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生带着齐枫在天门随意逛逛，路过一家戏园子，热闹非凡，齐枫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视线在这停留了片刻。

这下意识的动作还是被夏凡生注意到了，他当机立断，引着人就进了这《风笑花》

他们来的时机不巧，这场戏都唱了一半。

夏凡生一进门就有人迎上来笑着招呼着，只是言语中处处掩藏不了那份敬畏。

那人将他们引至二楼正对戏台处，这里的观赏位置是最佳的。

待到两人落座后又有小厮陆陆续续为他们添置茶水点心。

齐枫还是第一次听正儿八经的戏，因此也听得格外认真。

这场戏他听了个大致，这戏名为《惊梨圆》讲的是一位富家公子爱上了一位卖绣帕供自家弟弟考功名的贫家女，这截然不同的身份就注定他们注定无缘。

可这位公子还是个痴情种，因为那姑娘芳名里有个梨字，便种了满园梨花，睹物思人。

而那姑娘其实也早已芳心暗许这位公子，但也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所以一直将这份爱意埋藏心底。

可被那公子的母亲得知之后，却认为是那姑娘使了什么招数，怕不是狐狸精变的来勾引她家儿子，自己一通胡言乱语，一气之下竟将那姑娘乱棍打死在梨园，血溅满梨花。

当那公子赶回来时已然迟了。

公子恨不能早点知晓心上人的心意，也恨自己母亲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了一条年轻的性命。

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是在安置好心上人的后事和她家人后，死在自己的生辰宴上。

在那梨花树下，与心上人，永眠。

戏到这里也算完了，前面的情节齐枫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齐枫莫名有些烦闷，这戏中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怎这般坎坷。

到底是怎样的爱情，值得将生命献祭？

从《风笑花》出来后，夏凡生便敏锐地从齐枫冷淡如常的面上看出一丝异样，他心中似有猜测，于是问道：“这戏唱得不好？”

齐枫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摇头道：“不是，挺好的，只是觉得可以有个更好的结局。”

夏凡生颔首似有思索，只不过一瞬，他扯到另一个话题：“今日这场戏中的种梨花，其实也算是一种约定俗成，谁家中要是有些大点园子的都种着自己心上的名字里的或者是喜欢的一些花花草草。”

一说到大圆子，齐枫一下就想到云栖境里那么一大片一大片的山头和林地。

齐枫道：“就像云栖境？”

夏凡生愣了一下，他对上齐枫直白单纯的眼神，旋即点头，“对，就像云栖境。”

齐枫又想到了一处地方：“我在凡间白鹤城有位相识的客栈老板娘，她家客栈后院就有一颗枫树，她当时就说这树跟我有缘。”

夏凡生这次没看他，只道：“是挺有缘的。”

*

俟枫堂

夏凡生凝视着身旁熟睡的人，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他眼神晦暗不清，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后，轻手轻脚地离开顶楼。

跟单长军交代好接下来的安排后，他一个人回到云栖境。

夏凡生在洛神朱寻了块好地方。

一界尊者，挽袖屈膝，于夜深无人处，自栽枫苗。

云栖境的气蕴充沛，温养花草药材自不在话下。

这尊上七年前种下的树苗，如今已是一风过，万枫鸣廊。

如此美景，尊上却一直一人赏。

一人慢慢走过长夜，万千枫叶飘落，从发梢到肩头，最后悄然滑落，成踏下蜿蜒不归路。

万籁俱寂，只听得《风笑花》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戏腔：

“今朝我高中状元郎，衣锦还乡，只求娶得锦衣巷，那绣帕女……”

……

“今日状元郎大喜之日，后院满圆梨花，纷纷扬扬，良辰美景，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