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她在这里把你标记?”
“在一个,空旷、阴冷、混乱不堪的地下室里,满脸血污、一身狼藉Omega,和一个可怜的,意识不清的易感期alpha。”
安索眼尾上挑,望向塞莱斯特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显然,他对塞莱斯特展现出的敌意毫不在意。
一个刚成年的小东西,妄图驱逐领地里的壮年雄兽,多有意思。
“你把她当什么,又把自己看做什么呢?”
安索拉长着尾音,抬手捏住安启的下颌,让她靠近塞莱斯特。
安启挣扎了下,想要逃离,又抽动着鼻尖凑过去。瞳孔收缩着,呼吸越发急促。
脸颊上的血早被升高的体温烧的干结在皮肤上。殷红的唇蓦地张开一线,湿软的舌尖迅速舔过干裂的唇纹。
两只兔子同时静止了三秒。
黑兔子率先回神,清了清嗓子。
“她意图救你,你却拉她入泥沼么?”
见塞莱斯特眸光闪了闪,嘴唇动了动,又开始犹豫了。安索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
“你是怕她清醒之后不会要你,对么?”
“你知道她对你只是怜爱。”
“不是的。”
他没有那么想,他只是想把最好的自己献给她。塞莱斯特伸手去捉安启的衣角,被躲开了。
安启扭头又把自己埋回了安索的颈窝。她要死了,香气有毒!
“为什么……”
为什么躲他。
膝盖无法支撑似的缓缓弯下去,塞莱斯特佝偻着,把自己蜷成一团。
“你可以不要脸面,也可以诱她犯错,我不会罚你,不过我有权处理侵犯分化期Omega的犯人,我会把她绑起来,浸入浮满碎冰的冷水里,把她吊起来鞭打,直到欲念散尽,安然度过易感期。”
安索走近一点,踢了踢仿佛是他被泡在了冰水里,正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就吊在这里如何。”
“吊在你曾在过的位置,让鞭子撕裂她的皮肤,倒钩刮走她的血肉,让她感受你的痛苦,痛的无力翻滚,再爬一遍你爬过的路,怎么样?”
“呜!”
塞莱斯特咬住右手的虎口。
“奥,她的手上还有你的牙印。她曾这样安抚你,你却想毁了她。”
水色滴答,顺着指缝落下来,塞莱斯特被自己恶心得直欲呕吐,又像是被绑带重新勒住了嘴角,只能流着泪干呕。
“别说了……求您别说了,对不起,舅舅,是我错了。”
是他想要太多。
可为什么要救他呢,又为什么让他分化成Omega呢,做个beta多好啊,清醒,自知,不会生出妄念。
不过是分化成了Omega,就觉得自己有资格占有她了,笑话。
教训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安索心情和缓了许多,因战意激昂而竖起汗毛乖顺地落了下去。
“呜!”
志得意满的安索突然尖叫出声。
“你想打我。我听见了。”
安启声音闷闷的,血色从唇边溢出来。
“我没有。”
安索想扯她的头发把她拉开,但那团海带乱糟糟的,又湿又滑,根本无从下手。
“你给我下毒,又想把我吊起来抽。”
“我还没有!”
“那就是想了!”
“都说了没有!”
他能怎么办,当着塞莱斯特的面承认自己是吓唬他的,绝不!
安索狼狈地缩着肩,一不留神,脸上又传来刺痛。
“不要咬我的脸——!”
安索茫然地捂着脸摔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
是什么抓了他的脚?明明她的两只手都环着他。
后颈被叼住,安索侧躺在地上,视线艰难上移,看见了跪得很规矩、正歪头看他的塞莱斯特。
试图黑化,被打回原形的塞莱斯特小兔子:乖巧、无辜、揣手手。
他才没有想着,舅舅如果也被欺负了,就没脸管自己了。
“你、做、的——”
安索的嗓音比地下室的空气还要阴冷得多。塞莱斯特被冻得缩了缩脖子,疯狂摇头。脸被血和汗糊的花成一团。
“就是你。”
安索怒而崛起,被按了回去。
“拉开她!”
“快!”
“唔啊!”
指甲用力刮过地面,安索惊叫着抽噎了声。
“安启,你清醒一点,我是beta!”
他是beta啊……腺体已经退化。
“唔!!!”
