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段时间浦淮晚出早归,江可想躲也躲不掉。
他一直很平静,好像完全接受了目前的生活。
这样的江可明明看上去很“乖巧”,可浦淮总是觉得不安。
要说哪里不安,他也摸不透。
这天有一场演习,他晚上回不来,出门时跟江可说了,江可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
浦淮走出去又退了回来,他弯腰捧着江可的脸亲了亲,额头相抵,轻声说:“马上到你的日子了吧?”
江可愣了一瞬,才想起来发热期又到了。
他第一次对Omega的身份产生了抵触。
只要想到发热期自己会对眼前这人产生无法抵抗的依赖,他胃里就一阵翻腾。
浦淮手指轻轻擦过他颈后的腺体,“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他又亲了亲江可,心满意足地大步走出了房间。
江可没忍住,在他离开之后冲进洗手间,吐了。
当晚浦淮果然没回来,江可独占一张大床单睡得很踏实。
吃早饭时,管家说浦淮中午回来,要带他出去。
江可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问:“出去做什么?”
管家说:“少爷这几天有假,想带您出去玩吧,我去给您收拾东西。”
江可放下了手中的三明治,亦步亦趋地跟着管家进了衣帽间。
看着管家拉出行李箱收拾他的衣物,他问:“是要腾地方吗?”
管家没明白他的意思。
江可说:“他要跟郑小姐订婚了。”
管家呆愣了两秒,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赶忙解释说:“怎么可能,您别误会,少爷只是单纯地想带您出去散散心。”
江可给他一个贴心的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这里。”
看着管家无措的表情,江可突然涌上来几分不舍,“谢谢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会想您的。”
管家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
相比管家脸上化不开的忧郁之色,江可倒是一副解脱的坦然。
“管家,我能带走我来时的那身衣服吗?那是一位很重要的人送我的,我想带走。”
管家点头,“好,您的东西都留着呢,我下去给您找。”
想着还要给浦众告别,江可又去了浦众房间。
房门没关,游戏房传来说话声。
今天周六,邵云一大早就过来找浦众玩,这会儿两人刚打完一局游戏中间休息。
沉浸舱的门开着,两人吃着水果闲聊。
江可走到门口,刚想出声,就听邵云问:“那个江可怎么不找你玩了?”
意识到他们在讨论自己,江可转身要走,他不想听墙角。
然而接下来浦众那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他无法挪动脚步。
“怎么,你想跟他玩啊?”
邵云嗤之以鼻,“他打游戏那么菜,又看不懂眼色,我才不想跟他玩呢。”
说着邵云发出那种玩味的笑声,问:“不是你把他当小玩意嘛,怎么,现在玩够了?”
江可后背窜上来一道冷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僵硬着回头看向游戏房背对着他的沉浸舱,祈祷着刚刚那些声音只是他的幻听。
浦众那个孩子成熟稳重,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玩够啊,你不知道江可多有意思,他那个人缺爱的很,但凡别人对他散发那么一丢丢的好意他就上赶着追过去。”
“太单纯了,有时候我都可怜他怎么这么傻啊,根本分不出来别人的善心和恶意。”
说完,他还发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得意的笑声。
江可难以置信。
可这确实是浦众的声音让他无法为对方辩解。
他用力瞪着游戏房,视线中,那个空间慢慢扭曲变形,浦众的脸像是一个恶魔一样张牙舞爪向他扑来。
江可恐慌后退。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浦众房间。
弯弯绕绕的走廊像是一张张吃人的怪兽,墙壁上的油画仿佛随时会伸出一只手把他拉拽进去。
台阶在旋转扭曲,这个富丽堂皇的建筑物一点点瓦解崩塌,露出它本来地狱牢笼的模样。
都是假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不是把他当小玩意吗?”
“他那个人缺爱的很……”
“勾勾手指头就摇着尾巴黏上来了……”
“哈哈哈,傻得可怜……”
仿佛指甲刮玻璃的声音往他脑子里面钻。
他捂着耳朵,横冲乱撞。
直到躲进了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抱着膝盖蜷缩在书房最后面书架下面,把脸埋进胳膊里面,让豆大的眼泪肆意往下掉。
所以从一开始没有什么所谓的善意。
那些他认为的“友好”,不过是对方想玩弄他所抛出的诱饵。
太过分了。
这里的人太过分了。
就说,能养出浦淮这种恶劣性格的环境,浦众怎么可能幸免?
