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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俘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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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处于王权之下、霸者之前,人不可不问一已良知;

“面对上帝,不可推说逼于无奈,不可推说当时是权宜之计,推卸不得。切记。”

这是他曾对巴里安说过的话,现在自己也面临着这个问题。此时此刻,理智和良知站在对立面,形势却不容他过多权衡考量。

确实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伊西多尔的举动太冲动了,公开目的地为提尔是个错误的决定,他只不过延迟了骚乱的爆发。因为这群俘虏比他们更清楚,这不是前往提尔的路,可提尔是十字军控制下的唯一附近城市。

尽管在他微不足道的“安抚”下,穆/斯/林骚动有片刻平息,英格兰守将已经作出了决定。准确来说,他没有错,即将动手的人也没有错,他们只是在执行上级命令。

鲍德温的第二句话应该去对理查说,可他却没有这个选择。然而第一句话他更该对自己说,因为面对“王权、霸者”的弱者现在是他。

他们满打满算只有七个人,固然可以在这里制造骚乱,让两千五百名穆/斯/林在到达处决地点前垂死挣扎,说不定其中大半真能凭借对城内街道的熟悉逃出去。

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这样做。人面对两难不可能没有选择的过程,因为心不可能像身一样被束缚。很多情况下,即便犹豫,内心已作出决定,并事后将其归为本能。作为一个基督徒,他注定不会在损害己方利益(乃至危及生命)的情况下帮助对立的真主信徒。

他望向队伍后端的守将和尤里乌斯——从未感觉这条街巷如此漫长,他们的神色一个比一个更难看,想来也一定心情复杂。与此同时,俘虏们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彼此大声议论,猜测着自己的命运,一时间人声鼎沸,有些人已开始向士兵动手、去掰开林立如铁窗的长矛,试图冲出这条窄巷。

“你只能也必须稳住他们!”英格兰小老头对他大吼,马背上略显佝偻的身影愈发瘦小。他沉默着冲对方点点头,捅了娄子必须自行弥补,而弥补的方法就是配合这三百个屠夫(或许是三百零七个)。

你只是个冷漠的懦夫。他对自己说。

“由于城墙需要加固,北城在进行石砲试射判断加固段,我们只能从南城出去!”伊西多尔犹豫着说,然而放慢语速加大了声音使他荒诞的理由反而具备某种特殊的信服力。作为在场唯一会阿拉伯语的人只能由他来编造假消息安定人心,俘虏们最后的反抗机会由他来决定是否给予,“没有人欲行不轨!我们的目的只是出城!”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因为他看到守将对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吩咐了什么,用英语,他听不懂。

如果骚乱扩大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所以理查的命令需要提前。三百人中的步兵一路小跑聚集到后方绕出了街巷,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搬救兵稳住形势吗?时间恐怕不够了,那个理由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伊西多尔!快回来!你有危险!”尤里乌斯冲他大喊,身下的马也非常焦虑,不安地打着圈喷响鼻。是周围骑兵的马向它传出的信号。他们要.....

当王军众骑士占据了高地,并侦查到下方的敌情时,危险的气息和杀戮的欲望蠢蠢欲动,人和马都充满了焦躁。

随后重甲骑兵开始列阵,在街巷后方形成包围。下棋时前任伊贝林男爵高弗雷对七八岁的鲍德温说过,不要将你的马置于狭窄地带,容易被小兵吃子。狭窄地带是骑兵的克星,他们不可能展开两翼、迅速行进;假如对过敌军携带枪矛等长武器(以及弓|弩)的步兵扎稳了,反而会自相踩踏,导致分批次的单方面屠杀。可显然现在重甲骑兵面对的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战俘,会发生踩踏的是谁大家都很清楚。

