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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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蜷缩在地上的江陆确实很让人怜爱。

他身量很高,却被粗糙的麻绳捆得无法舒展。几缕黑发,没有章法地黏着脖颈,锦袍也被渗血的伤口,还有飞扬的尘土给玷污了。

就算没有那条黑布,黎安也能看到他那湿漉漉的眼神。看起来就是一个被恶徒胁迫,已经奄奄一息的贵公子。

他装的。

江陆只想装得再可怜些,降低这女子的戒备,等待毒性发作。这是他在凤凰谷惯用的手段,就这样耍了上官盈好几次,屡试不爽。

他甚至还有心情发问:“你好像认识我?”

但女子的心情说变就变。

虽然江陆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敏感地察觉到,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女子的气场好像变得完全不同了。

冷漠,沉寂。

之前那些脆弱苦情的画面,仿佛只是幻觉,现在已随烛光完全消逝了。

黎安可没时间关注江陆在想什么。

她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

为了一件东西,大费周章地绑走江陆,本来就是下下策。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与江陆为敌,更别说刚刚差点把他给捅死了。

她利落地把匕首收好,俯身,手探向江陆腰间摸索。这么重要的东西,一定会贴身放着,索性把碍事的衣带也扯开了。

江陆看着她的手,把弄自己的衣带,一惊,开始剧烈挣扎。

刚刚还愿打愿挨,怎么突然又有劲了。黎安奇怪地看着他,掐住他手臂的伤口。

江陆闷哼一声,老实了。他漠然看着眼前人的衣摆。入夏了,她的手竟然比月色还要清冷几分。

黎安满意地摸到一物。

象征着凤凰谷谷主身份的凤凰令,还带着些灼热的体温。

两面都雕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样。黎安抚摸令牌的沟壑,确认是记忆里的那一块,颇为爱惜地收好。

原来她只是想拿走腰间藏着的凤凰令牌。

江陆回过神来,不知是什么感觉:“你不是为了凤凰泪,而是要令牌?”

只是为了一块形式大于实质的令牌。令牌可以重制,拿着它也无法达到任何目的。

除非,意义不在令牌本身,而是她在意的人的东西。

江陆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也许她和那些凡夫俗子并无不同。他本该知道,无论是凤凰泪还是凤凰令,都绕不开那个名字。

世人爱造神。只要是有关江景淮的一点传言,众人都会趋之若鹜,铤而走险。她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

一晚上没说过一句话的少女,此刻却清晰地吐出了他的名字:“江陆。”

经过伪装、毫无记忆点的声音。她使用了市面上常见的药物,短暂地改变了自己的音色和声线。

她很谨慎。她虽然不想对自己动手,但也绝不信任。

这样处事果断、万分谨慎的人,为什么会在已经得手后,与自己进行无意义的交谈呢?

黎安望向黑乎乎的门外,声音变得很轻:“你哥哥江景淮。”

“还活着吗?”

半晌后,江陆听见自己回答:

“死了。”

江陆怀疑她根本没听到回答,因为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黎安攥着令牌,沉默地往外走。

不过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一个众人皆知的事实,她没什么可伤心的。

时辰不早了,黎安盘算着。拖延得越久,自然脱身也更麻烦,现在还不能和凤凰谷对上。

江景淮、江陆和上官盈的凤凰谷二三事在茶余饭后流传得很广,其中有真有假,虚虚实实。因此她有些拿不准凤凰谷,尤其是上官盈对江陆是什么态度。

此时,江陆缓慢地直起身,调转自己,背后的手轻巧脱离了绳结,软骨散快要失效了。

而她,五秒后毒性发作,就会在一个时辰内失去行动能力。

此行自己没有带上较为烈性的毒药,多是用于麻痹、追踪一类。她还真是走运。

黎安好像是想起来什么,在门槛处回过身,正好对上了江陆晦暗的眼神。

“你在等什么?”黎安感觉莫名其妙。

捕捉到他撇向自己手腕的眼神,黎安从困惑变为恍然大悟:“你给我下毒了?”

说完摆摆手,陡然失去力气。

江陆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一把扯掉了眼前的束缚。只可惜夜色还是太浓,看不清她的脸。

不然也不会错过,黎安唇边掠过的一点点笑意,藏着些逗弄。

一丝轻微的破风声骤然袭向黎安。

黎安甚至没打算掏出匕首,仅用一只手格挡住他的攻势,反手擒住江陆的手腕,力道并不像一个中毒之人。

看着江陆些许惊讶的神情,黎安挑挑眉,颇有礼貌地停顿,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脸上仿佛得意地写着:让你几招。

江陆能想象出她一定在笑,手下却没留情,自己的手腕快要被她捏碎了。

她是在报手腕的仇。

江陆攻势越猛,她力道越使劲;而一旦乖顺下来,她也变得柔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游刃有余和他的尽力反抗,像是猫抓老鼠的游戏。

在勉力支撑的间隙,江陆竟然还有闲情逸致观察她苍白的指尖,感受她藏在手掌里的茧的厚度。

几招之后,江陆被按着后颈压下。

黎安的膝盖抵着他的脊骨:“奇怪,给你下的软骨散这么快就失效了?把毒药藏在牙齿里也够狠的。”

败者一言不发。他是越来越狼狈了,衣衫松散,胸膛和冰冷的地面接触,有些发痒。

“换作别人,早死千八百次了。”黎安正在重新捆住江陆的双手。“看出我不想伤你?倒是聪明。”

