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 06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无他，惟手熟尔。

大概是手搓丸子的技能已经点满了，受限于年龄和身体，还搓不出完整形态丸子的水门开始热衷于用微型查克拉丸捉鱼。不仅能打发时间还低成本摄入高蛋白。

“快去爬树。”水门一到地方就吩咐她说：“我也努力一下，晚上我们吃鱼羹。”

“又是鱼？”她忍不住发牢骚：“连着好几天吃鱼了。”鱼羹鱼汤鱼豆腐白饭配烤鱼……但再怎么爱吃鱼也禁不住这个摄入强度啊。

还有，南贺川里的鱼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肉又硬又涩就算了，还带着一股很重的骚味。她以前听说鲨鱼肉和马肉一样骚味满满很难料理，难道木叶的鱼是鲨鱼的某种退化亚种，也喜欢茹毛饮血吗？

“快去爬树。”一直分神盯着她的水门终于出声了。

玖辛奈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过去了。她每天要爬的树还不一样，昨天爬了一棵半径一米的树，今天就爬半径一米五的树，非常严谨。

为了不让人起疑，水门不敢展露太非凡的实力。堂堂四代目、四战英雄、忍界快银，竟然沦落到用投掷微型查克拉丸的钓鱼游戏麻痹自己。

玖辛奈在摸鱼的水门背后继续苦练爬树，边爬边在心里想象着杨枝甘露、章鱼小丸子、火锅、烤肉、草莓果切，以及最适合暑假的冰西瓜……等一切能在她老家轻松获得的美食。

想着想着，脸上就默默地流下了三道泪水。

这就是他们的修炼日常。如此过了大半个假期，捕鱼达人波风水门依旧乐此不疲。他不断地搓丸子、丢、淌水、捡鱼，搓丸子、丢……她第一次见他对某件事情这样感兴趣，不由得好奇：“你很喜欢捉鱼吗？”

很喜欢吗？“也不算吧。”

“那怎么捉不腻。”

“因为……之前没什么机会体验。”他想了想，随口答道。

“没机会？”

确实没机会。以前他总恪守着事件发展的历史顺序不敢乱跑乱动，在二战开始后就没多少空闲的时间了；三战前的和平期的确不短，可他要照顾玖辛奈和队友，直到成为万众瞩目的四代目，彻底告别小树林与河边。

“是啊，”波风水门随手捡起一块扁扁的石头，向着水中丢去，那石头只疲惫地跳了两下，似乎能挣扎出第三次露水的机会，却还是沉下去了。“没什么机会。”

她侧耳听了一会儿，风声很干净。

“他们不在。”

“估计在忙吧。”

“忙什么？”

“谁知道呢。”

暗部也不是每天都有空来盯梢。人柱力预备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半分错都挑不出的小男孩，这是大事，当然要上报。二代目眉头一皱后找出档案，发现这俩小孩不仅都是孤儿还都喜欢一起抓鱼diy刺身拼盘，互帮互助主动提高成绩和身体素质，天天结伴修炼是为了保卫木叶强身健体。此地互相眉来眼去的火之基情多了去了，自家大哥和某不可说故人不也一样吗？更何况人家至少是产出大于投入的异性恋，感情破裂后顶多从“那年杏花微雨”写到“雨季不再来”，不至于打得头破血流、历史改写、地图重画，连历史课本都要新编。

他叹口气，吩咐暗部少打扰人家，任由这漩涡家的小丫头野蛮生长——俗称，随她去了。

玖辛奈盯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呆。

“继续爬！”

……忘了忍者连背后也长眼睛。她狠狠地用苦无在树干上划出道记号，落回草地滚了两滚，继续手脚并用地上树。

对波风水门这种凡人里智商和精密度早已顶配的造物，追求完美的岸本大神犹嫌不够，还大手一挥添加了金子般明亮的头发，和那双能让人飞快记起碧湖蓝天等自由意象的蓝色眼睛。

可惜“自由”一词和现在的所有人都不怎么沾边。据说，两年后就是二战了。一开始只是云隐和岩影的小打小闹，随后木叶下场，缓冲地带的冲突升级成平原战役，标志着二战的开始。水门面无表情地给她概括了一通，继续低着头抓鱼：这条不够肥，这条不够大……呃，这条游得太快了，光影间水波漾漾，他没投中。

“你……你这话说的，”玖辛奈气喘吁吁地顺着错落枝条往下攀，落到地面后就赖在树荫里休息。“文绉绉的，和我高中的历史老师一样，简直是个小老头。”

还是照着ppt无情棒读的那种历史老师。

水门背对着她，好像在笑：“我确实编过木叶的课本。”

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说的那个缓冲带，在什么地方？”

“经历了一系列兼并和冲突后，为什么五大国之间会留下那些小国呢？”

看似鸡肋实则大有用处咯。玖辛奈撇了撇嘴，“为了避免日常的小事件升级，不得不牺牲一些小国的安稳和利益。我看大家都太好战了一些。”

“你理解得没错。”波风水门对她的后半句话不置可否。他转过身来，慢慢走进她所在的树荫里。一手拎着鱼，另一只手在空中甩了甩，毫不在意地抹起刘海，露出额头和被晒红的脸颊，终于回答她道：“处在雷之国、火之国，和土之国之间的缓冲带只有雨之国。”

她朝他微笑：“今天的鱼都捉完了？”

水门不知道自己的头发被手拨过后就一直湿淋淋的，也可能纯粹不太在意形象。他点了点头：“回去吧？”