绞肉机。碾压。

他脑中突然冒出来这个名词。接下来的局面不容想象。他已经作出一个违背良知与道义的决定,理查命令的实施会比原先更加恐怖血腥。一阵恶寒使他战栗,很快明白了那群步兵暂时离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搬救兵。这是他的错。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两腿一夹马腹,他向尚且无人阻拦的街巷另一端奔去。身边的俘虏也同他一起涌去,要想甩开他们必须加快马速。

这条街巷太长了。

一阵婴儿的哭声猝不及防地传来,伊西多尔彻底慌了,勒马回头看到一个裹着深蓝头巾的妇女强作镇定地哄着怀里的孩子,用打着颤的柔和嗓音唱摇篮曲。

是他幻想过的一切,是别人的家庭,却即将覆灭。他的马背上还能坐下一个人,“上来吧,夫人。”不由分说地伸出手,他将妇女和婴儿捞了上来。

“骑士老爷,带上我吧。”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半身扒拉在他的马前。同时有越来越多的人赶上来堵在他前方,拽着鞍辔试图把自己挂在上面。

“不,孩子更无辜也更有价值。”他看了看已经在街巷另一端就位的步兵,冷漠而机械地回绝。可他有什么资格评判谁无辜谁有价值?这两千五百个人谁又有罪?你只是个伪善的屠夫。救尽可能多的人以赎罪?别想了。

“快些让开!”

恼羞成怒地拔高了声音,他带着唯一的妇人孺子用马鞭强行拨开堵在前方的人纵马疾驰,携带着盾和矛枪的守军为他让开一条路(这已然是最大的厚待),很快又合上了。街巷前后被彻底封闭,很快就要开始挤压,直到把人压缩成一堆堆肉块。两千五百人就地处决。

“骑兵冲锋!步兵举盾!”守将声嘶力竭地吼声传遍整条街巷,最后关头已经没什么要防着他们了。

“长矛都夹起来!坚持住,不要被冲垮阵线!”

一个都别放过。

伊西多尔还看不见另一端的状况,只见步兵一头第一排持盾,降低重心站稳,第二三排持矛,把三分之二的矛伸出并架在盾上,其后几排紧贴前排而立,几乎是胸背相抵。

但愿他们不要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成片摔倒。他想。

百来名锁子甲外披着板甲的重甲骑兵放下面甲,武装到只留出眼前一道缝隙,拔出诺曼制式骑砍剑,开始朝街巷的另一端冲锋。他们的马也配有胸甲,面对那群身无片甲的俘虏无所畏惧,拥有碾压性优势。

起初他们让马像仪仗队一样踏着方步缓缓前进(马蹄踏地的声音甚至有几分清脆舒缓),并保持队列整齐向前施压,直至一整排七个人全部填满横排,等到所有骑兵进入狭长的街巷后逐渐加速,并举起了重剑。

很快第一排骑兵逼近了俘虏们,刽子手的利刃开始收割性命,一时间马匹全速奔跑的声音,众人的哭嚎,肉/体犹如瓜果被剖开的闷响此起彼伏。或许骑兵们应该考虑的不是如何取胜,而是如何尽可能少地磨损刀刃,节省日后磨剑的时间。他们挑选薄弱处劈砍,也没有必要完美地枭首,只要切断喉管即可。当然也有经验不足的人,剑刃斜插进俘虏的肩胛或肋骨卡死了,最后只能弃剑赤手空拳地面对人潮。

起初可以看见人数众多衣衫褴褛的俘虏在前面奔跑,他们惊恐万分的神情会让人认为遭遇了庞贝城的火山爆发,直到看见后方的人犹如被收割的麦子成排倒下。

更多人并非死于割喉,而是全速向前奔跑中被重剑从背后砍倒(其实已经用不着剑了,即使是一根木棍把人抡倒也能达到相似的效果),然后被卷入成片的马蹄,被铁皮组成的巨兽吞咽消化了。

