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蜡烛过年!为师今天非揍你一顿不可!”
不一会儿,王逸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师兄,方才你布下寅结界时师娘在给师尊补衣裳,天一黑,师娘看不清,不小心扎着手了。”
施无畏自知闯了祸,既不敢说话也不敢逃。待在原地等待师尊审判。
衢九尘终究还是赶来了,少年缩在楮知白身后大气不敢出。偷偷在楮知白耳后小声道:“这烟花我可是专门为你放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衢九尘绕过楮知白,揪着施无畏前领,抬掌便要打。
北姑及时赶来救下了他,她横在两人中间,眼中噙满泪水,仰头愤然道:“赵辰,你要打他就先打我!”
“你!你这孩子!”衢九尘气的发抖,指着施无畏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十七岁了啊,你爹十七岁时…”
北姑怒呵:“赵辰!”
“你没法护他一辈子。”
言罢,衢九尘掩面拭泪,拂袖而去。
北姑拉过站在一旁惊魂未定的三弟子,柔声道:“我跟你师尊商量好了,等你能战胜他的那一天,我们就放你下山。”
“下山?”施无畏如实回答:师娘,我不想下山。”
啪!北姑一巴掌给施无畏脸上打出个红手印,“混账!你难道要一辈子待在这山上么?”
施无畏扑通跪下,仰头望着那一脸怒色的女子,“师娘,徒儿无父无母,除了您和师尊,我没有任何亲人了。徒儿不要下山,徒儿想和你们在这里过一辈子。”
北姑疯了似的,忽然发出一阵狂笑,说是笑,其实更像一种沉重的无奈。
此刻的她,是施无畏从未见过的可怖与失态。
“为了你,我在这破地方困了大半辈子。我的使命快完成了,而你的责任,该担起来了。”
那一瞬间,北姑宛如冥界偷逃至人间的幽魂,身子轻飘飘的,不用风吹,自己就能踉跄两步,然后倒下,再也不会起来。
“孩子,不要再说那种话了。你的爹娘,是英雄…”
英雄啊…英雄…
北姑走了,身上带着无形镣铐,这条路太远太远。她明白,属于她的刑场,就快到了。
寅结界早就撤了,那场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消失,被烈阳取代。
施无畏不明所以,北姑的话,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身处天上宗一个普通小院,心却随着那些言语去了深不见底的海,被汹涌而来的潮水夺走呼吸。
“你没事吧?”
是啊,还有一个人,他把方才的话都听了去,他知道的,比我知道的还要少。
“明日起,你陪我练剑吧。”
“好。”
听见回音,施无畏拨开潮水,冲向海面,他想,天下山外的世界,应该是广阔的。
他想问问那人,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何模样。他放弃了,因为那人什么都不记得,像一张陈旧的白纸。
事实上,他想错了。
那人并非白纸,楮知白是一册写满了字的竹简,被一条红绳封起来了,打的死结。
他人只能看见表面,至于里面内容,经年太长,他早已忘记,可那些东西终究是融进了血肉。记忆虽失,人在,情在,思想在,认知在,他依旧是一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