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甡源罕见地没有因别人对RISE的嘲笑而生气，他只是苦笑着摇摇头，“也罢，如此这样的凡人是无法理解RISE的高尚的。”

“好的。”莫曈认真点头，他的裤子此时已经被血渗透，大腿处的伤此时却已经不再继续往外渗血了，“莫某该如何帮助阁下完成这番宏业？”

甡源在莫曈的面前蹲了下来，两人的距离不到半米，甡源那张有些疯癫扭曲的面孔，在他的面前放大。

“我研究过你40年前的那一次事情，莫先生。我没猜错的话，你的天赋是类似于能让攻击的伤害延迟之类的吧？……我说到这，以你的能力应该也明白了吧？”

听闻，莫曈脸上的那一点点笑意也几乎是全然褪去。

PAX - 1437是所有的大型仓库中离那根巨大承重柱最近的。那根承重柱如果损坏，整个C区都有严重的坍塌风险。不仅于此，等到大部分民众搬到地下城后，C区的坍塌会导致地下城出现一时间难以修复的巨大破损，声音也会引来附近的丧尸和尸鬼。

可这个过程该如何进行？

莫曈用手扶住了额角，脑中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呼之欲出的词。可随后又因封印天赋而造成的头痛给压了下去。

那个莫曈现在如何也想不起来的词，叫做“因果倒转”。

“甡源制造大量炸弹并引爆”的“因点”与“仓库爆炸引起的承重柱坍塌”的“果点”相调换。再由莫曈的天赋让在前面发生的“爆炸”推迟至新世居民移居地下城后。

这样一来，就实现了地下城坍塌。同时，这段时期无论甡源是被逮捕，还是因意外死亡，都会在几年后的爆炸之后，再次因“因果倒转”的强制性而复生去制作炸\药。

“我不明白。”莫曈的眼神开始染上了一丝警惕，“但你要知道，天赋的使用是主观的，你不可能被动使我使用天赋。若不愿意的话，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呵…”甡源发出一声短促的蔑笑，“莫先生，”

他的声音淡淡的，隐约能听出一丝得逞的笑意。甡源站起来，又俯下身靠近，声音低得像耳语。

“信仰的力量足以改变整个世界。”

他盯紧莫瞳的双眼，莫曈也毫不避讳直视着他。

“恭喜你加入。”

[精神控制——信徒]

莫瞳的眼神渐渐暗淡下去，瞳孔里失去焦点。几秒过后，他的头机械般地抬起，眼中闪烁着和甡源一样疯癫的光。

……

甡源在笑，笑得瘆人。

看吧，这就是“精神控制——信徒”的厉害之处。

它不是将人变成任人控制傀儡，而是成为依然有独立思想的信徒。

当然，所有天赋都有一定限制，比如特殊天赋只在同为天赋者的人身上起作用。而且他的天赋有一定时间限制，发动需要直视对方的眼睛等。

但恰好，“因果倒转”解决了时间的麻烦。

说来也遗憾，如果他有机会还能见到这个所谓拥有“因果倒转”天赋的人的话，相信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搭档的。

莫曈缓缓站起来，因为腿伤在直起身时扶着柱子。

“抱歉，”甡源悠然地转着手中的枪，语气里没有一点歉意，“阁下武艺超凡，威名远播，吾久仰。但RISE仪式乃神圣宏大之举，为了避免惊扰这庄重的大事，对你的行动限制了一下，望您海涵。”

“嗯。”莫曈淡淡应了一声，似乎没有在意此事。

“好！”甡源仰天大笑，“那此刻…”

“唰！”

不等甡源反应，一把长长的泛着银光的利刃直直贯穿了甡源的腹部，同时又巧妙地避开了所有重要器官。

在不到一秒之内的时间就完成了抽刀和攻击的过程。由于速度过快，甡源只是听到了“唰”的空气摩擦声，甚至没有来得及感受到一丝一点的痛，低头一看，那把长刀凭空出现在了腰间。

