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莫言卿的打算要从莫汀小时候与别人做的一个交易开始。

那天鸣雷泼雨连接着天上地下，匆匆之河流淌过天地之间。莫汀盯着眼前一高一矮的两个人，有些畏惧地往后稍退两步。

“你们……”她迟疑矗立，还是颇有顾虑地张嘴发问：“真的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吗？”

这世界本不存在公平，也就不存在无法打破的规则。既然普通人能得到命运的垂青，那就更应该向命运索取一些东西。

“当然。”

其中一人抬手，冰凉的雨点落入手心，“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但，你需要用一件东西来交换。”

雨声淅沥，莫汀低头思量片刻，“我想……许愿……”

钟表的指针晃动，又在循质有序的律声中戛然而止。

齿轮啮合，织更鸟长呤彼岸。

南城桥下的瞭台上站着一个人，他神色平静，眉间拧着一撮愁苦。他仰头望向天空，手里紧紧攥着张纸条。

那纸条皱折磷次，已经被反复捻揉搓过好多次了。

是莫溪，他发愁的时候要么喝酒要么一个人找偏僻地方发呆。

毕竟有些事只能自己愁，捎不上别人。他摸出手机，拨下号码。风声呼呼而过，接通后，他哑声说了一句：“计划提前了，老地方。”

很久以前，莫溪私下招揽过一支科研队。这支团队只为莫溪服务，只听莫溪命令。

他一直囿于对莫言卿的憎恶，便向团队提出研发对付莫言卿的东西——以自己的信息素为样本合成的干扰试剂。

鸢尾本身有毒，并不意味着“毒”只能用来保护自己。

不同信息素的本征能力一般不相同，从本质上讲，用鸢尾Alpha信息素抗衡另一个更为强大的鸢尾Alpha几乎是不太可能的。所以莫溪利用自己与莫言卿的血缘关系，筹划了一切。

他来到一所地下车库。

阴暗的灯光忽明忽暗，潮湿的环境里有水声嘀嗒，偶尔能听见老鼠的吱窃私语。

绕过车库中心，北边暗角有一扇闲置的破门。

那扇门里有什么呢？不知道。门把手生着斑驳红锈，门上的漆片卷边儿剥落，在地上堆了一排。

莫溪推开门，这里面什么都看不见。他打开手电，沿着脚下的旋转楼梯往下走。

楼梯很高，梯底的最后两层被水淹没，在藻类的侵蚀下形成一洼臭水沟。他摸索着墙面打开一道门，转身进去了。

“来这么早？我以为，你至少会再挨两个小时。”

一个穿白褂子的站在里面，听见动静，手里的事儿顿了一下，他背对着莫溪，继续校对手里的表格，又在陈列柜上翻找。

莫溪没理他，走进来拉开把椅子默默坐下。室内很干净，桌面亮得反光，灯盏上没有落灰。

墙上有一本旧日历，估计是不太受人关注，日历页还停留在四个月以前的时间。莫溪趴在桌上抿嘴叹了口气。

“哟，”穿白褂的嘲讽，“难得啊，你居然还会发愁？嚯，医学奇迹。”

“闹嘴吧你。”莫溪啧一声，搓着手里的纸条，缓缓将其展开，瞄了半晌，闷闷道：“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一堆药剂哐地响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被忽然碰倒了而已。

那人舒眉，眼角泛起一丝颓唐：“不是很成功，安全系数不高，原则上属于残次品，不过你想要，也不是没有。”

他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两个小瓶，拿在手上细细把玩。

“成功率有多少？”莫溪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好像很重视那个数字。

“46%。”他侧身倚靠着柜台唰唰摆手，“没办法，你当初说的可是再过两年，提前那么久，残次品能有这效果就不错了。”他吐嘈着给莫溪丢过去一友好手势。

莫溪脸上大写着无奈，他用手撑着下巴又傻愣地敲起桌子。沉闷的木声中，他唉声叹气道：“行吧，对付莫言卿应该够用了。”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空气慕地冷了半分。

“什么？！”白褂子两眼一黑，瞳孔放大数倍，拔起步子就走到莫溪面前张牙舞爪：“对付莫言卿？你脑子抽了？那种东西用在莫言卿身上几乎不起作用的！”

他吐气抓了抓后脑勺，摇摇头，“不对不对不对，你一定是疯了，啊啊啊！我得找厄流来给你看看脑子……”

“苏行，”莫溪打断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他没有在开玩笑，而是郑重其事道：“我很冷静，也很清醒。我知道这种半吊子的实验药剂确实没什么用。”

“那就再给我两年！哦不，一年，一年也行，本天才一定能让成功率达到百分之百！”苏行拍着胸脯担保票。

莫溪侧过眼，望着手里那张皱纸条，噘着嘴巴一点一点地用指尖拈着撕下纸面。“时间不够，我等不了那么久。”

