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啊?”宇元平站在门外,看着空无一人,紧闭大门的郑府。
康锐上前,叩门。
过了一会儿,管家开了门,笑着说:“不好意思,今日府上没有收到拜帖。”
宇元平火气“噌”地一下上来:“本王还需要拜帖吗?”
管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摇摇头:“大人未曾说过今日有客人。”
宇元平忍者怒气说道:“本王是赤瀛太子,特来拜访一下郑大人,难道大人就这么忙吗?”
管家派人去告知郑恒,也没请宇元平进来,他们就这样被挡在郑府门外。
郑恒刚和邓媛把袁秀母女俩安顿好,正打算细细过问袁家是怎么回事。
一听赤瀛太子到家门口了,烦躁得很,没心情应付他:“就说今日事务繁忙,恕我不能接待了。”
管家如实回复,果不其然看到了宇元平僵住的脸。
贼眉鼠眼的,虽然穿的挺好,但一看就不是好人。
管家笑着道了歉,把门关上了。
郑青云听到宇元平要来拜访的消息,有些不解,蔺誉看着他,也摇摇头。
宇元平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康锐愤愤不平:“这姓郑的太不知好歹了吧?连我们殿下都不给一点面子!”
宇元平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的怒火:“算了,走吧。”
他大踏步走上马车,临走前掀起帘子看了一眼郑府的门匾,冷笑一声,甩下帘子。
等着吧……
——
郑府鸡飞狗跳,远在千里之外的梁以桉一行人也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们紧赶慢赶赶到了邺城,还没落脚,就被一个消息打的措手不及。
“你再说一遍?”郑晏章猛地站起身,桌子上的水杯被他撞倒,水流了一桌子,梁以桉拉了他一把,没让水流到他身上,郑晏章快速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下方人垂首,咬咬牙又重复了一遍:“回大人,邺城城郊清湾村出现了疫病,目前没有发现百姓染病,这病像是只在动物之间传播,村子里的乌鸦……全,全都死了,死状凄惨,头部扭曲,口吐黑血,就……像是被人扭断了脖子一样。”
梁以桉捏了捏腰间的玉佩:“什么时候的事?村民都转移了吗??”
下属回道:“五日前的事。还没有,他们不想离开……”
“殿下!大人!不好了,清湾村有百姓染病了!”李素冲进来,一句话令在场的几人脸色瞬间失了血色。
他语速急促,脸上带着跑的太急冒出来的汗。
高远山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李素颤着嗓音:“殿下,大人,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一个六十七岁的老人口吐黑血,不过一刻钟就死了,县令已经派人将村民集中起来,等着您下令。”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愕。
梁以桉捏了捏眉心:“告诉县令,好好查这疫病的来源,清湾村有症状的百姓先转移到城隍庙,若有咳黑血的,单独隔离,禁止任何人靠近城隍庙,派士兵看守,有可疑人员靠近一律拿下,赶快找大夫医治。”
李素抱拳:“是。”
梁以桉又道:“丁江,拿着我的令牌去找王将军,向他借一队人,越快越好。”
丁江接过梁以桉递过来的令牌,行过礼后快速跑了出去。
郑晏章道:“要给圣上写封信吗?”
梁以桉思索片刻,决定下来:“用密折,三日必到。”
三人商议过后,决定去清湾村查看一下情况。
天气闷闷的,热的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出了汗。
让人无端生出烦躁之感。
郑晏章扯了扯衣领,缓解了一下燥热感。
“殿下,大人,到了。”李秀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三人跳下马车,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清湾村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人口不过一百人。
现在临近傍晚,落日余晖下,整个村子笼罩在橘红色的阳光下,颇有一种诡异感。
天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这是要下雨的前兆。
清湾村已经空了,连只鸡都没留下来。
村子后面的一块空地堆着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土堆,每一个小土堆里都埋着乌鸦的尸体,腐烂的味道冲击着几人的鼻子。
熏得几人眼睛都差点睁不开。
李秀在一旁说道:“据村长所说,村子里一直有乌鸦生活。邺城和云和国离得近,受云和国影响,村子里的人都认为乌鸦是吉祥鸟,他们不愿意这些鸟暴尸荒野,就寻了空地好生安葬。”
郑晏章在这里面闻到一股其它的味道,他放下帕子,忍着不适感寻找着那股味道的来源。
他看向一个方向,李秀说:“那条路通向村子后面的树林。”
郑晏章点点头,问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梁以桉和高远山摇了摇头,高远山皱着脸说:“我只能闻到这个味,没晕过去就是好的了。”
说完,他不受控地“yue”了几下。
郑晏章让他赶紧捂好口鼻,他微微皱着眉,在前面走着。
梁以桉在他后面半步,几个人慢慢往那里走过去。
越往里面走,那股味道越明显,这次其他人也闻到了。
是一种介于香料和腐肉之间的味道,夹杂着一点花香。