这还是在负伤的情况下。

莫曈干脆利落地快速抽回刀。

“你……”疼痛后知后觉传来，甡源看莫曈的眼神像看到了鬼，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瘫倒在地，手上的枪脱力掉到地上，被莫曈趁机踢到阴影中的角落里。

莫曈不屑给他一个眼神，自顾自轻轻甩了甩长刀。血星滑落锃亮的刀刃，在地上留下点点血污。

开什么玩笑？

他这一身武功是他在这混乱的时代存活了60多年至今的主要手段，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枪伤陷入困境？

“你…你在刀上抹了什么？”甡源死死咬着牙，他尝试靠着手臂将身体支起，但却发现这个身体都像是完全脱力了一般，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小麻药而已，别担心，过几个小时就好了，限制一下你的行动。”他把刀插回刀鞘，“给你做一个示范，下次想要限制我的行动，至少要拿出这样的方案。只是打了一枪的话，我会感觉自己没有被尊重。”

“可是…可是你不是已经在…已经被我……”面对如今这样的情况，气得浑身都在发哆嗦，连说话方式都变得正常了。

“…你明明已经被我精神控制了啊！你已经是RISE了…你要忤逆RISE的伟大目标吗？”

“很有意思，我经常碰到这种情况。”眼看甡源无法行动，莫曈竟然干脆退后了几步，靠着柱子慢慢地坐下休息，

“由于相信我的能力，所以先设一了个小局，利用我能看穿他们这一点达到真实目的。

“可我既然有能力能看透第一环，你们是抱有什么样的普信心态，认为我会心甘情愿地栽在第二环上?”

湿冷的空气里，数以百计的蜡烛依然亮着诡异的幽光。随着火苗的不停跳动，打在地上的橙红光影也在不停地变化着。

其实当初在他一时兴起研究出动物传信的训练方法之后，由于明云讨厌动物，所以这种低级的方法在30年前就被淘汰了。

莫曈开始闭目养神。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又会觉得有些困倦了。

最近嗜睡的毛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我的天赋对你不起作用？！”

“无可奉告。”

他的天赋，可是他这么多年的杀手底牌。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别人猜出来？

他是 [异力干预——压制]。

可以让他触碰到的，或者是触碰到他的异力暂时失效。

同时，根据触碰到施加的异力或能量，以及他自己施加的异力强弱，失效的时间也有所不同。

甡源这个，大概……可以失效两个小时？

当然，有关“因果倒转”的作用也失效了。

到点的时候他再继续施加天赋就行。这样一来，甡源的判决能在几天后他异力用完之前完成。

天赋的拥有者死后，正在作用的天赋也会随之自然消散。

至于目前的情况……

“砰！”

一声巨响打破死寂，本就已解锁的仓库铁门被猛地暴力撞开，金属门板重重砸在墙上，惊起阵阵灰尘。

一时间身着黑色作战服的武装士兵如汹涌潮水般涌入，把甡源团团围住。中途踢到了不少蜡烛，白色的蜡液全部流到地板上。

……结束。

士兵的动作很干脆，三下五除二就把甡源架起，押送出了这个暗无天日的“教堂”。

“您…”几个人看到坐在地上的莫曈，想过去扶起他。他却轻轻摆了摆手，缓了口气后，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在程诀等人多次确认莫曈无大碍之后，莫曈再次看到了那个正从仓库门口一步步走来，身上的制服已经因为今天的波折完全弄得脏兮兮的钟辉。

他的神情带着种说不出的怪异。

“莫…先生。你这腿……”钟辉走近后，首先注意到的是他那身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的衣裳。

“快愈合了。”莫曈不在意地向下看了一眼，衣服上的血迹依然新鲜。他将那只中了枪的腿随意地跺了两下，证明自己行动自如。

钟辉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也是。莫曈的异力是何等的强大，这点一反映在自愈能力上尤其显著。