“？”苏行歪头，忽然神色惊恐，吃声半天，喏喏道：“什么……意思？等不了那么久……是什么意思？”

苏行好像理解错了，他理解的那么久可能是……

“啊——你怎么就剩几年了啊！！！”

莫溪也是一愣，连声哎着正经解释起来：“不、不是我要死！我那么健康一大小伙死那么快你是不是存心咒我啊？是现在有人马上就要动手了，如果没有一次性成功……反正残次品就残次品吧，几率已经够高了，起码比单选百分之二十五强。”

他伸出掌心，示意苏行把东西给他。

苏行垂着手，撇眉从手里递过来两支药剂，却猛地手停半空开始劝告：“你记住，你的信息素是很强，甚至有时候连没有腺体的Beta也会受到影响，但是莫言卿，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高阶Alpha。”

“哦。”莫溪站起来，椅脚滑动在地板上擦出声响，挠得人耳背发麻。

他走过去一把抢过药剂，轻轻把手搭在苏行肩上，“你放心，对付他的又不止我一个。而且，我运气一直很好哒。”

灯盏摇晃，莫溪走到门边，立脚回眸勾起一脸笑：“约好了，等我回来，就带着小洛子请你们吃饭！”

门啪地一声被带上，苏行觉得内心隐隐不安，干脆闷头回去捣鼓药剂了。

冷风吹过耳侧，莫溪揣着东西回家，偷偷把药剂藏好。夏槿洛不知道这件事，包括苏行他们。

就事实而言，莫溪认为这种事和他的小洛子无关，因此不需要扯上无辜的人。

他给夏槿洛发了条消息：今天晚上别回来。蒙头.jpg

过了十秒，夏槿洛缓缓打出一个“？”

莫溪：心烦.jpg。

后面就没有消息了。

无端的宁静笼罩着广阔天穹，夏槿洛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敲莫溪的房门。他隔着门板子问：“莫溪，你在吗？”

等了好一会儿，没人回。他敛着眼珠子转一圈儿，扶上把手，轻轻一推，“那我进来了。”

屋里窗帘拉着，台灯点着，被子搅成一团，衣柜里的衣服乱堆出来，很随意地躺在地上。

家里……进贼了？

“莫溪？”夏槿洛走过去，瞧着那柜子门半掩半开，便拉开柜子。

莫溪坐在柜子里，他一抬眼。

“谁让你进来的？”他嘟着嘴巴，眼神略带愤怒地盯着夏槿洛。

“躲柜子里做什么？还把房间弄得这么乱？”夏槿洛也坐到柜子里，莫溪不说话，他凑过去贴着闻了闻。挑眉一挑，故意哑着嗓子说：“易感期？”

莫溪哼一声儿，“知道还不离我远点儿？滚滚滚，我现在正烦着呢。”

说罢，有气无力地一爪子推开夏槿洛。或许是真的很烦，差点上脚踹。

易感期的Alpha易怒易燥，释放的信息素会直接挑衅其他Alpha，无论对方实力如何，都有可能打起来。

推了一会儿，夏槿洛死赖着不肯走，反倒是越推越贴，越贴越近…

“你就不能听话出去吗？我现在真的很想揍你一顿。”莫溪无奈，抱手压着一股冲动。登时，那双阳光开朗的紫罗兰色眼睛兀地凛利冷酷起来。

夏槿洛伸手抚摸他的侧脸，睫毛盖住大半个眼球，“你不会的。”

他揽手从正面抱住莫溪，指尖顺着脊背插入浓密的发梢，又轻轻摩娑着细密的发丝。

大无语，莫溪眯着眼睛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可以不顾情面地甩给人过去一巴掌。

渐渐的，木槿的味道与空气交融。虽然下巴是靠在夏槿洛肩上不错，但是他依旧可以不找任何借口咬他一口。

“用抑制剂了？”夏槿洛柔声问，顺手摸着腺体上刚贴上不久的阻隔贴，缓缓撕下。

顷刻，浓烈的鸢尾信息素以大爆炸的势态吞噬了木槿的味道。这一举动激怒了莫溪，他声音沉闷，语气长缓，放口就道：“找死？”

说罢，拽起夏槿洛的胳膊张嘴就啃。

牙齿在白嫩的皮肤上划过，莫溪啃得很轻，只是看起来非常暴燥地啃咬。实际上嘞，酥酥麻麻的还有些痒，引得夏槿洛单是好笑一阵。

莫溪一个白眼，撒开夏槿洛的胳膊往柜角里一缩，又扯件衣服蒙头上。

被莫溪啃的地方红红的，有一种很细腻的润泽感，上面印有浅浅的牙印。

“怎么不咬了？”夏槿洛冷笑一声，不出所料地得到一个“滚”字。

他探过去扯下莫溪蒙着头的衣服，唇边漾起坏笑，居然十分大方地扯开脖子上的领带，指着自个儿腺体：“喏，给你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