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蒋正安不知道是面子挂不住还是生气了,总之回去后没有再联系,施明寒也乐得不用应付。
前些天拜托秦珩宇调查的事情有了眉目,他直接带着结果上门来了。
对于秦珩宇,施明寒感官复杂,原身的记忆中秦珩宇背叛施明寒,与蒋正安合作,这让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但是旅游时相处下来,以及他跟谢以清的互动,可以看出两人关系很好,而秦珩宇不像是会背信弃义的那种人。
也就是说存在一件原身不知道的事情,导致了秦珩宇和谢以清决裂。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他已经发现谢以清与谢氏并不像他一开始想的那样绑在一起,谢氏倒塌说不定也有谢以清出一份力。
可他为什么最后要和原身同归于尽?
施明寒努力回忆原身临死前的场景,却被蒙上了一层纱。
因为不是自己的记忆,在施明寒眼里就像一本大部头的书,只有面对相关的人或事才会“涌上心头”。
或许,结局另有隐情,碍于信息不足,他并不能确定。
不过不管哪种情况,他可以多关注一下秦珩宇,避免兄弟阋墙的发生。
秦珩宇提前说要来,施明寒也提前做了准备,没有在画室里一待待一天。
“看看吧,你那便宜爹看着正经,没想到私底下玩这么花。”
几张照片被摆在桌上,主角之一是施明德,另一个主角每张照片都不同,更令人惊讶的是有男有女,荤素不忌。
“施明德曾经包过夜色的一个少爷,据那个少爷所说,施明德经常让他扮演叛逆的学生,而他则扮演老师进行说教,过程中什么也不干。”
说到这里,秦珩宇忍不住笑了,“有时候上头了还会体罚,就是那种正经的手段。没想到他还有这种癖好。”
施明寒也是第一次认识到施明德的另一面,又惊讶又好笑,眼睛瞪得圆圆的,浓密的眉毛跟着弯曲,显得可爱至极。
“我能找到最早的人是三年前,再早的就找不到了。不过我手里有个消息,你一定会感兴趣。”
神神秘秘。
施明寒莞尔一笑,“你这么说我要是不感兴趣,岂不是显得不解风情?”
秦珩宇伸出食指在空中摆了摆。
“欸↑我卖这个关子,是因为这件事我废了不少力,光凭钱不足以抵扣。”
“你有什么条件?”
“过两天有个赛车比赛,正好把那辆车拉出来溜溜,我缺个伴想请你来,施天赐也会来哦。”
施天赐?这哪是条件,如果施明寒早知道这件事,他会主动跟秦珩宇提。
施明寒为难道:“谢以清最近不让我出门,我需要问一下他的意见。”
秦珩宇万万没想到阻力出在谢以清。
“拜托,你是个自由人,去哪里还需要征得他同意吗?不是很懂你们踏入爱情坟墓的人。”
紧接着,他说道:“我就当你答应了,到时候你可千万要出现。”
施明寒点点头,下意识揉了揉手腕,大不了再来一次昨晚做的事。
“那条消息,可以说了吧。”
“嗯,施明德虽然偷腥,但是没打算搞出人命,然而这个b不喜欢自己做安全措施,如果不小心怀孕了,他会安排情妇打胎,并给予一大份钱。
有一个女人叫贾红叶,她当施明德情妇有半年,一星期前查出怀孕后,偷偷瞒了下来,想要母凭子贵,获得更大的利益。
奈何施明德很谨慎,贾红叶孕反又明显,还是被他发现,强迫她去堕胎,正好被我发现,现在拦了下来。
施明德还不知道这件事。你说如果让林菀知道施明德在外有私生子的话……”
林菀爱钱胜过爱人,单是施明德出轨,绝对不会让她闹起来。
有了私生子就不一样,她还指望施天赐给他养老,万一施明德的财产落到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手里,她该怎么办?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却见施明寒收敛笑容,严肃地看向他,“贾红叶只是图钱,如果我给她钱的话,她会去堕胎吗?”
“什么?为什么?”