其他人也许并没有察觉到，但是同为异力干预型天赋者的钟辉，早在仓库门口，他就能感觉到从仓库内止不住溢出的异力磁场振动。

这里在几分钟前，刚刚经历了一场需要极其强大异力的天赋进行的天赋对抗。而那些未及时散去的异力波，在钟辉走进后依然震得他皮肤表面发麻。

莫曈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抬脚往仓库的方向走。原先那些被踢翻的蜡烛，地上的白蜡已经开始干涸。蜡烛灭了一半，原本就昏暗且密不透风的仓库显得更加阴森了。

莫曈走过一地的狼藉，步子迈得很从容，丝毫没有不久前受过严重贯\穿伤的样子：“没事的话，我需要先离开了。关于RISE可能还需要我去还原事情经过。还有今日的事情一点风声都不能往外走，被其他RISE的余党得知保不准会是件很棘手的事。”

钟辉也没有丝毫的犹豫，顺着跟了上去：“关于在这儿…”

“一会还原事情经过的时候我会细说的…不过说的也不全，因为我忘记了大部分内容。”莫曈实话实说。

“从您自己的角度来看看呢？”

“很遗憾啊。”莫曈说道，“那份委托的报酬给的真的特别多，是假的真的太遗憾了。”

钟辉哑然，再说到钱的问题时。他的眼神不自觉地往莫曈腰间的那一支佩刀上瞟去。

虽然说莫曈是四处流浪，没有固定居所的自由战士。但他所收藏的那些奇刀，加在一起的价格足以买下大半个C区（不算那个承重柱的话）。

当时在查阅莫曈个人资料的时候，他有了解过。莫瞳现在腰上配的这把最常用的刀，名为“跬锋斩”，这刀还有另一把，两者是一对。

跬锋斩除了用特殊金属坚硬异常且削铁如泥外，拥有比较精妙的结构，通过特殊的巧劲，可以使刀刃在小范围内自由伸长。这个功能在近距离搏杀中，如果能巧妙运用，可以很大程度的提高击杀率。

早在丧尸病毒爆发之前，这一对刀的市价：1.6亿

——一把。

钟辉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

“莫先生，虽然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是上次在酒馆见到的那个孩子……”

“怎么？你要劝我收留他吗？钟科长可真是好心人啊。”莫曈说着打了个哈欠。

“不…额，也不是不，我是说…”钟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这会真的要退休了，能不能让我清闲点？…还有麻烦你帮我向林霁再申请一张入资格证。”莫曈继续向前走，两人的鞋底此时已经沾满了白色的蜡。

“可是您收养了那个女孩，不是吗？”

“她那是不救会死，迫不得已。”莫曈冷声道。原本因为解决了麻烦而稍微有些畅快的心情，现在变得很烦躁了，

“我厌恶别人借着各种理由强制性地给我安排任务。”

这句话意有所指。

“我记得您之前说过……您这么做，是因为之前认识的另一个人会这样做。”钟辉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再张口，说的话带着一点质问的味道，“方便问问那个人是谁吗？”

“……”

听到这里，莫曈忽然停止了脚步，头幽幽地向钟辉的方向转了过去。在这昏暗的地下仓库，他的眼神冷得像一把利刃。

“钟科长。”他一字一顿，每一字都带了极低的温度，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的直觉在告诉我，你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并且现在正在引导我想让我也推出来…是这样吗？”

钟辉略带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果然。

对待像莫曈的这样的人，他的计划还是要更深思熟虑一点。

钟辉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自从程决说出了那一个莫名其妙的“因果倒转”之后，这个词像是打开了什么小小的阀门。记忆如沙漏中不断徐徐漏出的细沙一般落入沙漏下端。

可那些记忆也太过逆天了。

由于他的记忆也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也保不准现在让莫曈也想起来是不是明智之举，刚刚那番话也是试探。

莫曈冷冷收回视线，向仓库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