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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番外 画梁双燕[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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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五年前没有错过

“听说了吗?码头那儿捞上来一个死人,不知道在海里泡了多久,整个都发胀烂掉了。”

“我知道,小凤她哥就在码头上做工,捞上来那天他也在,亲眼看着的!说是连是男是女都认不出来!”

“啧,也怪可怜的,这一阵子天天下雨,兴许是到码头上坐船,不小心掉下去淹死的!”

糜岭一踏进家门,就听见在宅院中扫地的两个佣人嘴碎。昨夜又落大暴雨,满园子的紫薇和木槿都被打凋了,红绿的花叶铺了厚厚一层,混着积水,都没下脚的地方。现下已近晌午,大半天的功夫过去了,还没打扫出一条能走的路来。

他平日里是最好脾气的,放往常见着佣人偷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今日心里装着事,实在有些恼火,咚地一脚踏到水坑里,冷冷瞥一眼那两人,随即风风火火穿过院子进了屋。

一进屋,立刻听见走廊一侧传来一阵哄闹,循声找过去,在书房里,乱糟糟挤了七八个佣人。靠墙的一只书架被搬开些许,姜瓷正弓着身子往书架与墙壁的缝隙里钻,不知是要去够什么东西。

地下一张薄毯子,黑色的绸面,绣几只肥白的藕节,有只小猫被毯子一角裹着,姜瓷赤着脚踏在毯子另半边上,比藕节还白的短圆的脚趾,一张一松,一扭一提,仿佛正踩在池塘下的泥泞里,奋力地去摸那几只藕呢。

糜岭看得呆了一呆,这时候忽而那书架后刺出一声尖利的猫叫,他回过神,推开堵在面前的佣人再去看,原来缝隙里还溜进去一只猫,姜瓷薄细的身子挤在里面,伸手去够,几次抓不着,反而险些被挠。

他赶忙去拉他,说:“行了,我来。”

佣人中的一个道:“少爷,我们刚刚试过了,这架子太重,费了许多力气才能搬开这么一点儿,谁都钻不进去,哦,小凤那些个小丫头倒能钻,只不过都忙着在厨房打下手,只有额……额……”说到这边卡了壳,望望姜瓷,又低下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半个多月前,下着大雨的一个深夜,糜岭突然把他带回了家,只说他是一个商人朋友的亲戚,要在公馆借住一段时间。那日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女子打扮,穿一身白旗袍,浑身湿透,伏在糜岭肩头,被抱进屋里来的,便都以为是自家少爷在外面惹了风流债,不想转过天他就换上了男装。

糜岭听那佣人支支吾吾,又见姜瓷缩成一团靠到窗户旁的角落里,脚还踏在被子上,一只叠着另一只,蜷紧了的窘迫样子,就朝那些个佣人挥挥手,说:“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别管这里了。”

一行人鱼贯而出,就留了他们两人。糜岭拿了扫把来往缝隙里探,一边问:“怎么猫跑到这儿来了?”

姜瓷说:“昨晚下大雨,好像是那时候从窗户跳进来躲雨的。”

“你到边上去,把鞋子穿好。”

他这才反应过来,羞囧地说:“我本来在后院帮她们洗被子呢,她们让我脱了鞋踩在盆里,然后听说有猫,我直接就过来了。”

“叫你别做事,你反正不听我的话。”

姜瓷嘟囔了一声,糜岭没听清,但莫名觉得可爱,轻轻笑起来。他把肩膀挤进去,睨着眼张了张,再拿扫把往里伸,像是吓着了猫,一道影子忽然就往他脚边蹿来。他眼疾手快一下扑过去,揪住了猫脖颈,把毯子上那只也提溜起来给姜瓷看。那两只猫也就巴掌大,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姜瓷展开掌心来接,将它们搂在怀里,轻声说:“好可怜,好小,像刚出生没多久,是不是和妈妈走散了,还是说妈妈已经……”

他顿住话头,糜岭知道他是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姜悦,便哄他说:“养着吧,取个名字。”

姜瓷抬起头看着他笑:“真的啊?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住在这里就已经很打扰你了……”

糜岭往他身边靠,与他一同倚在窗台上,去摸那两只猫,这么微微弯着腰,几乎与他脸贴着脸。

“不麻烦,两只猫而已,吃不了多少东西。”他说。

姜瓷敛眸垂下头,往边上挪了挪,脸侧过去了,可还是能闻到糜岭身上淡淡的一股暖花香,甜蜜蜜的,沾染得空气都艳艳地泛着红色。他感到颊上燥热,然而心里不怎么快乐。或许糜岭捡他回家就像捡了这两只猫一样,多双筷子吃饭而已,花不了多少钱的。不过他是只身体奇特的猫,对有钱人家的少爷来说,养起来的新鲜感应该会久一些吧?