他们如出一辙的恶劣。
不愧是舅甥俩。
没关系。
现在还不晚。
在对方一步步引诱想看到他的狼狈不堪之前,他发现了这个陷阱。
他没让对方得逞,他还是幸运的。
他擅长自我调节情绪。
在这个阴暗的角落,他仅用了半个小时就舔舐好了自己的伤口。
他很勇敢的。
揉了揉发麻的腿站起来,刚迈出去,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没等他现身,谈话声响起。
“一个月了,你还没处理好,郑家那边你想怎么交代?”
江可听出来了是儒严生的声音。
他不该偷听别人说话的,可已经失去了走出去的最好时机。
他靠在书架上,听着另一道熟悉满不在乎的声音透过一排排的书架传过来。
“什么怎么交代,郑诗意都没说什么,那些私生子跳什么脚,真可笑。”
儒严生眉心蹙起,对浦淮这个态度十分不满,“郑小姐那是在给你机会,订婚在即,你如果不把家里那个处理了,我会亲自动手,到时候能不能给他留条命你说了不算。”
浦淮抬眼间凶光乍现,属于SSS级哨兵的精神力直逼对方。
可对方是他的亲生父亲,超SSS级向导,他精神力一半的提供者,他的精神力威压到了这人面前仿佛春风拂面,造不成丝毫威胁。
他泄气地磨牙,“知道了,我会处理。”
儒严生这才露出几分满意,“别敷衍我,你也别打算把人养在外面,这种关头,我不想看到浦家的丑闻。”
浦淮强忍着掀白眼的冲动,只想快点应付过去带着江可出去玩,随口说:“我说了我会处理的,您别操心了,我先走了。”
他推门离开。
江可听到儒严生发出一声叹息。
他脑袋抵着书架,等待着身体的无力感消散。
以前觉得最能疗愈灵魂的纸张味道此时也变得无法接受。
胃里一阵阵翻腾,好想吐。
他挪动着僵硬的双腿往外走。
儒严生这会儿正用终端跟人通话。
相较于跟浦淮对话时的冷若冰霜,此时他的表情可谓是如沐春风,眼角都化开柔情。
“嗯,马上就能回去。”
“别担心,家里一切都好。”
感受到陌生气息,他眼中的柔情瞬间化成利刃刺去。
视线触及到江可那张惨白的,丝毫没有血色的脸时,他神色微怔,快速对着终端那边说:“晚些时候再打给你。”
结束了通话,他神态倨傲,丝毫不掩饰对江可“偷听”的不满。
“你的教养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江可停下了脚步,仿佛才看到这个人似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江可直直盯着他,突然笑了,毫无血色的嘴唇咧开,形成一个讥讽的弧度。
“我的教养如何,你没资格评判,至于你们家的教养,我是深有领会,真叫人恶心呢。”
不再看对方瞬间阴沉的表情,他扭头就走。
后花园,江可撑着膝盖一阵干呕。
好一会儿这种反胃的感觉才缓解下来,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往马舍走去。
袁策在打扫卫生,看到他幽魂似的走过来,停下了手里的活。
“你怎么了?”袁策问。
江可发出疑问的声音。
袁策视线落在他脸上,说:“你的脸色很难看。”
江可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可能吃坏肚子了,我过来跟你道别的。”
袁策露出意外的表情,问:“他放你离开了?”
江可摇头,“是我要走了,你也离开吧,这里不是好地方。”
袁策没明白他的意思,江可对他挥挥手,“再见了。”
袁策点头,目送着他往回走,突然喊住他,“你真没问题吗?”
江可没回头,可他眼眶发热,不想让袁策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背对着他摆摆手,一步步离开,没再回头。
再见了我的朋友。
江可回到房间,浦淮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拧着眉一副低气压,看到他回来语气不怎么好。
“你去哪儿了?”
江可平静跟他对视,“去跟袁策告别了。”
浦淮脸色更难看了,“你又去见他?我都烦死他了……不是,告什么别?那个烦人精要辞职了?”
说到最后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江可看了一眼旁边的行李箱,不答反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浦淮回味过来了“告别”的意思,脸色不好了,“我们只是出去玩两天,又不是不回来。”
江可平淡点头。
浦淮突然烦躁,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又爬上来了。
他啧了一声,把江可拉进他怀里用力抱住。
“是真的出去玩,你不是想要玩雪吗,我们去北城,我教你滑雪,还能堆雪人打雪仗,这次我让你。”
江可又平静的“嗯”了一声。
浦淮对他的反应不满,用牙齿轻轻研磨了两下江可的腺体,惹得江可身体发颤他才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