受制于人,江陆还是冷静地问:“毒药为什么对你无效。”

黎安绕着他走了半圈,非常好心地帮他拢了拢衣襟:“自然是提前服了药,以防万一。他可说过,你善用毒,虽然与他不太亲近。”

“但心、地、不、坏。”黎安使劲拉紧了绳结。麻绳在手臂和手腕处勒出了红痕,江陆忍着没有出声。

“可惜,”黎安将他从地上拽起,将绳子一端捆在床沿边,给出非常诚恳的评价;“还得练。”

打斗弄乱的头发,盖住了眼睑。江陆低下头,假装听不出她口中可惜的意味。

江家的剑术天才显然只有一个。

“我是真没时间了,”大功告成,黎安还有些留恋地拍了拍他的脸,“既然知道我不想伤你,一开始乖乖听话不就好了。”

颈边一阵钝痛。在意识消散前,他能想象出一个女子在黑暗中红唇微张,不耐烦地吐出一句:

“啧,还是晕了省事。”

*

黎安看看天色,天快亮了。

令牌自然不是拿来睹物思人的。这令牌实在引人注目,拿着只是徒增风险,还会在江陆反应过来后,迅速失效。

别人拿着没有用武之地,她可未必。

黎安摸了摸身后有些重量的包裹。

高手过招,一呼一吸之间就可夺人性命。消息传递,一来一回之间即会贻误时机。她要抢的就是时间。

江陆苏醒的时间大约是两个时辰后。

也就是说,只要她快马加鞭,正午后就能达到潮城,而上官府接到凤凰令的消息最快也是傍晚。

黎安顺手解开江陆的马。这匹马看起来不太聪明,明明主人被捆在屋里,自己却贴着歹徒的手掌亲近。

黎安调整一下坐姿:“你可比踏雪识相多了。”

黑马喷喷响鼻,非常受用。它生得高大,想必速度不慢,跑得也很平稳。

是匹好马,但远不如她印象中的那匹。看来江陆在凤凰谷混得也不怎么样。

江景淮爱马,他的那匹名马叫做踏雪,马身仿佛披上了霜雪制成的绸缎,能够日行千里,陪着他下了几回江南。

南方的秋天,没有大片被染得金黄或是橙红的林叶,有的只是一阵转凉的风,吹起同行人的发尾,告诉他们浓烈的夏天过去了。

若有兴致,黎安就会拽着江景淮上后山,赏叶、游猎、打滚。

印象中,少女的声音十分清脆:“江景淮,你的踏雪更好,这次你猎的不作数!你赔我一条烤鱼。”

玩闹了一天,黎安嘴馋,想吃江景淮亲手弄的鱼。

江景淮果真扎紧了裤腿,身旁没有趁手的用具,提起他的剑就下了河。

“哎哎!”黎安大呼小叫,一阵心疼,“你知道你那把剑,多少人打破头了抢着要吗?”

他手里的星河剑也颇有灵性,赞同地颤动一下。

江景淮不为所动,很顺利地逮到一只落单的鱼:“别惯着孩子。”

明明在说剑,怎么说到孩子去了。黎安捡起手边的小树枝扔他。

江景淮的声音,伴着哗哗的水流声传来:“再珍稀的剑也是拿来用的。用来救人、杀人,还是砍草、扎鱼,用了才有价值。”

“如果我死了,我希望它到一个真正爱剑、用剑的人手里。不要和我一起埋在地下腐烂,也不要藏在屋子里生锈了。”

她和江景淮从不会避讳死亡的话题。他们都是剑尖舔血的道中人,能在这世间提着剑,酣畅淋漓地打一场,已经很不容易。

江景淮被挣扎的鱼尾溅上了几滴水,有些手忙脚乱。这时候的他,反而比平时游刃有余的样子更耐看。

黎安这么想的,也这么说的:“我觉得你用剑扎鱼的样子比扎人帅。”

江景淮提着两条鱼上了岸:“多谢夸奖,你用剑扎我的时候,也很英姿飒爽。”

他在旁边熟练地处理,生火。黎安在一旁支着头,想接着刚刚的话题。

萧瑟的秋风不免让她有些怅然:“江景淮,你这么厉害,人人都说你是天才,你是天生的剑修。你想过,自己会有拿不了剑的那天吗?”

“当然。”江景淮没有一丝犹豫,仿佛已经在心中问过自己千百次。

“拿不了剑就拿匕首。拿不了匕首还可以当药修、音修、灵修……”

“如今人人都追捧剑修,直到病态的地步,我倒觉得修什么没有高低贵贱。”

江景淮看着少女惆怅的眼神,想揪揪她的脸,却担心自己手上有鱼腥味而作罢。

作为一个同样天资聪颖的剑修,江景淮不会不知道,黎安问的是他,实则担忧的是自己。

他安慰道:“你这么聪明,修什么都厉害。”

黎安果不其然蹦起来:“我是在说你!扯我做什么!”

“好。”江景淮被她逗笑,当真开始设想起来,“如果我拿不了剑,别的也修不了,那我就每天等你大杀四方回来,扎鱼给你吃。”

“不要每天吃鱼。”这边也憧憬起来。

少女坐在通体雪白的马匹上,挺拔的少年负着两人的剑,为她牵着缰绳,行在秋日里。

他们并不知道,在认识第三年的秋日后,又要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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