郑晏章正要抽出腰间的佩剑,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从路边捡了一根棍子。
他走到一处地方,停下了脚步,拿着棍子在地上戳了几下。
土很松软,像是刚翻过。
郑彦章用力一戳,抽出来的棍子上带着一点暗红色痕迹,像是还沾着一些碎肉。
几人相视一眼,李秀返回去从村民那里拿了一把铁锨,铲了几下,下面显现出几缕破碎的布料。
李秀把上层的土铲完,露出了全貌。
几人浑身一凛,平白打了个冷颤。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紧接着又轰隆几声,一道闪电闪过,大地亮了一瞬。
下面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通过那残留的衣着看,应该是一个女性,年龄不大,脖子上还挂着长命锁。
郑晏章蹲下,注意到她的手。
手指的白骨已经暴露在外,掌心有一个圆形的金属。
他隔着帕子捡起来一看,像是某个富家子弟腰带上的配饰。
女子身上传来阵阵香气,和尸臭味混在一起,不由得让人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郑晏章站起身,一瞬间恍惚让他差点一头栽倒在那姑娘怀里。
腰间一紧,他被梁以桉扯着腰带和衣服站稳,回过神来,他看见梁以桉挤出来一抹笑:“郑大人可要站稳了,下次孤可不一定能抓住你了。”
郑晏章道了谢。
几人正要回去找官府的仵作来验尸,“哗啦-”一声,老天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来了。
李秀驾着马车在雨中行走,速度不算快。
“啪-”稀里哗啦的脚步声离马车越来越近。
像是有人在雨中极速奔跑一样郑晏章听到了声音,掀开帘子往后瞧了一眼。
雨中白光一闪,蒙着面的人直直朝着他们的马车冲过来。
那是一把剑。
“小心!”郑晏章一手推开梁以桉,一手按倒高远山,自己往一旁一撤,一脚把扑过来的男人踹出去。
男人被踹的身形不稳,砸到地上,痛呼一声,又快速站起身,吹了一声哨子。
霎时间,周围瞬间飞出来十几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
四人跳下马车,看着围在四周的人。
梁以桉沉声问道:“我等与各位无冤无仇,何必费这么大功夫在此处追杀我们?若是为了钱财……”
其中一个蒙面男人粗声道:“少给老子扯什么犊子,今天你们几个,一个都别想跑。上!”
一瞬间,黑衣人一拥而上。
李秀抽出腰两侧的短刃,把长剑扔给身后的高远山。
郑晏章和梁以桉背靠背,抽出佩剑。
四人穿梭在黑衣人之间,郑晏章估摸着时间,保存着体力。
高远山嘴上不消停:“我说,给你们多少银子这么拼命?我翻倍给你们行不行?现在当刺客都这么努力了吗?”
他身旁的黑衣人像是受不了他这么话多,怒吼一声提着剑朝他冲过来,结果被郑晏章一脚踹飞,高远山顺手解决了一个要从后面突袭郑晏章的人。
四人配合默契,但到底寡不敌众,很快,就剩下七个黑衣人了。
双方身上都挂了伤,雨下的更大了,衣服已然湿透,贴在身上更是让人行动不便。
梁以桉揉了揉腹部被划到的伤口,揉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郑晏章咳了两声,哑着嗓子说道:“兄弟,何必拼个你死我活呢?我看你们肯定不是想要杀了我们,有什么目的直说就是了,都可以商量商量啊。”
对面的几个黑衣人明显迟疑了一下,他们也知道,再这样下去的结果只能是他们被全灭。
其中一个人上前两步,正要说什么,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越来越近。
郑晏章看向为首的人,脸上浮现出笑意。
那几个黑衣人顿时慌乱起来,想要逃跑,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郑知黎高声喊道:“拿下他们!”
刀光剑影间,黑衣人被捆了个结实。
郑知黎翻身,从马上跳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太子殿下,大哥,高大哥,好久不见啊。”
——
“好久不见,袁老板。”周叶摘下兜帽,看着半躺在床上的袁秀。
她对郑恒行过礼:“深夜到访,实在是打扰了,我这里有一些线索,袁老板可能会有需要?”
周叶一个人趁着夜色到了郑府,管家开门的时候看到宫牌吓了一跳,连忙把人迎了进来。
袁秀勉强一笑,没有说话。
周叶叹了口气,拿出怀里的信封,放在桌上。
“很抱歉,我私下派人去了你的家里调查,你和文心实在太像了。”
袁秀拿出信纸,一字一句看下去。
郑恒看着邓媛,她投来疑惑的眼神,郑恒摇摇头。
他年少时就离开了祖宅,跟随父亲在肃州打仗,逢年过节也是回到平京城,随父亲进宫的时候碰见过周叶几次,但是对于张文心,他的印象不太深,只记得她很是温柔,总是轻声细语的。
至于像不像,他实在记不起来了。
“说是谋财害命,但钱财什么的没有少太多,反而是家里的箱子什么的被翻了个遍,不像是为了钱,像是为了找什么东西。”
周叶顿了顿:“袁老板,我相信袁老爷子不像是会与人结仇的人,你们袁家……”
袁秀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推门而入的郑明棠打断了:“他们要找的东西我知道……”
“明棠!”袁秀急忙打断她,“你知道什么?乱说什么呢?”
郑明棠眼里含着泪水,扑到袁秀怀里:“娘,我知道,我有印象!”
“您还记不记得,祖父有一个看管地极严的匣子,我小时候贪玩,打开了那个匣子。”
“里面放着一根簪子,前些日子祖父托人送来了一箱子东西,里面就有这个小匣子。”
郑明棠摊开手,手心赫然是那根小巧的簪子。
周叶瞳孔一缩,上前一步,颤着手指拿起来那根簪子。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