秦珩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没理由不抓紧。
施明寒抿了抿唇,“孩子无辜,他的出生没有期待,没有爱意,只有人性的贪婪和丑恶,他不是作为人而是一件货物被待价而沽。
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不是圣母心发作,而是如果我真的利用了贾红叶,利用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向施明德挥出的每一刀,都砍在我身上。
这么做是在否定我自己。
所以,如果我给她足够的钱,你能让她放弃生下这个孩子吗?”
水汪汪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光,折射出不愿妥协的光彩,语气坚定,坚毅的眼神仿佛烈阳,照射在秦珩宇一颗被黑暗浸润太久的心上。
让他久违产生了一丝羞愧。
这双眼睛真好看。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秦珩宇是个极喜欢欣赏眼睛的,在这点上不分男女。
当初他和谢以清不打不相识,就是因为手贱去摸他的眼睛,小小的谢以清面容与母亲相似,继承了她的丹凤眼。
突然理解谢以清为什么会陷进去了。
还好他不喜欢男的,不然什么朋友妻不可欺,直接嫂子开门,我是我哥。
秦珩宇自嘲,“看来这条消息没有让你感兴趣,那么之前的交易作废。条件不变,新的交易内容是让贾红叶顺利打胎,如何?”
施明寒展颜,“一言为定。多余的损失从那笔钱里面扣。”
“本就是我的失误,哪还敢要你的钱。”
秦珩宇被他的笑容感染,“有谢以清这棵摇钱树,想必你也不差钱,如果你觉得有所亏欠,不如把这笔钱捐出去。”
捐出去。
施明寒陷入了思考,在他的认知中,捐钱是用来抵税的手段,因而他从没往这方面想,“捐给谁呢?”
“捐给福利院,捐给山区,建立希望小学……途径有很多,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成立基金会,雇人来打理。”
施明寒一经点拨,越想越觉得可行,反正钱放在他手里也是发霉,不如让这些钱创造更大的价值。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施明寒进一步追问细节,秦珩宇竟然都能答得上来,可见秦珩宇绝非随口一提,施明寒不由刮目相看。
两人把真正的来意忘了个干净,热火朝天讨论了一下午基金会的事情,一直持续到谢以清回来。
谢以清皱眉,他知道秦珩宇要来,但是不是来送文件吗?
“你怎么还没走?”
秦珩宇举手作投降状,“收收你那醋坛子,别给我俩酸死。我这就走,晚上约了人,我还不稀罕待这儿呢?千万别留我。”
阴阳怪气完,秦珩宇不忘跟施明寒道别,施明寒意犹未尽,“我之后遇到什么问题还去问你。”
秦珩宇丢下一句“尽管来找我就行。”就离开了。
谢以清清楚秦珩宇的秉性,要不然他就要怀疑自己脑袋上能开马场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当然是做好事啊。”施明寒笑吟吟道,“谢以清,如果我杀了人你会讨厌我吗?”
谢以清大手摸了摸施明寒的小卷毛,“我当是什么大事,说的跟我没杀过人一样。”
“你真杀过啊。”施明寒不太能想象出那个感觉,在医院里每天都有人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尤其是重症监护室,这里是坟墓前的最后一把天平,评估病魔和医生哪个手段更高超,每个人都畏惧死亡,正因为畏惧,便更能尊敬生命。
谢以清眼神一暗,以施明寒的性子,理解不了也正常。
“那些东西不能叫人。”
“哦。”施明寒没什么理解不理解的,都是话里的角色,不能指望他会共情。
“但是我今天杀人了,还是个未出生的孩子。”
语不惊人死不休。
谢以清心中那点不舒服立马抛到九霄云外,“你说什么?”
施明寒就把施明德和贾红叶的事情告诉他。
闷闷不乐道:“谢以清,我是不是不该替别人做决定,我亲手扼杀了他,理由却是为他好。”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谢以清坐在施明寒身边,“这本身就是一个无法两全其美的死局,有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承担后果,但这个人不是你。而且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坚强地长大。退一万步讲,胚胎现在还算不上完整的人,你无需有心理负担。”
循循然善诱,谢以清安慰人的功力显著上涨。
施明寒有被安慰到,他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不会为做错选择而耿耿于怀,只是一时陷入了电车难题的迷思中,钻了牛角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