到后来裹铁的马蹄踏地的清脆声已经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踏在肉上的闷响与骨裂开的声音。幸亏步兵持盾的身影挡住了下方更血腥的画面,只有惨叫与哭嚎声从地上传来,仿佛硫磺炼狱近在咫尺。

他曾见过被萨拉森人洗劫一空的基督徒村落,茅屋顶在冒烟,热浪扭曲空气,因为带不走而被焚烧的粮草与被扭断脖子的禽类,肚腹鼓胀的死羊,一推门就有倒毙者砸向身上,井里被抛下已腐烂的死人......然而他从未见过如此高密度的尸体,一具叠着另一具,甚至阻碍了骑兵的进程,延缓了整个任务的执行。起初的队伍已经不见了,一部分骑兵停下来,饶越过肉堆犹如饶越土丘,继续让无处可躲的人填平地上的沟壑。

坐在马前的母亲喉舌僵硬,依旧坚持唱完那首摇篮曲,发音在混乱的场面下含糊不清,她手中轻晃婴儿的动作不断,可哭声并没有停息。孩子还小不能记事有时不能算坏事。他只希望那位母亲不要因此彻底失去理智,这样就无人能照顾她的孩子了。

长长的队伍继续被压缩,像弹簧一样越收紧越密集,侥幸从铁蹄与长剑下逃生的人冲到了街巷的另一端,然后跌跌撞撞地奔跑着插上了长矛。又是一阵铁器入肉的闷响。

然而由于身后骑兵的驱赶,他们不会停住,无法将矛尖从胸口拔/出,而是被越来越多后面的人挤压着穿刺在长矛上。通常一根长矛能刺穿两三个人,最前面的尸体被重重拍打在盾面上,肢体无力地抽搐。

被刺穿腹部的流出的内脏淌到步兵的盾和靴子上,被刺穿肺部的口鼻喷血的面容则在他们面前无尽放大,越来越多的血块堵住了他们的喉咙,将大喊阻隔在内部,只发出徒劳的“嗬嗬”声。巨大的视觉冲击使得步兵持盾者中的一些人也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后排顶住前排!继续举盾举矛!想活着就别放手!”指挥官的大吼仍从后方传来,却很快被嘈杂淹没。

由于长矛与尸体接触面的缓冲,撞击到盾面上的冲力已被削弱了很多,还是有许多人差点被撞翻在地,特别是后方的持矛者(因为他们的长矛受到最早、最大的冲击)。矛枪的后端捅在肋骨上,扎得第三、四排步兵发出痛苦的呻/吟,坚持不住后退几步。到最后已分不出是人架着矛还是矛架着人。

伊西多尔不由自主地勒马后退了些,内心一片空茫:还来不及产生悲悯、愤怒、恐惧等情绪,只是生理性排斥。他从未见过集中屠杀,比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役都难以忍受。太惨烈了,还不如成排枭首。即便没有视觉刺激,刺鼻的血腥味和死人失禁留下的屎尿味从四面八方传来,激得他想要呕吐。哪怕是晕船也没有这样强的呕吐欲。

这都是他的错。原来你不能作出任何改变。只救下两个人,却让剩下的所有人死得更加惨烈。他这个真正的神罚之人或许不应该活下来,并在五年后现于人前。

很快骑兵和步兵就要汇合了,他们之间隔着满街的尸体。伊西多尔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惊惧后冰冷麻木的脸,环顾四周并没有见到隔壁街上的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如果唯一的证人就坐在他身前,那么从这三百屠夫的角度来说她恐怕也留不得了。

这事已不可能像耶路撒冷的交割一样和平解决了。活下来的人要操心的事总比死人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三百处决两千五多少有点不合理,两千五是查到的数据。

开始觉得难写了。如果这是个可以选择的游戏就好了,制造骚乱只为多活一人or陷入平庸之恶。就像萨特认为的那样,我们不可能不自由但又担不起自由选择背后的责任。到底什么才是主角的原则,我自己都说不准了。好人难为,先破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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