尖锐的犬齿刺穿了那片不太平整的皮肤。
————
「母亲,立刻派人把塞莱斯特接走,他分化成了Omega。」
安索关掉通讯器,面无表情地睨着安启。
“我不是故意的,我饿了。”
安启眼睛空空,仰在沙发上,后颈疼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
“而且你都咬回来了。”
没把她的假腺体扯掉,真是奇迹。
“你放着一个Omega在旁边,发狠似的咬我一个beta,你分明是故意的。”
安索慢吞吞开口,后颈痛得他直想抽气。他是想要她,但不想在她的易感期里,他还不想被玩死。
“头好痛,好晕、好饿,你就是想谋杀我。”
“我知道了,黑曼巴,你刚刚往我的腺体里注入了毒素!”
安启委委屈屈,她没有错,她只是自卫反击。
“毒死我你也没好处的,明目张胆谋杀海文家继承人,你会被大家骂死,也别想继承普兰缇克。”
“我想要你死还需要这么费劲,直接放任你在普兰缇克,你根本活不到秋天。”
那里需要他粘的一身腥。
“可我确实有中毒的症状,不是易感期。”
确实算计了人家的安启语气软了下去。她的脑子还在诶,就是不那么听使唤。
“麻痹、无力,和——”
安启仔细回想了下。
“奇怪的味道。”
安索的脸不自觉地抽了抽。
“那是塞莱斯特的信息素。”
“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是曼陀罗的香气。”
“即便如此,也只是信息素而已,不会真的像人摄入了曼陀罗的毒素那样。”
信息素只是一种交流和感知,不会被吸入。也不会真的有气味对应的特性。
安索擦掉了安启脸上干结的血污,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低烧,妄语……到底是易感期还是什么?
“安索。”
柔和掺着些激动的声音在门厅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安索回神,嘴角弯了弯。母亲的行动力真是一如既往,丝毫不拖拉。
“母亲。”
安索把手绢折好敷在安启的额头上,起身绕过遮挡,走到罗拉夫人面前。
罗拉瞟了眼安索过来的方向:Alpha胳膊打横遮住眼睛,交叠双腿架在沙发一侧扶手上,似乎是睡了。
用扇子掩住了小半张脸,罗拉声音压低,又无法抑制其中的喜意,两相矛盾之下,说出的话语好像是从胸腔压泵出来的气音似的,又轻又哑。
“塞莱斯特分化成了omega!”
罗拉再度看了眼落地窗方向,躺在沙发上的alpha身体舒展,双腿修长,腰腹手臂的线条流畅,看起来充满力量。
“真是个漂亮的alpha。”
“不过、似乎……不太正常?”
塞莱斯特迷人的信息素连她这个beta都闻见了。而安启,一个健康结实的alpha,竟一点反应没有?
“诱发了易感期,但她意志力很强。”
强到,宁肯压着他这个beta欺负,也不肯去碰塞莱斯特一下。敷了药的后颈依旧火辣辣地疼,安索下巴扬着,尽量避免拉扯到伤口。
“母亲,您尽快把塞莱斯特带走,最好让人以为他是在杜普雷家分化的。”
“好,妈妈知道,不会留他耽误你的正事的。只是杜普雷这么多年从未有过omega,他是怎么分化的呢?”
罗拉把扇子往上移了寸许,只露出一双忧郁的弯成新月的眼睛。安索竟用下巴看她。是她表现的太过欣喜?
可是,塞莱斯特分化成Omega,是Omega啊,这简直就是杜普雷的奇迹。
“您已然猜到了,何须问我。”
两双相似的眼眸对视,仿佛要望进对方心里似的。
“看好塞莱斯特,母亲,还有,守住这个秘密。她身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好了,好了,安索,不要这样严肃。我知道小羊是你的。塞莱斯特会遇见属于他的alpha,在春日数不清的舞会里。”
她喜欢这个春天。
罗拉合上扇子,正打算离开,急促迫近的马蹄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打着领结,穿着严整三件套装的alpha大步走进来,步伐迅疾、走路带起的风甚至拂动了墙壁上挂毯的流苏。
“下午好,罗拉女士。”
塞缪尔稍稍弯腰,以手抚胸行了一礼。气势迫人,动作倒是礼貌得体。
“纵马闯入他人住宅,您的行为让我怀疑法瑟因家的礼仪和教养。”
安索上前一步,扶助罗拉的肩膀,止住她后退的动作。
“这里有人分化成了omega。”
塞缪尔并不回应安索的质疑,而是反将一军。
“至于是谁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安启住在这里,但显然,这座住宅里并没有相应的隔离措施。”
属于omega的信息素还在扩散,塞缪尔的腺体开始发胀,胸腔鼓噪,眼尾泛起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