“谢谢你,”他低声说,“它们这么小,放出去一定活不久的。”

糜岭应一声,盯着他手腕上箍着的一根赛璐珞镯子,幽绿色,有些年头了,上面好几道裂痕,是他母亲的遗物,太小,勒得腕上的肉都蓬起来,看着就不舒服,好几次叫他脱掉,他不愿意,说怕弄丢了,说这就相当于他的母亲,就算死也要戴着,死也要带着母亲回上海去。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摸那张船票,犹豫半晌,说:“应该是瞒过周盛业了,码头上捞上来一个人,他以为那是你,船票……我也帮你买好了,今晚七点出发。”他拿出票来给姜瓷看。

姜瓷一只手本来托着两只猫的脑袋,听见他这些话,心中一紧,手上也跟着一紧,恰掐住了猫的脖颈,小猫一下受了惊,挣扎着跳起来扑到地上,叫着,一溜烟跑出门去了。

他呆了片刻,马上去追,哪还追得上,徒劳地跑了两步便停下来,背对着糜岭站在那儿,诺诺应道:“哦,哦,是吗,太好了,这很好,谢谢你……”

糜岭走过去,像是要从后面抱住他一样,将下巴贴近他肩膀:“小瓷。”姜瓷打起哆嗦来,颤巍巍要躲,糜岭一把揽过他的腰,他身子一扭,不知是被拽着了,还是自己的意愿,额头往糜岭肩上一撞,扑进了他怀里。

“日子过得真快,还没教会你跳舞。”糜岭附在他耳畔说话,像那晚在舞厅一样。

“学了干什么,反正没用……”他揪紧了糜岭衣襟,声音颤颤。

“怎么没用,以后遇见了喜欢的女孩子,不得和她跳舞么。”

他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咬咬牙,回说:“糜先生说得对,你教了我,我好找小凤跳舞去。”

糜岭皱了皱眉,手臂勒紧了他的腰往上一提,他吓了一跳,两脚乱蹬,本能地想踩住什么站稳,一蹬下去,恰踏在糜岭皮鞋上,只能就这么偎在他怀里,被他带着缓缓地迈步。

“小凤还是个孩子呢。”糜岭轻笑着。他有些气恼地拽着他衣领扯了扯:“放我下来。”

“都要走了,就陪我跳完吧。”他抵着他额头,两人呼吸交缠。姜瓷紧张地眨着眼睛,心口怦通一阵乱跳,以为会发生些什么,然而没有,糜岭只是那样静静地垂着眼,搂着他摇晃。

他抿紧了唇,害怕自己要说出一些无法挽回的话,也不敢再拿眼睛对着他,便瞥向他身后,从前没有注意过,现在才瞧见窗户玻璃上有印花,从上面的角落里垂下一条葡萄藤,悬着一串紫幽幽水灵灵的葡萄。

糜岭揽着他一晃,绕个圈,便瞧不见了,然而这一面又有新景象,书架的侧面竟挖了个小圆,里面镂空雕刻着几梗花。再绕个圈,又看见挂在墙壁上那只画框的四个角是四朵绽开的喇叭花样式,这一个那一个,无数的静谧的美丽,与糜岭身上的暖香一起,吵吵闹闹地往他眼睛里扑。

他心里有个念头,一切都太晚太迟,也或许是太错,假若他生来是那只钻进书架后的猫,那么一定在糜岭来够他时就紧紧抓住他的手,要把尖利的爪子嵌进他肉里,要鲜血淋漓也绝不放手。

晚上吃了饭,糜岭送他到码头坐船。车子开到半路,忽然说想要下去走走,消消食,姜瓷便也跟着下了车。这一段路已是沿海的路了,两人沿着堤岸漫步,渐渐仿佛有点儿雨丝落下来,糜岭便到沿街商铺买了把伞。撑开来一罩,路灯的光,绵绵的雨,三两个行人,拍岸的浪声,全被隔绝在晦暗而沉静的这方小天地之外,只剩他们彼此。

可是并不是这样,他们中间其实还隔着许多许多沟壑。

姜瓷觉得眼睛里也要下雨,始终低着头,看着两人的鞋子一前一后地闪动。

路过一个小水塘,糜岭拉了下他的胳膊:“小心。”然后便再没放开他,自然而然地把他的手搭在臂弯里勾着。他更感到低落,一种绮丽的悲伤,至少最后还能这样挽着他的臂膀。

到了码头,糜岭一直送他到船上,头等舱,单独的房间和床。糜岭进来后顺手关上了门。姜瓷静静地俯首坐在床上,脸色被白惨的光一照,蜡人似的虚弱。糜岭忽而心头一震,一把握住他的手,问:“不舒服?”

他摇摇头,呆呆地望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指。

外头传来船锚升起来的声音,船要开了。糜岭缓缓松开他的手,轻声说:“路上小心。”没有说再见,他就这么出了船舱,舱门吱呀呀轻轻晃了晃,闪过几个水手模样的人的身影,他们粗鲁地叫嚷嬉闹着,推推搡搡,一下子跌进门里来。

姜瓷一霎时怔忪地从床上跳起来,惊叫着跑了出去,在甲板上闷头狂奔,远远看见码头上那辆车已经调过头要开走了,更铆足了劲,幸而船梯还没完全收起来,他奋力一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往下掉,跌在码头上,眼角余光一睨,那一头糜岭正大步向这边跑过来。他站起身迎上去,与他撞在一起,紧紧相拥。

“我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你这里了,你把它还我!不然,我无论如何回不了上海了!”他哭着说。

糜岭捧着他的脸,抹掉他脸上的雨水,沉默地凝视着他:“给了我,怎么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无赖!还我,还我!”他揪着他衣领晃。他掰着他下巴,忽然就吻了下来。他愣了一瞬,心惊肉跳,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搂他脖颈,他握着他的手往心口上放,说:“还不了,你真的想要,把我的这一个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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