感觉自己在这一瞬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在父母羽翼下的孩子,又回到了林悠之独当一面而他只会和林显娥花前月下的那几个晚上。
“这是我想做的事情。”林悠之回答说,用手微微遮掩了一下刺目的阳光,在宁远的角度看,她像个沐浴在圣光里的斗士。
明明站的很近,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交心,可他并未觉得自己拨开了林悠之心底的那团雾气,只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起码和显娥告别一下,她真的很担心你。”宁远回头看了眼林显娥的房间,还是劝了一下林悠之。
林悠之仍旧摇摇头,手指竖起,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我会回来的。”
“那时也不迟。”
看着宁远一脸复杂而担忧的表情,林悠之微笑着看着他。
心里想着,你要是没按时打款我就回来催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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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怎么找到我的?”
离开林府很久后,林悠之无奈地转身看向鬼鬼祟祟跟踪自己很久,却毫无跟踪技巧的楚时叹了口气。
“你不留在新老板那干活,跟着我干什么?”
楚时听完后默默收了收脚,踩着脚下的土闷闷着回答“我是大小姐的人。”
“谁告诉你我往这边走的?”林悠之揉了揉额头,她现在是想找个地方旅游散散心,怎么还多了一个跟屁虫。
楚时想起宁远告诉他林悠之离开的方位时那副担心又有一点比他知道的更多的优越感,心里的憋闷已然溢到了表面上,张口就是止不住的醋意“你为什么告诉他不告诉我?”
“哈?”林悠之看着楚时涨红了脸,攥紧拳头问出的话脑袋里一阵疑惑。
“你为什么不用我?”楚时看着林悠之疑惑的眼神,连忙把自身手上的包放在地上,把里面的东西也一件件拿了出来。
“我会做饭、洗衣服、修东西、做东西、而且我还有钱!”楚时把自己圆鼓鼓的钱包往林悠之手里一塞,满满的银票都快从钱口袋中溢出来,这都是他这些年攒下的工资。
林悠之猝不及防被塞了一手的钱,无语地看了看钱又看了看他涨红的脸“你给人打工有瘾啊?”
楚时眼睛抬了起来,快速地掠过林悠之的脸而后又落了下来。
“我没打工,我自愿的。”
林悠之正愣神,手上又被塞了一个簪子。
和上次他送给她的那支如出一辙,连蝴蝶的模样都分毫不差。
只是之前那个是金的,这个是银的。
“之前那个不要了,我再给你个新的好不好。”
林悠之看了看手中银光闪闪的簪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她觉得自己这时开口说他给的这些比不上林家一间铺子一个月的盈利有点不合时宜。
她转身放下袖口,揣着银簪直接走了,也不搭理楚时身后的问话,只是径直往前方走去。几步之后回头又看了眼一脸委屈地站在原地的小狗吆喝了一声。
“你再不快点晚上就只能在外边住了。”
楚时眼睛亮了一下,蹭蹭两步就跟了上去。
两个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拉的很远,很远。
很久以后林悠之才知道楚时以为自己被宁远和林显娥排挤出了林家,只能默默交权忍气吞声被流放。他走之前甚至还组织了一场工人闹事,给宁远添了好大一场麻烦。
林悠之听完他的话完全不知道作何感想,自己平日当老板凶神恶煞的样子是怎么在楚时的八百米滤镜下弱化成受气小媳妇的?
而且这人,好像真的打工有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