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砚挑开一道道帘子，直到只剩最后一道，房间内有空气流动，吹开了一道缝，透过那道缝，他看见了那个男人的样子。

那是一个一人高的布偶，五官绣得栩栩如生，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张脸，那个消失的连环杀人犯，割鼻案的凶手。

他和叶诗曾经追查到凶手的家里，找到了所有的证据，唯独关键的凶手消失了，从C市人间蒸发。他们曾经怀疑过，他跑出了C市，但他的消失太过诡异，出门没有关门，逃跑也不带走现金和衣服。

后来又出现了神秘的失踪案，活人变成黑色娃娃，这本是两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但叶诗曾做出一个猜想，医生变成了黑色娃娃。

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因为在那以前，变成黑色娃娃的都是没有异能的人，医生是个异能者，他会被人变成娃娃吗？

这样一个异能者变成黑色娃娃，他的生命力再转移到另一个异能者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这一切都无法知晓了，因为能控制黑色娃娃的□□首领已经死了，死在了现在的首领手里。

帘子再次晃动，这回他看到了另一边的人，也是他见过的人，那个神秘失踪的女大学生陶婉。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可曾爱上过一个人？”

透过帘子，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在问你话呢？”

这回语调变了，带上了斥责，巫砚本不打算理会，但他的嘴巴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合，“没有。”

他很讨厌这种状况，不受控制的状况，此刻他无比确定，他要找的□□首领，那个杀了前任首领的人就是消失的女大学生陶婉。

“那可真是遗憾，”她叹息一声，又道，“你永远也无法体会与相爱的人血肉融合的感觉，就将死去。”

这回她没让巫砚回答，而是站起身，掀开帘子，看清正脸，巫砚发现此刻的陶婉与照片中的陶婉恍若两人，照片中的陶婉很阴沉，眼前的陶婉却像是盛开的大丽花。

她道，“他的血变成我的血，他的肉变成我的肉，他的灵魂将与我同在。”

巫砚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猜想，可他开不了口，他被控制了，身体也无法移动。

医生变成的那个黑色娃娃并没有被前首领吸收消化，而是被陶婉吃了，一想到这个，他的胃就开始翻滚，就算医生变成了黑色娃娃，在那之前，也是个活人。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吃了医生？这种扭曲的爱有什么意义？

原本她可以拥有别的人生，完全不同的，可她一旦走上了□□的路子，后头的事情就全然不同的。

为什么她不惜破坏自身，破坏他人的人生，也要维持这种扭曲的爱？

她离巫砚越来越近，她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这说明她对她的能力足够自信，她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操控信徒，在首领演讲得兴奋时，被他所信任的人下手。

那会儿，场面很混乱，首领受了伤，但他是异能者，身体素质远超他的手下，他将背叛他的人杀死，但他不知道，那个人并没有背叛他，他的洗脑很成功，只是他的消息有点落后，他不知道他的信徒里，有人觉醒了异能。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对他下手的不止一个人，他的信徒，那些每天与他见面，对他无比尊敬的人，有一天，会对他拔刀相向，那是一个很有趣的场景，一个人再强大，面对自己无法处理的绝境，表现都是一样的。

那时陶婉就坐在二层的栏杆上，吃着偷藏起来的面包，露出诡异的笑容。

“一个西瓜掉地上，砰——两个西瓜掉地上，砰砰——三个西瓜掉地上，砰砰砰——”

欢快的歌声夹杂着哀嚎和砍杀声，那一天及之后的许多天，附近都飘散着血腥气，洗也洗不掉。

那间屋子直到现在还空着，陶婉倒是无所谓，可这些信徒本能在抗拒那里，拒绝前往那件房间，渐渐地，也就不在那里开会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陶婉走近了，看清了巫砚的长相。

巫砚感觉自己的嘴巴又开始动，“甜品店。”

“我记起来了，”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是看一眼，就很难忘记的长相，“和你一起来的女生呢？”

“她请假了。”

“你喜欢她吗？”

巫砚觉得这不是个好问题，换成任何一个邻居或认识的人问出这个问题，他都只会以为是八卦，但这个问题出自一个会吃了心爱之人的人的嘴巴。

“喜欢，但并不是男女之情。”

“那你喜欢和你一起来的人吗？”

“…喜…不，”巫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怕这个伦理观异于常人的人会干出很可怕的事情，“喜…欢。”

“我知道了，”陶婉转身走回床边，拉动一根绳子，随着绳子的牵动，挂着的铃铛响了起来。

不出三分钟，两个人押着一人进入屋子。

透过镜子的反光，巫砚看清，被押住的人正是叶诗。

这家伙，居然被抓了。

果然让他摆脱五十几人的追捕是为难他了。

“亲爱的，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巫砚没法回答，而且叶诗这话全然就是句废话，是他把杀首领的任务踢给了巫砚，现在反倒是猫哭耗子起来，听着就欠揍。

陶婉再次从帘子后走出，对巫砚道，“我会让你没有遗憾地死去。”

此刻的巫砚不会对这句话抱有任何天真的幻想，他十分确定，陶婉要杀了叶诗，让他吞下叶诗的血肉，再杀了他。

这是一种残忍的死法，但于陶婉而言，充满了浪漫的想象。

疯子。

他在心中骂道。

现在，这个疯子控制着他的行动，还抓到了唯一的同伴叶诗。

叶诗看清陶婉，‘咦’了一声，“你…”

他的话还未说完，房间里又进来两个人，这两人搬进来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砧板和刀具，道具闪着刀芒。

叶诗道，“怎么了？这是要送我们最后一餐？”

不是我们，是我，你要被抬上案板了，巫砚不断催促着，想要张开自己的嘴巴，可那两片唇像是沾了胶水，怎么也拉不开。

“把他抬上来，”陶婉对押住叶诗的人下令。

两人听令，将叶诗带到案板前，按住他的头，脸颊贴在了案板上。

叶诗此刻也明白了他才是那个要上案板的菜，他大叫道，“不要吃我，我身上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