阳光一照，有点淋漓而模糊的金色透过所处之地的阴影直直扎来。她不知道这是个危险的预兆，也不知道自己在水门眼里看来也同样有些暧昧的漂亮，深绿色的阴影里钻出一朵考究的深红色蘑菇，这就是水门下意识想到的比喻。很久很久以前，他曾在全班出游时提议捉鱼，而那就是他和漩涡玖辛奈仅有的在河边游戏的经历。

很久以前的她看起来和今天的她一样吗？他神使鬼差地想道。

“喂！”

玖辛奈疑惑地盯着呆立在原地的波风水门：“发什么呆？走了。”

“噢，噢。”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伸手挠了挠头发，突然边笑边压低声音，装作与她咬耳朵：“他们来了。”

玖辛奈没把所有事情都如实地讲给赤名听，甚至隐瞒了和金发、绿叶、小孩看似脆弱的脚踝、满是骚味的鱼肉、爬树修行等有关的所有细节。走在与集市一街之隔的忍者店铺间时，她有在试探被水门认出是千手旁支的赤名樟子，但目标人物不仅对她苦心编出的中日谐音梗笑话置若罔闻，还一个劲地把话题往水门身上带。比如：“漩涡桑，波风同学的成绩为什么总是那么好呢？”

因为他有透题挂。“因为他很努力吧，老师那么严格不也天天夸他。”

“是啊，老师好像很希望他和绳树学长一样提早毕业呢。”她绞着手道：“明明我也蛮努力的，可是和…比起来……”

某个人的名字随风而逝，玖辛奈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赤名樟子脸红了。“不，没什么。”

ok，fine。

放弃聊天后，她们效率奇高，只花了十分钟就在忍具店用学生补贴买好所需物品，之后一直在甘栗甘喝糖水。也对，这又不是寻常的女学生逛街……不过玖辛奈记得动画中的水门惯用一柄好似海参三叉戟的苦无，但现在想来这把武器似乎是特制的，店里没得卖。

赤名樟子没注意到玖辛奈和店员仔细描述的“三头苦无”，倒很好奇她多买的那份忍具是给谁带的：“暗恋的人吗？”

玖辛奈差点喷了：喂喂，都这么成熟吗？

想了想又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反正不管哪里的小学二年级都有人在谈恋爱。

“不想说也没关系哟，”赤名樟子慢悠悠地用勺子捞起甜芋块，“反正大家都知道，漩涡桑和波风同学每天都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写作业一起上厕所……”

不是，最后这个真的过分了。

她佯装惊讶：“……大家都这样说？”

赤名樟子耸了耸肩：“差不多吧。”接着话头一转，很好奇地问道：“是他先表白的吗？”

“不是啊，不是的，你想错了，没有的事！”玖辛奈差点咬到舌头，有一种分班后的班主任竟教过自己父母并指着自己了然一笑：“你们的小孩果然符合孟德尔定律，瞧她这科偏得！”的错觉。“我们没有在谈恋爱！”

“哦，是吗？”赤名樟子收回视线，有点失望的样子。

……不是大姐。

玖辛奈决定赶紧吃完糖水回去。区区一碗芒果冰，又是最小份，花不了多少时间。吃完后她等了一等，因为对面的赤名樟子还没有喝完仙草烧的甜汤。

平心而论，赤名樟子其实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鹅蛋脸，小鼻子，嘴角不动时也微微翘着，讲话时脸上的神态像雪白的鸽子挥舞翅膀。玖辛奈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她，和水门澄澈的碧蓝瞳仁不一样，赤名樟子的蓝眼睛极浅极淡，对光时甚至近似于能融进空气的白。她们身上的相似点只有那头火红如晚霞彩锦的头发。如果鸣人有那样一双蓝眼睛……

一个刚进店的男孩眼睛一亮，手里还端着杯满满的热绿茶，就迫不及待伸手招呼：“赤名？”

赤名樟子的呼吸停了一瞬，夏暮的空气竟如此安静。

而被冰沙刺激得有点兴奋的玖辛奈先愣了一下才注意到他。这是个有着一头柔软栗发的男孩，年龄稍微比玖辛奈和赤名樟子都要大一些，额前戴着木叶所制的忍者护额。玖辛奈明明感觉自己的思绪被打断了，却无端在来人身上体察到熟稔，所以并没多少不耐烦。

“好巧呀，赤名君，你怎么在这里？”千手绳树眨眼又眨眼，好像还记得玖辛奈。“哦～我知道你！你是水门的同学。”

她只好微笑：“我是漩涡玖辛奈。”谢谢你没说我是他女朋友。

“我是千手绳树。”他挤眉弄眼，“水门有和你提起过我吧？嗯嗯嗯，很高兴认识你哟。”

“学长好。”赤名樟子放下勺子，轻声回答道：“我和漩涡桑来买下学期要用的忍具。你呢？”

“我刚做完任务，和老师来喝茶休息。”他笑嘻嘻地扶了扶护额道：“在忍校要继续加油啊——”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性格老让人想到鸣人。但好像……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玖辛奈一瞬也不放过地盯着他，试图以眼杀人，让他赶紧结束社交，好让自己能够脱身回家。

“噢……”赤名点了点头。“那位……在外面吗？”

“在晒太阳呢，但我觉得今天好热啊。”千手绳树吐了吐舌，端着茶喝了一口，又作势要走。“抱歉啦赤名，但我真的不能离开太久。回见。”

她毫无感情地“噢”了一声：“回见。”

千手绳树看向终于交换了名字却一直不太说话的玖辛奈，似乎是故意的。

但他不等她说些什么体面的告别语，就像个真正的小男孩一样，一溜烟地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